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奚成必面前,晁千琳仅仅是阐述了她所知的齐升逸的一切,并提出了留下白明的要求,奚成必就直接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种小事上卖个人情给她总归没错。
在宁峙也意识到这种资本存在的时候,她明白自己作为执行者,仅仅是一个臣子的身份,根本无法融入拥有着权力和拥有等同于权力的资本的人之间,这让她有些憎恨自己的理智。
宁峙回想起自己第一眼就认为晁千琳会是自己的好朋友这件事,让她对晁千琳拥有的资本甚至有些恐惧。
但作为一个女性,她用其特有的柔软的方式,想到了晁千琳在认识到自己的资本后也同样惧怕着的事情: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真的承受得了这种资本的存在吗?
晁千琳看着宁峙远去的背影,来不及感念第一个朋友的遗失,就被白明惊到了。
他牵起了她的手,然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我在跟着你呢。”
看着白明在面对她时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晁千琳不禁想到:【或许他什么都明白。】
离开了警局,晁千琳没有直接带着白明回家,而是带着他去吃午饭。
因为没有什么目的性,而且此时此刻的她对于路人的侧目有些厌烦,便直接在警局附近的麦当劳里点了两份套餐和一个巧克力马芬蛋糕,和白明坐在了店里靠窗的角落。
或许是因为这家店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下午两点的麦当劳里居然人数不多。
就好像被窗外的人打量,隔着玻璃,那些诧异的目光露出的惊艳便不再那么赤裸一样,晁千琳没来由地感觉心里安逸了许多。
她看着白明呆呆地啃着手中的汉堡,拿起可乐啜了一口,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孤独。
她的世界向来只局限在一座小小的庙宇。
晁千神就正常的接受义务教育,而也正常落了户口的她却从来无人问津,尽管师傅和大哥都没有给她明确的理由,她却明白那些原因,所以安心地待在庙里学习师傅安排的典籍。
虽然这十九年间发生了许多事,让她过的丝毫也不无聊,甚至充实得有些过度,但真正身处在人群中却只是这一个多月的事情。
刚刚来到岚城的时候,她厌烦晁千神寸步不离的跟随,曾经在半夜偷偷跑出家门。
她异常的容貌,让一般人普遍保持着只可远观不敢亵玩的态度,平日里常见的情况都是被普通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而已,但那天夜里,她遇到了喝醉了丧失理智的家伙。
这些人好像根本听不懂的语言上的拒绝,不住邀约甚至言语下流,在她不知道该不该对几个醉汉使用暴力作为回答时,刚巧下班路过的宁峙用自己的官方证件给她解了围。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毕竟朋友是不会像恋人一样互相确定关系的,但交换了名字的同时,那种微妙的感觉完全足以说明这种关系的建立。
宁峙是个虽然暴躁,但骨子里却十分温柔的女性。她公车私用载晁千琳回家,和她交换了微信和电话号码。
因为一见之下就互相了然都是里世界中人,年龄差也不是很大,可聊的话题很多,两个人联络得很频繁。
在网路上了解到的真实世界其实依然让晁千琳有很多困惑,但因为宁峙的存在,生活也变得相对容易了许多。
不过毕竟是偷跑出去才认识的朋友,晁千琳没有对晁千神刻意提过。
虽然这个成为朋友的经过十分简短,交往过程中除了些女孩子气的日常也没有什么更加深入的交流,可对方占领了“第一”的头衔,就让这一切变得十分不同了。
晁千琳茫然地向嘴里塞着薯条,对面的白明已经吃光了汉堡,嘴上还沾着沙拉酱,却已经把目光移回了晁千琳身上。
感受到他的目光,晁千琳下意识地把可乐递给他,顺便还给了他一张纸巾。
从小到大会和她同桌吃饭的人就只有晁千神,一起长大的同姓兄妹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白明接过可乐喝了两口还回来的时候,晁千琳才发现不对,便把可乐塞给他,表示自己不喝了。
白明用纸巾擦了嘴巴之后,便又愣愣地看着她,脸上是那惯常的微笑。
晁千琳突然发现他这种直白又与旁人不同的目光其实非常奇怪,便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呢?”
白明居然想了半天,然后回答:“我不知道。我想看着你,所以就看了。”
“什么嘛……”晁千琳的脸居然微微发烫,“那你就没什么别的想看的东西了吗?”
这家伙居然又想了半天才回答:“有吧,不过我还没遇到。”
晁千琳早就感觉到,他绝不只是个傻子那么简单。无论是白阳对他的描述,还是她和他这几天的接触,这种感觉都越发明确,尤其是当白明像这样突然说出与他傻子的人设十分不符的话来的时候。
可是问他又不可能问得出来,晁千琳索性决定把件事交给时间,慢慢了解总会知道他到底有多么不同。
“你在想什么?”白明突然问,见到晁千琳有些诧异,便补充了一句,“你不开心。”
晁千琳笑了笑:“你也是没有朋友的吧,不过你可能不会为这件事难过呢。”
“朋友是什么?”
“朋友嘛……”晁千琳认真地想了想。
就是因为没有恋人或是夫妻那样明确地确立关系的过程,也没有亲人那样有着科学依据的必然联系,到底朋友应该是什么样的确实不太容易解释。仅仅是会一起做些什么还感到开心的人吗,这个解释对于恋人、亲人也都适用啊。
想了半天,晁千琳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着,她却突然释然地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既然不知道有什么好难过的。”
白明也跟着她笑,不是他一贯的微笑,而是带着感情的笑。
“好啦,咱们回家吧。”晁千琳把马芬蛋糕装进事先要来的打包纸袋里,准备带回去给晁千神。要知道,他分明是个自诩高傲的大男人,其实却非常喜欢吃巧克力口味的甜食。
等到她打开依旧破破烂烂的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时,她居然毫无意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