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这里怀念故人,而四皇子他们已经到了南都,应酬起来。
南都官员多是朝廷贬到这里来的,只是挂名,没有任何实权,他们自然要拉拢四皇子,希望能够让四皇子替他们说好话,让他们再回朝廷。
四皇子忙着不行,倒是耀棣这个小王子整天没事做,虽然有人巴结,不过也就是送礼物,夸奖一番,不会请耀棣去赴宴。而且耀棣还没有加冠,某些地方也不能去。
耀棣独自在皇宫之中无聊,于是找了自己的贴身宦臣,对他说:“找几个护卫,我们去游玩一番。”
这个宦臣姓桂,原名叫做园子,后来四皇子嫌弃这个名字不好,于是改做桂华。桂华吓了一跳,对着耀棣说:“小王子,要是没有王爷的允许,你怎么能私自离开这里呢?”
“这有什么?友方告诉我,他也是经常乱跑,他能跑,小王难道还不能吗?而且这里熟人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而且我是王爷,你只要听我的就是了,除了什么事情,我担着就是了。这里是南都,是我大虞朝龙兴之地,难道还有乱臣贼子敢在这里作乱吗?”
桂华知道自己拗不过耀棣,于是只好点头答应,去找了四五个护卫,大家微服,离开皇宫,到了外面。
南都原名叫做荷城,是陈朝京城河阳城的配城,自然富饶无双。
后来魏朝将贺州和襄州等州合并,设立襄荷府,襄城和荷城同时并列首府的位置。
虞朝当时占据河左四府的时候,本来想要建都丰城的时候,当时襄荷府三十多位士绅联名上书,陈述丰城和荷城建都的优劣,后来虞朝太祖高皇帝听取了建议,在荷城建都,这襄荷府,也改成贤贺府。
因此,这千年古城繁华无比,在虞朝各大城市之中也排在前十。
耀棣逛着街道,看着各种新奇玩意,心中高兴万分。
这不知不觉,耀棣就走累了,到了一件饭店去吃饭,他到了二楼坐下,很快就见到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女子走了上来,耀棣询问桂华说:“他们这是?”
“公爷,这是卖唱的。”
耀棣打量了一下,见这个女子脸上有忧郁之色,不由询问说:“这位姑娘好像有烦心事。”
“公爷,他们卖唱的,自然是活不下去,常常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耀棣也不在多说什么,然后看了看附近,只见一个老年儒生,穿着白色儒服,正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公子模样的人,坐在那里,眼睛看着那个卖唱的女子。
其中一个少爷大声说:“来来,小娘子,既然来了,不如唱一曲吧。”
那个女子微微敛衽,然后老头子坐下来,开始弹奏起来。
女子也唱了起来:“汉上繁华,河左人物,尚遗宣政风流。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长驱入,歌楼舞榭,风卷落花愁。
清平三百载,典章文物,扫地俱休。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从今后,断魂千里,夜夜岳阳楼。”
耀棣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唱的是什么,但是觉得好听,这女子声音婉转,如同黄鹂画眉一般。
那几个公子哥听到这首词,连身叫好,这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一位公子哥耳边说了什么,那个公子哥先是吃惊,然后脸上露出笑容,等那管家说完,公子哥点点头,站起来,仔细打量这个女子,对着这个女子说:“你这小娘子可知错?”
“不知道民女有什么唱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这位少爷请教。”
“你这唱的是反诗你知道吗?”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看着那个公子哥,那个公子哥故作风雅地说:“这里是国朝南都,你却要唱什么刀兵齐举,旌旗拥。这不是意图造反是什么?”
