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鬼谷传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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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生与银霓回到云龙山,皇甫疾奉密令至江南的事传遍武林,同时皇上也正式开启他的第五次北征。

  毒龙来访,因皇甫疾之事发愁,以为朱棣变卦了,蓝生要他放宽心,却什么也不能说。

  半个月后,皇甫疾在江南失踪的事震惊朝野,南海门每日接到打探消息的信鸽达十几封。

  本来鬼谷两护法搜完江南与楚、蜀等地,当前往北方继续搜捕鬼谷阴姬的,可这会已奉命转回江南,寻找皇甫疾。

  虽然皇甫疾的武功在鬼谷只排第五,却是鬼谷当下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前年皇甫崧于擂台招亲期间被杀,就已震动朝野,如今四煞相继被杀,若皇甫疾若再出事,鬼谷岂能再忍?

  十日后,鬼谷透过欧阳世家,发出惊慑的武林通告。凡知皇甫疾下落者,赏金十万两,任何与皇甫疾失踪有关,或知情不报之帮派,将遭灭门之祸。

  四煞之死鬼谷仙妹虽怒,但毕竟是与蓝生狭路相逢,死伤难免。可皇甫疾却与江湖帮派无甚冤仇,杀了他摆明是向鬼谷宣战。

  通告发出三日,沉寂已久的五鬼又出现了,而且是在云龙山。

  五鬼最后一次上云龙山比武,已是五年前的事,宝儿出了奇招,除了将他们击败,还将之捆缚,饿了两天后才放他们走,从此五鬼便没敢再来云龙山。此番前来挑衅之意明显,摆明鬼谷仙妹已怀疑是蓝生杀了皇甫疾。

  “还会有谁?”

  蓝生去杀皇甫疾前早与宝儿徐芳推演过,要消灭鬼谷不可能不付出代价,既然选择要当这盟主,就须挺身而出,如果蓝生拒绝了皇上,恐怕再没机会了。

  宝儿亲自出战,花了两刻便将五鬼击败,这回没难为他们,直接放他们走。

  这么久来,蓝生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宝儿使剑对敌,一套闭月剑法,以一敌五游刃有余,剑法决不在黄琦、何违女等人之下,当与皇甫疾不分轩轾。

  蓝生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与鬼谷正面为敌是迟早的事,为何不能把战场放在鬼谷?这样就会减少无谓的伤亡。

  蓝生向银霓道“鬼谷的地势虽险恶,可妹妹族人可以感应到他们,在鬼谷作战不见得就不利。”

  银霓道“那也要先除了人魔才行。”

  等皇上北征归来,等凤姊与霜儿西海回来,等除去人魔,万事俱全之后才能进军鬼谷,将之一举消灭。这些都可以等,可最后的问题是,鬼谷仙妹究竟有多厉害,有没有致命弱点,除掉她要付出多代价?

  青州,偏僻的村子里,张义先恍恍惚惚地躺在床上,脑海呈现着一幕幕过往,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意外,就像一声惊鸟掠过头顶,还没闹鸟从何处来,却已无了踪影。

  家里孩子多,饱饭有一顿没一顿的,十五岁他就一人出去流浪。青春易逝,下定决心当个侠客,半乞半赊的好不容易到了云龙山,如愿进了南海门,岂知才不到一个月,竟为了一窝蜉蚁被逐出师门。

  再度流浪的三年,老天垂怜,叫他遇上了只出现在传说里的蓝掌门,又回到南海门。

  之后发生的事就如狂风一阵,吹得分不出天南地北。

  师长音容历历,殷殷期许,而那世人口中的女魔头,怎就成了自己的妻子?眼看自己还可能是鬼谷传人的父亲…

  现在命运将他俩绑在一块了,逃避鬼谷,逃避名门正派,逃避一切可疑的人。

  可张义先并不后悔,“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本就是他的座右铭。

  人就只能活一次,与其泛泛,何不赫赫?无论结局如何,至少若干年后,还会有人提起自己。

  清风洞底,鬼谷阴姬躺在阴冷的泥床上,她感觉到肚里的孩子在动,她已经两个月没出洞了,在这冥黑鬼境,三月没闻人声,甚至连阳光也不曾瞥见过。要不是孩子在动,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孩子,娘将给你什么样的未来?”

  “倘若你不是鬼谷的后代,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从鬼谷阴姬生下来的那天,她就以鬼谷为荣,那鬼域,连秦皇、汉武,蒙古国师都不敢招惹,不可一世的永乐帝都要与之订盟,平起平坐。

  可如今,这鬼谷怎就成了归不得的家?成了不共戴天的敌?

  “孩子,若你的命运有娘一半的悲惨,娘宁愿你做个平凡的…酒囊饭袋!”

