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晶意识到这个人可以在任意的材质中融入自己的身体,连灵子构成的光束都能被他作为逃遁的媒介。
他的目光紧随光箭深插的墙壁,绕到那层住户的窗边,破窗而入。
好在那家暂时没人,蓝晶在室内急匆匆地跑过,寻找那人的踪迹。
【不可能没有弱点的,如果这种什么都能潜入的法术能无限制地使用,这家伙岂不是无敌了?】
蓝晶这么想着,完全不愿意放弃找到晁千琳的希望。
而藏在暗处的那个可以潜行万物的“刺客”——李立青,正秉着呼吸,不敢妄动。
这个以生命为代价的法术他现在根本就不敢继续使用。
因为刚刚夺走晁千琳仅仅三五秒后,晁千琳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高个儿女人抢走了。
而他居然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呆站在楼顶,看着那二人远去。
这时,李立青想起了云逸道人在监狱中对他的xǐnǎo:“只要杀了晁千神,你就能拥有晁千琳。”
他构不成完整逻辑链的脑子只能偏执地把失去晁千琳的憎恨转移到晁千神身上,利用顶楼清洁工落下的水桶潜行而下,一刀刺进了晁千神的胸口。
可是晁千琳依旧没有出现,他的怨恨也就无从化解。
这时候,蓝晶却追了上来。
执念未消,他还不能死。
离开监狱后风餐露宿,一砖一瓦翻找整座城市才终于又被他寻到的晁千琳,他必须要得到。
逃。
一定要留存所剩不多的寿数,活着离开这里,再一次找到晁千琳,得到晁千琳。
李立青这么想着,把自己的身形尽可能隐藏进沙发底部的阴影之中。
按照蓝晶的想法,有这般法术的能人一定是个法力高强、灵力充沛、修为极深的修者,便加持自己的灵觉在房间里踱步寻找。
可是,他怎么知道,李立青的法力本就微弱,经过晁千神白家大火后的拷问和折腾,心志瓦解,依靠念力和控制力支撑的道家修为也随之散去,他现在的修为和常人根本没有太大区别。
蓝晶担心他运用潜行的能力,离开这个房间,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耽误时间错过他的行迹,只粗略地在屋中转了一圈,就破门而出,去楼中其他地方寻找。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李立青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虽没受伤,却因为没有法力支撑他那种拼命的身法,浑身肌肉都到了承受的极限,稍一休息就难再动弹,只能先躺在沙发下安静地休养。
被这样一个失心疯的家伙无意闯入,这家住户的未来,不甚乐观。
再说被带走的晁千琳。
她终于在一声钟声中清醒了过来。
四下观看,满天的霓虹灯、巨大的广场和一旁的钟楼说明:【这里是岚城火车站?】
她抬起头,看到奚钩月的脸,突然间怒自心生。
奚钩月正半抗半抱着她,瞥了她一眼便把她放了下来。
晁千琳还只穿着睡裙,脚上连拖鞋都没有,站在不甚冰冷的地面上,心寒如冬。
正是晚上十点钟,钟声还要再敲九下,声声悠长。
趁着这绝对安全的短短几十秒,晁千琳质问奚钩月:“钩月,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你要入魔了是吗!”
钟声太大,晁千琳故意大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和不解,奚钩月却只用口型回答:“我只是想得到最好的。”
“你是在抢夺奚满月的朋友吗?用这个来报复你姐姐和你父亲?”
奚钩月夸张地大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可爱?抢朋友他们就会难过吗?”
晁千琳被她说得抿起了嘴唇。
她也知道这个模糊的想法非常儿戏,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原因让奚钩月以她为目标。
怎么可能只因为她是最好的?
这个理由岂不是更加幼稚?
钟声已经敲响了第八下,晁千琳只能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快要入魔了?你们家族不是有解除魔障的方法吗?”
奚钩月无奈地一笑:“如果说只有我的心魔不能被转移呢?”
钟声敲响了第十下。
晁千琳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拒绝自己的思维再次被幻术占据。
奚钩月则向她伸出手:“来吧,好戏快开始了,你必须得跟我走。”
晁千琳顾不上这四周人山人海,当即咬破自己的拇指:“浴火焚歌,背桐梳羽,烛龙烁烁,鴖母啾啾,辖之以灵……”
“钩月,千琳?”
奚满月的声音从渐渐汇聚在晁千琳和奚钩月身边的人群外传来。
晁千琳的警戒依旧没有放下,奚钩月却暂时收了对晁千琳的兴趣,神情也变得警惕起来。
果然,奚满月拨开人群,走到了二人身边。
她拖着个红色的巨大行李箱,原本的长发已经剪成了飒爽的短发,脸上丝毫不见风尘仆仆的样子,只是对眼前景象有些许疑惑。
“姐,你打耳洞了?”奚钩月声线颤抖地问道。
晁千琳也向奚满月的耳朵看去——一副翠sèyù滴的翡翠耳钉挂在她贴脸而生的顺风耳上,十分漂亮。
奚满月没有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只是笑着看向奚钩月。
奚钩月不止声音,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起来,丹田凝结的灵力突然狂躁地奔赴全身,周遭的灵力也在瞬间向她汇聚。
可是,她身上扩散去的是有序灵力,汇聚来的是无序灵力。
这种微妙的感觉,经历过清逸道人入魔的奚满月和晁千琳都明白。
广场上聚集的人实在太多,奚满月顾忌身份,不敢动作太大,只拉住奚钩月的胳膊,欲封住她的大穴,缓解她入魔的状况。
奚钩月自然不从,肩膀往后一扭,硬是用身上灵力震开了奚满月。
“钩月,你姐姐就在这里,为什么你那么在意她,却不和她讲呢!”
晁千琳已经暗自准备好了悯火诀,把血液聚拢在手臂上,背在身后,却还是不想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动手,只能先试图安抚。
“别开玩笑了,”奚钩月冷笑道,“她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没人比我更了解,我和她讲又有什么用?”
奚满月默默无语,站在一旁,看着奚钩月剧烈颤抖、对她满是戒备的肢体动作,再没动作。
晁千琳又一次被无辜地卷到两人之间,刚刚的愤怒延续了下来,大声喝问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