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自请教庄执摄归来后,一直在思索削减承负之事,他要走的,自然不会是什么避世削杀之法,而当是走那还报之路。
因为他是乘渡上了天夏这驾巨舟,才得以修炼到今时今日这般境界,这里不可避免得了天夏之承负。
所以削减承负,自然要是落在还报天夏之上。
简单来说,凡是有利于提升天夏整体实力,或者相助天夏追胜元夏之事,都是有可能削减自身承负的。
这方面他其实一直以来都在做。他所修的乃是玄法,而玄法本来就是入世之法。随着玄法的兴盛,玄修的增多,天夏的实力也是不断提升着,故这还报其实不知不觉一直在做着。
只是随着境界的逐渐,所结承负远远不是过往能比的。
他认为过去修道人功行一高,破开一重境界,所谓过往承负皆去,实际上只是因为自身能为更高,所以过往承负无从纠缠,并不是真的无有。
而修士每一次提升都是不易,但很少受承负牵扯,这里因为能够获得来自门派、来自同道助力,使得功行较为容易攀升。
可是到更上一层境界之后,过往的承负得以压下,更多承负却是涌入进来,这就迫使有志于道途之人不得不往上行走。至于停滞不前之人倒也不见得会受天机反算,因为此辈寿数有限,天机杀数还到不了他们身上。
唯有寿数无尽之人才会受此摧折,所以到了玄尊境界后,就更需讲究这些了。
可是由玄尊再往上走,当中譬若寄虚和摘取上乘功果倒还好说,总有前人道法和经验可以参照借鉴。求全几乎便只得依靠自身。
有些大势力或还能加以帮衬,比如天夏以镇道之宝镇定四维。可是再往上境而去,几无人可以相助,亦无法从外借力,所以这里面的承负就需要修道人一人来背负了。
只是承负纠缠你不知道到底是多少,这里只能靠修道人的自我判断,这里便有些被动了。
承负通常是无法望见的,因为此中牵扯到了天机纠缠,除非你能望透天机,否则没法知悉具体。
可天机变化无常,要是真正完全了然,那就是近道之人了,那也用不着在意承负了。
只是他想着,既然直接观望不可行,那么是否可以换一个方式呢?
自己掌握着大道之印,不需要去见,只是去感应这点承负对自己能够造成多少妨碍便好,假设感应之中拖缠较大,那就说明需做得还报当是不少,假设拖缠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那于破境就无太大挂碍了。
唯有需要在意的,自己此举会不会还会牵扯进来承负。可是考虑下来,假设真能有个具体判断,这点付出也是值得的。
念头转到此处,他也是坐定下来,注意到大道六印之中,入至定静,神气亦是转入高渺之地中,因为每一次去往高渺之地后,都是近道一分,他方便于做出更深层次的感应。
对待这件事他较为慎重,故是足足坐定了有一月之后,他方才试着去感受那无数天机纠缠,他也没有持续观望,而是意念稍触即收。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双目。
在那刹那之间,他的确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诸多负累,似乎那是无数与天机纠缠不清的线索,每一条线延伸出去,都足以触动天机。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此中负累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多,甚至可以说是稀少。他本能感觉到,若凭这些,是无法托缠自己的脚步的。
他于心下寻思了下,眸中神光微动,这里缘由,很可能是因为训天道章!
