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风的样子明显是中了奚钩月的魅惑之术。
【她的能力已经摆脱肢体接触的束缚……不过这是原本的魅惑,还是进化后可以任意蛊惑他人的新招式?】
晁千琳只觉心惊肉跳,偏被身周阴魂不散那的藤蔓纠缠,迈不过面前那道分隔主阵眼与侧阵眼的光幕。
对她的指示,奚南根本没时间怀疑,当即一拳轰在宁国风的小腹。
谁知宁国风身子一缩,直接避开了他的拳头。
“哎,弱鸡。”晁千琳忍不住吐槽一句,手起鞭到,拦腰卷住了宁国风的腰。
看奚成必身边那三个迟钝的特侦队员也已经加入了混战,晁千琳赶紧放开宁国风,生怕锋利过头的九节鞭伤到他。
奚钩月的声音却又自头顶云淡风轻地响起:“四叔,我想要千琳。”
晁千琳连忙回头,一直和藤蔓纠缠不休的奚曾凡果然已经被安然放在了她身边,正缓缓低下头来。
他听到奚钩月叫自己,完全下意识地抬头,下一秒就在对方的瞳孔和声音中迷失了自我。
对侄女无边的疼爱占据了他的理智,他此刻只想把这世间一切她想要的双手奉上。
晁千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宁国风中术到现在才不过十几秒,这些人显然都没反应过来奚钩月可以轻易发动蛊惑人心的幻术。
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的身手比起宁家人也毫不逊色,一个鞭花击在奚曾凡持着雷击木令牌的手腕,先一步封死他那只需要“五雷号令”就能运用雷法的麻烦法器。
奚曾凡吃痛松手,却急忙用脚一扫,把那块令牌踢到了数米开外的宁国风脚下。
刚被擒拿手法按在地上的宁国风抄起那块令牌,大叫一声“五雷号令”,紫色的电光连闪,把正保护晁千琳、反击奚曾凡的宁家兄弟全都击倒在地。
奚成必身边那三个队员都和宁国风是老交情,还没搞清状况,自然也就没使出全力,被他这么一惊,当即露出空子。
宁国风像失心疯了似的,硬是把自己被压制的手臂扭脱臼,从三人的控制中翻滚出来,抬手又是一记“五雷号令”,当即又击倒了一个队员。
那块令牌由一块雷击枣木雕成,正背分别雕有雷法符文,四边则雕有北斗七星图,其中的雷诀法门属于清微派。
这件法器和任道是的桃木剑相同,是一件家族中经过开祭认主、代代相传的法器精品。
因为令牌本身就积蓄有代代修者使用后留下的法力,其上的雷符在紧急情况下可以直接用口诀引导脑内“存思”,不需要费时调动使用者本身的法力,就可以发动雷诀。
而且,令牌上积蓄的法力是由数辈尊长各自修得又相互调和过的,相比使用者一人的法力,引动的雷诀更加凌厉狠辣。
看着宁国川、宁国瑞和另一个兄弟卧地抽搐的惨象,已经被奚钩月折磨到神经将断的队员们都不敢贸然上前,谨慎地和宁国风对峙起来。
而没有奚成必的命令,站定其他阵法方位的队员都不敢越出自己的位置,只能眼看着宁国风对同僚出手、奚钩月在法阵之上虎视眈眈。
晁千琳那边却没有对峙,宁国风处雷诀一起,那边的奚曾凡就干脆利落地选择和她直拳相迎。
这毕竟是自己人,晁千琳的九节鞭过分锋锐,对他这样的正面攻击反而立场尴尬,动作也因为犹疑迟缓了起来。
更过分的是,奚钩月在她头顶勾着手指,地面的藤蔓和植被专攻她一人,被绊住行动的晁千琳,硬是被身手平平的奚曾凡占了上风。
晁千琳一边抽打切割着藤蔓,一边躲闪着奚曾凡渐渐没有章法的拳脚扑抓,不耐烦地问:
“钩月,你到底想干什么?杀心没处释放,就去杀你该杀的人,你不愿意杀我,为什么不能让我清闲一会儿?”
打斗之中,重伤未愈的晁千琳气息紊乱,因为这几句话说得太急,喉咙又痒了起来,脚下被植被一绊,正挨了奚曾凡一记手刀。
她吐出口血来,呼吸还没恢复平稳,血又从鼻孔和嘴角一起溢出。
晁千琳顾不得管自己胸膛里翻腾的疼痛,将将擎下奚曾凡一拳,来不及动作,就再一次“哇”得吐了一大口血,内伤居然加重了。
“虽然不想你死,但是……看到你因为我受伤,我就很开心呢。”
奚钩月轻描淡写地说着,轻轻打了个响指。
混战一团中,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这个细小的动作。
一道黑影从法阵之外跌落进来,发出沉闷又厚实的“嘭”声,砸在奚成必身后。
奚曾凡和宁国风随着这个声音同时脱了力一般栽倒在地,晁千琳脚下的藤蔓也都停了动作。
面对这一变故,所有人都僵硬地保持着原本争斗中的动作,只有头转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钟甫!”一个女声在夜色中惊叫起来。
紧接着,法阵蛋白似的光芒外壳涌进了六个人。
有三个一落地就瘫软不动了,另外三个则冲向奚成必身后那个趴伏着的黑衣男人——钟甫。
奚成必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脸色却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仰起脸,看着空中向他笑着招手的奚钩月,整个人都因为气愤变得苍白。
她早就知道钟甫不在阵中,故意搅得他们鸡犬不宁,就是要让他们无暇细想也无暇和四凶相互联系,然后在阵外蹲守归来的钟甫,把他一击杀害。
这么一个简单的计谋,奚成必却因为对奚钩月心智的轻视,全没想到。
她跑到法阵之上,钟家四凶归来必经的他们头顶来,不就是要寻找阵外狙击钟甫的最佳位置和时机吗?
虽然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法门,奚成必却不用检查钟甫,也知道他绝对没救了。
听着身后剩余三凶的一片混乱,奚成必整个身体渐渐颤抖起来。
他真的很生气。
奚钩月直视着他,露出挑衅的笑容,证明着自己的目的就是要用他最看重的家族利益来报复他多年的冷遇。
她根本就不可能杀他。
钟祥、钟爻、钟陌的声声质问和讨伐几乎进不了奚成必的耳朵,奚南等人对他们解释情况的声音也犹如蚊蚋。
他只觉得头脑之中有个声音低沉地呼唤着他,可音调太低,听起来只像昆虫的“嗡嗡”声。
嗡嗡,嗡嗡。
声音越来越响,音调也越来越高,奚成必终于忍不住用手扶额。
【怎么……黏糊糊的?】
他把手放在眼前,掌心一片血红。
【我受伤了?】
奚成必又一次抬头,头顶却没了散发淡淡白光的阵法保护罩,没有了蹲坐在那儿探身和他对视的奚钩月,也没有了伪津城港昏黄的夜景。
只剩下破晓前的淡红色晨光,洒在一地尸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