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满月正念诵的召使者咒只是对已经完成的御鬼法咒的加持,所以这时念起也为时不晚。
九张黄符随着飞行,各自在空中燃烧起来,缥缈的烟雾聚拢不散,隐隐现出人形。
符纸燃出的火焰随着奚满月念动的法咒越燃越大,在烟雾中分散为三簇小小的火苗,分别落在人形的两肩和头顶。
奚满月手腕微动,铃音大作,五个向奚钩月而去的人形纷纷举起双手,掌间雷声隐现,射出的紫色电光朝一处汇聚成雷球,朝着奚钩月身下的藤蔓劈去。
奚满月手持的是世家和奚家共同改造过的三清铃,专为御鬼之法所制。
与一般的三清铃不同,这御鬼法铃的“山”字形“剑”端和连接铃身的柄间有个可容食指的小环,以指挂铃,抖腕摇铃,方便持铃时捏诀作法。
铃柄中空,内藏御鬼灵符;铃舌雕有钟馗像,威慑所御之鬼;舌下坠着铜香囊,囊中熏香念咒即燃,所燃的香火可助所御之鬼在阳界不畏阳气。
铜香囊通体镂空,平分为两个半球,以子母扣套合。内设两层双轴相连的同心圆机环,机环内安放香盂。这样精密的构造使得香盂总能保持平衡,战斗中香料也不会洒落。
而御鬼法所御之鬼就在那九张灵符中封藏着。
用咒语将灵符链接的恶鬼从酆都唤出后,御鬼法铃的铃音即可驱使恶鬼在阳间为持铃人所用。
这件法器和法术在擅用丹药的奚家人手上还有着额外的功效。
奚家人因为研究丹药,精通各类法术及丹丸组合而成的神奇法门。
比如现在奚满月所用的召使者咒。
原本号令雷部之神的召使者咒加持在御鬼法咒上,召出的恶鬼除却生出和人相似的三盏本命火,对日光阳气更加无畏以外,还凭生了金系召雷的能力。
此刻,奚满月和晁千琳身边的四鬼也纷纷发出雷电,击退缠绕在二人身侧的藤蔓。
晁千琳终于被放开,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上,震荡之下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
九鬼同时出击,对抗藤蔓的快速生长,还有了些许喘息时间。
奚满月见状忙乘胜追击,手中三长一短的铃音突然急促起来,两手捏诀,继续念咒:
“火德之精,五雷之神。玉枢号令,统主雷霆。三界猛吏,乃吾为主。六天火雷,惟吾独尊。救命降及,收捉鬼神。行神布炁,走火行风。领兵千万,大震雷霆。轰雷掣电,展豁风云。急急如律令!”
雷火咒一起,九鬼使用的雷电又被众鬼开口喷出的火焰笼罩,雷火所触的藤蔓被击得焦黑后,扩散出熊熊火焰,殃及周遭。
尽管身下的藤蔓纷纷落下,奚钩月座下的那条最粗的藤蔓却依旧兀自生长,另她高高在上,不动分毫。
奚满月做法期间,奚钩月始终没有动作,只是淡然地笑着,看着她与飞速生长着的植物争斗。
奚满月本来也对原定计划外的九鬼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求暂且打压住她的法术,获得机会与她交涉,而现在似乎正是时机。
她保持着手中三长一短的铃声,朝奚钩月说道:“钩月,习惯了成魔的心境就别闹了,我们陪你对抗天雷!”
谁知道她的话居然起了反效果。
奚钩月调整心态的时间比她和姐姐想的都要长,这或许是青春期旺盛的荷尔蒙所致,也可能是晁千琳重伤的样子引起了她过度的成就感和kuàigǎn,让她一时更加病态:
“没有你们,我可能习惯得能更快些。”
奚钩月用淡然的语气说出这狠辣的台词,更是令人心惊。
她拍拍双手,身下那条粗壮的藤蔓猛然炸开,化成成千上万极细的藤条,向着围绕在她身周的五个恶鬼卷去。
奚满月铜铃急摇,五只恶鬼周身立时汇聚起闪烁电光的烈焰,朝着藤条挥手砍劈。
见缠斗住恶鬼,奚钩月又看似随意拍了拍手,操场周围当即传来阵阵巨响。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环绕在操场周围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猛长,数秒之间居然就从三四米的常见高度攀升到十余米。
诡异的是,它们的粗细未变,而且纵向成长到一定程度后,都开始向操场中间晁千琳和奚满月的所在弯曲汇集。
这个场面已经足够超出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更加反常识——所有树木的枝杈上的琐碎枝叶都自动脱落了下来,主要枝干则角度笔直地延长着。
随着这些枝干的延长,枝干尖端长出的新部分越来越细,耗费的养料越来越少,速度也就越来越快,甚至和之前的藤蔓相当。
一时间,所有的树木就像是活起来的仙人掌,尖刺对准了晁千琳和奚满月,样子极具攻击性。
之前被烧灼一空的植物也再次从地底钻出,可这次出现的不再是藤蔓,而是奇形怪状的菌菇。
显然,深埋地下尚能存活的种子已经被奚钩月耗尽。
可这些和霉菌相同种类的植物更加值得忌惮,晁千琳已经吃过一次菌类的苦头,立刻对奚满月示意戒备。
奚满月其实早就用自身法力护住身体,晁千琳却不愿也不会防备,只打算动手出击。
她已经稍微适应了身体中的剧痛,又一次念动悯火诀,用上涌的鲜血汇成九节鞭。
甩出两个鞭花后,已经压到二人头顶的两棵树顶就被削平了。
奚满月会意,拉着蹒跚的晁千琳跃上树梢,乘着生长的树身,终于能够和奚钩月平视。
四个恶鬼不断劈斩着击向二人的尖锐枝杈,又为她们抢得片刻说话的时机。
晁千琳声音颤抖因痛楚而颤抖:“钩月,你不是想要带我走吗?”
奚钩月压抑着胸口鼓动难平的复杂感情,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可是我现在更希望你死。”
“为什么?你不是想控制我向你父亲宣战,救你姐姐?现在为什么要我死,就因为嫉妒我的脸?”
奚钩月淡淡地笑着,两行眼泪忽然涌出,她却像没发现一样,用和之前一样的病态语调说道:
“我爱上你了,所以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