和那个公子哥一起来的,不由大声说是,说是,然后这位公子哥继续说:“不过见你年少无知,也不像是贼子,本侯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和本侯去府上,将这首词的作者,来历,一一说清楚,本侯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一个小厮也帮腔说:“小娘子,这就是你的造化了,我家侯爷乃是安远侯府的三少爷,平日最受安远侯宠爱。”
听到安远侯,在场几个准备出声帮忙的,顿时就禁声了。
“这安远侯是谁?”耀棣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却没有什么印象。
耀棣这话一出,四周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耀棣,如同看乡巴佬一样看着耀棣。
那个公子哥冷笑一声,他的仆人大声说:“真是奇了怪了,这南都还有人不知道安远侯是谁?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这南都不适合你,还是赶紧滚吧。”
“放肆,来人,掌嘴。”耀棣听到这话,学他父亲附庸风雅的扇子瞬间砸在桌子上,呵斥道。
一个侍卫走了过去,抓住那个仆人,啪啪啪的就是掌嘴,等到这些人反应过来,这人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满嘴鲜血。
“你……”那个公子哥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管家再次附耳说了什么,安远侯的儿子,咬着牙微微行礼说:“你是何人?”
桂华准备说出耀棣身份的时候,耀棣大大咧咧地说:“我是谁,你管不着,听着,只有我问你,没有你问我的,谁再敢放肆,我不止要打人,还要杀人。”
听着耀棣这话,这位小侯爷真是气的半死,说反了反了,竟然有人敢在南都和他这么说话。
“什么,反了?将他拿下,送去大牢,严加拷问。”耀棣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话火上浇油,让小侯爷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立马吩咐仆人动手。
眼看双方要打起来的时候,那个儒生突然开口说:“两位,何必动气呢?不妨各自退后一步。”
小侯爷冷笑地说:“你一个穷酸,也敢来管本侯的事情?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侯爷,老朽这是为了你好,如今南都来了一个地位比你父亲还要尊贵的人,你是知道的。那人带着他的儿子,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口音是京城的吗?”
小侯爷听到这话,吓得一身冷汗,恭恭敬敬地对着耀棣说:“阁下是否从京城而来呢?”
“我说过,只要我问你的,没有你问我的,安远侯是谁?”
小侯爷听到他这么询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桂华见小侯爷为难,于是告诉耀棣,当初魏朝的绝傲将军,投降了虞朝,被封为安远侯。和安定侯一样,虞朝善待了这两位降将,不但给他们封地,还允许他们府上能够有十具铠甲,和三十把弓。
这是极为大的恩赐,虞朝除了这两位侯爷,其他人都是不准私自制造使用的。
所以安远侯在南都也算是一号人物,除了几位大世家的人,都要礼让三分。
“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好了,好了,你没有事情了,要是你在这样诬陷他人,就别怪我了。”
耀棣挥挥手,小侯爷心想来日方长,他离开这里,立马就让人调查耀棣的身份,若耀棣来头不大,小侯爷就准备让耀棣无法活着离开。
那卖唱的祖孙二人走了过来,老头对着耀棣行礼说:“多谢小公爷帮忙解围,大恩大戴,老朽感激不尽。”
“无妨,你这姑娘唱歌还是挺好听的,你在和我唱一曲吧,不过这词有些不太好,来点雄壮的。”
“那么小女子献丑了。”
说着女子再次唱道:“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然犀处,骇浪与天浮。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耀棣觉得很好,把扇子毫无风度地插在背后,然后拍掌说好,对着这个姑娘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祖孙二人脸色都变了,这话问的极为无礼,民间虽然有些礼不常用,但是有些礼恪守严谨。这女方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的。
尤其是对于卖艺的女子,询问名字的含义,差不多等于要收下这个女子。
耀棣是不懂,他在宫中可以随便问宫娥的名字,不知道民间的禁忌。而桂华以为耀棣看重了这个女子,准备将这个女子带回去。
桂华想着若是有人为这位小王子唱曲,这位小王子就不会在外面惹出了麻烦,于是对着那个老头说:“你还不快谢过我家公爷,这是这丫头九世修来的福气。”
老头不准备答应的时候,突然有两个道人走了上来,老头看到这两个道人,脸色顿时变了,拉了一下女子的手说:“还不快谢过这位小公爷,有他在,自然没有强人敢欺负你了。”
女子还没有回答,这时候道人发现他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