再次来到红榜,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
晁千琳坐在酒吧边角老板留给任道是的“特等席”,看着台上早已换掉的乐队,默默不语。
任道是给她倒了杯酒,贴在她耳边问:“千琳,你知道你哥去哪儿了吗?”
他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让晁千琳苦笑不止:“你觉得呢?”
“呵呵……”任道是已经不对自己的情商抱任何希望了,浑不在意晁千琳的脸色,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今天相亲又失败了。蓝晶教的这套一点儿用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夜夜笙歌,潇洒得不得了。”
任道是的叹气声被酒吧里的乐声压过:“我被你们骗了啊。每个人都告诉我改变形象就可以被女人喜欢,看来不是在什么场合都有用。”
晁千琳陪他干了杯酒,淡淡地说:“你一副惯犯的样子去和追求稳定婚姻的人相亲,可能成功吗?”
“我还没笨到拿露水姻缘的把戏去骗别人的后半生啦。”任道是又帮她倒满了酒,斜眼看着前方,“你看蓝晶看咱俩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
“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拜托你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被别人爱上。”
晁千琳觉得他的问题和他整个人都很不搭调:“你是认真的吗?”
任道是无奈地点点头:“当然。”
晁千琳把手边整瓶未开的威士忌放在任道是面前:“你把这个一口干了,我就告诉你。”
任道是挑眉看着她,她也挑眉回看他。
像是为了表示诚意,任道是一个手刀削断了威士忌的瓶口,仰头便喝,最后把空瓶摔在地上,一声脆响,引的周围酒客都侧头看着他们这桌。
晁千琳淡漠地和他对视了片刻,轻轻拍了拍手。
周遭被她这个动作瞬间带起一片掌声,连台上的酒吧歌手都停止演唱。一时间,整个红榜酒吧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汇聚在晁千琳脸上。
“对不起,如果没有这张脸,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爱我。”
晁千琳说的轻飘飘的,像是一声叹息。
没想到任道是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晁千神会。”
晁千琳浅淡地一笑:“是吗?”
“是。”
回家已经是午夜。
任道是中途就被一个妖娆的金发女人勾走了魂儿,蓝晶和白明陪着晁千琳听完了驻唱乐队的所有作品后,又陪她把桌面的酒喝了个干净。
至此,红榜发生的一切像晁千琳经历的每天一样充满戏剧性,又在表面上归于平静。
她之前不常喝酒,被酒精熏得晕了,从下车到上楼一直倚在白明身上。
蓝晶还是尽职尽责地站在一旁,偷眼看她木然的样子。
公寓里所有打斗的痕迹都已经被蓝晶打扫一空,她卧室里沾血的、碎裂的地板和家具全部被换成了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新品。
可是晁千琳似乎没有上楼看看的意思,瘫在沙发上就要睡去。
白明已经自发自觉地去洗漱,蓝晶还坐在她身边。
“你怎么还不回家?”
蓝晶以为她睡着了,被问的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站起身向大门走了几步,复又折返。
他总要争取一下。
就算再懒惰,也该为她主动一次。
“我陪你吧。”
晁千琳费力地挑起眼皮:“回去吧,我没事。”
“千琳……”
“蓝晶,你的契约精神呢?”
蓝晶真的想说“什么契约,见鬼去吧”,可当下的晁千琳若是再次遭遇背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完全想象不到。
“晚安。”
听到蓝晶关门的声音,晁千琳从沙发上爬起来,也转进洗手间洗漱。
白明还在刷牙,眼睁睁地看着晁千琳把内衣从连衣裙里扯出来,丢进一旁的洗衣篮,然后把洗手台上晁千神的电动牙刷拿在手上端详片刻,一掰两半,扔到了垃圾桶中。
“你去睡他房间。”
“吼。”白明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
晁千琳胡乱地洗漱一通,进了白明的房间,反锁了门,扑在床上深呼吸,平息掉胃里的翻腾,又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顶灯的虚影。
从晁千神一时冲动强吻强抱了她之后,晁昭那件布衣就已经不是她入睡的必需品,偏偏这时候她无比想念那件能让她安心的东西。
她一直以为自己背德地爱着晁昭。
可接触的世界越丰富她就越是发现,那只是少女时期的恋父情结。
晁昭并非父亲累得她误解许久,始终没有发现那和爱情的不同,连晁昭死后,她都因为这奇怪的“爱”而产生了异常的“恨”。
但是现在,她在一个对比之中懂了,对师傅的“爱”是误会,对杀父仇人的“恨”是真相。
正因为有了这个对比,一切变得更加糟糕。
只是糟糕的事实在太多了,而且,它们不是一件件出现,而是一股脑涌过来,她现在急切地需要“父亲”带来的安全感。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一点儿都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有那件衣服,她就抱着枕头生生熬到了天色将明才终于睡着。
可能因为睡眠时间实在太短,噩梦根本来不及出现,晁千琳是在一片安稳中被吵醒。
凌晨五点半,她看着手机上的“任道是”三个大字,立刻联想到了工作相关的紧急事件,连忙接起电话:“老任,怎么了?”
任道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千琳,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什么?”晁千琳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糊涂了,又看了一遍屏幕,确定是任道是没错。
“我昨天出门只带了手机,微信和支付宝绑定的银行卡已经被我刷爆了,现在急用实在没办法……”
“可是……”
“你现在就给电话录音,快点……我任道是向你晁千琳借人民币五万元整,支付宝转账记录为证,半个月内还钱,如果不还,你就拿着录音去找我家老爷子任世间告状。”
“老任,我……”
“这么信不着我吗,你看我什么时候拖欠过工资?五万又没多少,我背后有事务所,肯定还得起……”
晁千琳听出他是真的着急,不得不拦住他越来越激动的说辞:“我不是不借,但毕竟不算小数,总不能白白借给你吧?”
“千琳?趁火打劫?能不能和你大哥学点儿好?”
“钱的事儿还用不着和他学。五分利,借五万还七万五,你还借吗?”
晁千琳的语气还昏昏沉沉像是没睡醒,任道是却觉得这丫头清醒得可怕,沉吟一会儿:“七万五很多吗,借都借了,不差那些!”
“好,等我打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