他所立造的训天道章,对于整个天夏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不仅仅是当下,也是推动了今后天夏万世之演变。
他还记得,就在立造训天道章的当日,还惊动了五位执摄出面,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这样话,他在破境之前似就无需做得太多了,目前只要能助天夏取得更大优势,再是自身积累足够,当就能一试上境了。
转念到此,他眼帘低垂,再度入至定中。
而就在他正身定持闭关之际,天夏上下参与过征伐元夏的众修也一样在修持之中,得上回之获益,他们的实力也在渐次提升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下一战。
晃眼之间,就是数月过去,此刻已是过了元夏的一年轮转之期,而各方地陆之上异变从一开始的不绝涌现到现在逐渐减少,这说明就天地真环的运转正在消退。
有鉴于此,整个天夏再次开始开始征伐准备。
由于上次元夏给予了大量的人口和资粮。这一次甚至不用抽调天夏本来人力物力,直接动用这些便就足以支撑了下一场斗战了。
张御与几位廷执都是在廷议之上建言,纵然天地真环转运未绝,可是现在就可以开始进攻了。
因为元夏由于天机变乱和自身宝器所限的缘故,所以此刻没法对天夏投入多少力量,有极大可能会防备天夏进攻,多半会在两界通道上设法阻拦,此前便可以设法将之凿通。就算元夏没有设限,如此做也可以为下番进攻做好准备。
玄廷采纳了这些建言,就在廷议结束之后的第三日,开始尝试贯通两界通道,不出所料在此遇到了阻碍。
当下派遣正清道人、林廷执二人驾驭镇道之宝负责突破阻障。
元夏这一边,发觉了天夏试图凿开通路,亦是加大了守御,按照两殿的策略,他们是要尽量拖延天夏进入己身空域的脚步,这场斗战暂时看不出胜望,那还不如就这么拖延下去,拖到变机出现。
向司议的意思,最好是等到张御自求上境而去,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出,这人距离也是临门一脚,在此人不去上境之前,避免与之直接冲突。当然也有一部分司议认为此举太过消极,竭力反对此事。
那些反对之人中,还有一部分上三世的上层,故此事尚还未有确切的定论。
而两边对抗之际,天夏守正宫中,张御命印分身正望着前方的舆图,图中内外层界诸般详情俱有照显,可以看到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红芒,那是自天势拨转以来,除却虚空之外,所有出现异变的地界。
其中大部分已然处置干净,唯有少部分还在清剿之中。
由于天夏这回准备冲进分,再加上有足够多的上层力量,这一次应对十分得力,异变都是很快被镇压了下去。
只是越到最后越要小心,他仔细看过,天势拨转的力量虽然在减弱,可是异变的规律却是不是单纯从盛到衰的,而是有一定的起伏的,现在别看地陆之上未起什么太大波澜,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陡然出现极大变动。
正打量之际,他心中蓦然有感,不由望向虚空之中,在那一刹那间,他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略作思索,下一刻,一道金光落下,持续片刻之后,身影便从殿中消失。
虚空之中,一名道人在此显现出身影来,观其形貌,赫然是上宸天的天鸿道人,他睁开双目之后,有些诧异望了下虚空。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已然自绝而亡了,又怎么会在此间?
到底曾是执掌上宸天这等道派之人,他寻思一下,便明白这里一定是有上层伟力插手了,否则自己不可能归来。
而这上层伟力的背后,极可能站着天夏的敌对方。
他需要快些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放目望去,并没有看到天夏的外层,只是看到了无数熟悉的星象,可以肯定自己仍是在天夏空域之内。
正寻思间,忽然感觉到有虚空邪神接近。对这些邪神他是非常熟悉的,道法一展,便已是从此间遁走,并通过心下感应往着虚空世域方向而来。
上宸天就算覆灭,可是还有一些人使用上宸天的道法的,这些弟子仍旧在天夏,大部分都是在虚空世域,他们彼此之间是有着某种牵引之力的,故他只要朝此而去便可。
在他走后未久,一道宏盛金光落下,绽开之后,张御身影出现此间,目光一扫,虽然这里不曾留下任何气机,可不等于没有丝毫痕迹存在,尤其是这里的邪神有着异常举动,稍作分辨,便可从中判断方才这里当有修道人存在。
他往虚空深处看了一眼,虚空那些异动的邪神也是留下了一条路径,对方很可能是往虚空世域方向而去。
他转了转念,再度乘金光离去,过去片刻之后,他来到了虚空世域之外,准备在此等着此人到来。
他负袖立在虚空之中,等了没有多久,便有所察觉,见到一缕遁光出现了前方,双目一抬,直接望了过去。
天鸿道人也是遥遥望见了他的身影,眼瞳一缩,遁光由此停下,当日他也是见过张御的,不过眼前之人,气机之强盛,远远胜过当日,令他也是望去深浅,并且看这模样,分明就是在此等着自己。
他深深望了张御一眼之后,却是化一道流光遁离了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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