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来到奚钩月所在的高中,晁千琳变得轻车熟路了。
其实她不需要来接奚钩月,奚钩月也会自己回事务所吃饭,可是若不是刚刚和奚满月聊过天,她就要因为翘班彻底忘掉中午还有白明以外的人等着吃饭了。
而且为了结束谈话,她下意识地那么说了,也就无所谓来到这里。
一走到学区附近,那种蓬勃安逸的朝气就感染了晁千琳,暂时驱散了她之前缥缈无从的不安。
离中午放学还稍有一点时间,门口也有些家长在等候孩子。
她对被眼神攀附的接受力愈渐强大,心里对自己的成长还有着些许自得,甚至故意在学校小门边比较醒目的位置等待奚钩月。
随着几个爱玩闹的孩子冲出大门,大波的学生像丧尸围城一样不急不缓地走出来,参差不齐的人潮向校门推压而来。
晁千琳刚刚那点儿小小的自满很快被击溃,数句学生直言不讳的品评和指点打量之后,她还是藏到了不易引人注意的树后。
“嘁,一群小狼崽,聚在一起胆子大得敢捅天,落了单就又变成了小泰迪。”
她感慨了一声,百无聊赖地等了二十多分钟,学生的数量才渐渐变少,却还是不见奚钩月从校门走出来。
晁千琳有些不耐烦了,又想到奚钩月一直以来受到的霸凌,赶紧到学校里去寻奚钩月。
刚路过篮球场,晁千琳就愣住了,然后后知后觉地掩面笑起来,贴着篮球场边的绿色铁丝网小心翼翼地躲到了附近的树后。
原来,缓缓走过来的奚满月身边,有个戴着眼镜的干净男生。
他居然比一米八的奚钩月还要高上一些,校服裤脚吊得高高的,似乎这几年长了不少个子。贝壳头板鞋擦得雪白,腕子上带了块卡西欧运动手表,透露出重视个人形象的特质。
总之,这个男生看起来就像是在高中时代会倍受女生追捧的类型。
奚钩月还拄着单拐,男生也没有出手去扶,只是跟着她的速度走在她身边,笑眯眯地对她说着什么。
平日里冷着脸的奚钩月这时候表情竟然也有些许缓和。
虽然她还是没有笑出来,可是没了纱布的小圆脸上,她的眼角眉梢都暖融融的。
【难怪要自己走,看来不只是因为和姐姐闹别扭,还是为了和小男生一起回家啊……】
看到那两个人已经走过自己身边,晁千琳赶紧穿过操场,想从后门离开,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她既不希望产生撞破奚钩月恋爱秘密的尴尬,也不希望给奚钩月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比如用不可抗的异常容貌偷了那个男孩儿的心。
“钩月,怎么了?”
“兔子跑掉了。”奚钩月转头看着晁千琳小小的身影,“嗤嗤”地笑了起来。
那个男生也朝那边扭头,却只看到红绿相间的橡胶操场上,强烈的日光把地面蒸得扭曲扶摇,一个实在离得太远的女孩只剩背影,也像一缕青烟般渐渐散开飘远。
“韩明辰,我要得到所有比我好的,甚至是最好的。”
叫韩明辰的男生没明白她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尴尬地咧嘴笑了两声,心里暗骂:
【神经病。】
晁千琳气喘吁吁地回了事务所,看时间似乎也来不及做饭,况且今天没有“鸡毛”的晁千神一起吃饭,就干脆订了个外卖。
白明静静地在沙发上睡着,晁千琳就坐在沙发背上晃着脚发愣。
她最近接收的情报似乎有些饱和了,也可能是她的承受能力已经饱和了。
东方捷溪那那张名片一直在她的钱夹中,可一直对自己容貌有所怀疑的她在无论事务所还是家中都压抑异常的氛围中,几次拔出那个电话,都在第一声响完之前挂断了。
昨天和白明的对话,今天和奚满月的对话,都或多或少让她想到甚至明白了什么,可是她不敢思考,反而期待自己可以真的浑不在意,全数放空。
决心确实已经下了,思想准备也已经做好,连行为都已经匹配上她的决意,可是真正适应这个“陛下”的角色,对十九岁的晁千琳来说,依旧是个挑战。
用餐高峰期的外卖很慢,没能在奚钩月之前送到,看到开门进来的奚钩月,晁千琳欢快地说道:
“钩月,家里只有咱们三个,中午吃披萨吧!”
“好啊。”
晁千琳一愣:【有语气词诶,看来她心情真的很不错呢……】
她刚想假装不知一切去套问学校中发生了什么好事,奚钩月就先一步开口:“有人和我告白了。”
“嗯?”晁千琳被噎住,又是一愣。
奚钩月把书包往地板上一丢,喃喃继续说着:“据说他是个校草,可是,似乎心术不正。”
“是吗?”
“他在普通人中,算是挺帅的了吧?”
奚钩月的语调一直像在背诵字母表一样寡淡,晁千琳也就下意识地笑道:“嗯,是啊……”
她忽然听到奚钩月的笑声,又赶紧改口:“不不不,不是……”
晁千琳下意识地对着空气吐了吐舌头,对露馅儿的自己自嘲的俏皮样子都被奚钩月看在眼里。
奚钩月又笑了一声,突然一步抢上前去。
晁千琳察觉“危险”,当即要从沙发背上跳下来,却被奚钩月框住——她两条胳膊支在晁千琳两侧,上身微微前倾,逼近了晁千琳,既是威胁,又显得……暧昧。
“你去接我了,是吗?”
“呃……”
奚钩月本来就是明知故问,看着她那副眼睛拼命往上瞟,仿佛能得到天道帮助的天真样子,突然伸出手在她腋下搔痒起来。
“还敢不承认?你都看到了,还假装不知道?是不是要到处传我的八卦?”
“哈哈哈哈哈……钩月……哈哈哈……你怎么……”
晁千琳根本没想到向来阴沉,也从来没对自己表现过好感的奚钩月会忽然像活泼的普通女孩一样和她笑闹起来。
她拼命抽着手臂躲闪对方,好不容易才从沙发背上跳下来,奚钩月却还跟在她身背后不断用手去抓她掐她。
这种神经紧张的情况下,晁千琳格外怕痒,两个人连笑带闹,连躲带藏,在客厅里窜来窜去。
发现惊醒了白明之后,晁千琳赶紧躲进客房,手忙脚乱地想打开衣柜门来阻挡奚钩月。
可是还没拉开柜门,她就被对方一下子按到了床上,又是一阵躲无可躲的搔痒。
挣扎之间,晁千琳的雪纺上衣绑带开了大半,奚钩月伸入她衣服的手,蓦地从用力的搔弄,变成了极轻的抚摸。
依旧是痒痒的,可是前者引发的是难以自制的笑声,后者,则唤起了难以自制的甜腻shēnyín。
整个房间忽然变得好安静。
奚钩月和晁千琳四目相对,笑闹留下的喘息呼在对方脸上。
晁千琳不知道自己的脸就像她们两个初次见面那时,被奚钩月抚摸过五官后一样,涨得通红,红到耳根。
连她的眼睛都泛出湿润来。
这副样子,叫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