  人就只能活一次,快快乐乐当个酒囊饭袋有何不好?

  无双公主回南京了,汉王朱高喣也悄悄回到位于南京的汉王府。有一个人比他还早到,此人就是欧阳世家的掌门欧阳湘屹,伴随他同来的还有弥浪。

  朱高喣对此次未能拿下盟主之位甚是不满,可最令他忧心的还是皇甫疾的失踪。

  当初就是透过皇甫疾牵的线,才让父皇与鬼谷订了盟约,皇甫疾一向是他攀登皇位最大的支柱,如今支柱凭空消失,他怎能不着急?

  “鬼谷怀疑是南海门掌门蓝生所为。”欧阳湘屹道

  “又是他?听说四煞也是他杀的,”朱高喣恨恨道“看来本王要会会他了。”

  次日朱高喣去了南京东厂找史兖,可意外的是史兑竟也失踪了。

  再找人细问,原来调往**了。接任史兑的南京东厂提督名为徐詹由,并非宦官,而是中山王徐达之孙。此人是太子的心腹,朱高喣向他调锦衣卫,徐詹由却唯太子与皇太孙之命是从,不敢擅动。

  朱高喣直接去找锦衣卫指挥佥史,竟也换人,依旧碰壁。最后不得已只能进宫找留守南京的皇太孙朱瞻基。

  朱瞻基正在与两位姑姑下棋,在书房见了朱高喣。朱高喣开口便道有人谋反,要借调锦衣卫去拿人。

  “汉王,你封地不是在山东?”无双公主手中捏着一粒棋子,若无其事的问

  朱高喣冷眼瞥过无双公主,向朱瞻基道“我听得谣传,南京有人谋反,特赶回来。”

  “汉王,谁谋反呢?”朱瞻基问

  “南海门,都说是蓝掌门杀了东厂厂公。”朱高喣斩钉截铁道,谣传似变成了莫须有的铁证。

  “谁说的?有证据么?”朱瞻基问

  “传言已甚嚣尘上,皇甫疾是本王推荐给父皇的,如今父皇北征,皇甫疾失踪之事本王岂能袖手旁观?”

  朱瞻基眸光离开棋盘,望着汉王,慢条斯里道“调动锦衣卫可是大事,若无确切证据,侄儿还须请示监国。”

  此时无双公主道“汉王也是替父王担心,不如这般,就请侄儿派几名锦衣卫护送汉王去云龙山,姑姑我也一同前往,免得与江湖门派伤了和气。”

  岂知,汉王听了无双公主之言竟勃然大怒“我堂堂汉王,威慑四海的朝廷,还鸟他什么江湖帮派?伤了和气又如何?”

  见汉王发飙,无双公主低眉不再言语,始终捏在手中的一粒黑子这才缓缓置入棋盘。

  朱瞻基望望汉王,瞅瞅棋盘,手中一粒白子举棋难定。

  朱高喣一向拿无双公主没辄,上次比武招亲的滥帐,公主还没跟他算呢。

  “好吧,就依公主之言。”朱高喣沉着脸,难得让步。

  朱瞻基遣人去刑部弄《驾帖》,无双公主去换衣裳,朱高喣则暂回汉王府等候。

  朱高喣敢怒不敢言,以前史兊在时,锦衣卫说调就调了,何时弄过什么鬼驾帖的?

  无双公主立即交代星遥,要他先策马赶去云龙山通报,并亲自挑了八名锦衣卫,全是上次陪她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如今也算是她心腹了。

  朱瞻基亲自交代,若公主与汉王意见有违时,一切以公主之意为主。

  锦衣卫随公主的马车往汉王府接汉王,两人各乘各的车,在锦衣卫护送下开往云龙山。

  山门如同虚设,没遇拦阻,一行人直接开进大殿前。蓝生与宝儿于殿前迎接,无双公主介绍了来者是汉王,两人行江湖礼,拱手作揖。

  “见了本王为何不拜?”汉王怒道

  宝儿陪笑,不卑不亢道“四年前皇上出访八大派,定下规矩,凡王公贵族来访,皆行江湖礼,不必拜。”

  此事汉王岂会不知?下下马威罢了。

  “你就是蓝生?”汉王眼神找到了蓝生,如仇人相见。

  “正是在下”蓝生恭敬回道“方才已通报过。”

  汉王暍道“大胆刁民,竟敢谋反,拿下。”

  岂知,众锦衣卫全都望着公主,无一擅动。

  无双公主暗自一笑,缓颊道“汉王何须如此?锦衣卫拿人可要讲证据的,若有话要问,可于大堂详细盘问,若皇甫疾真是蓝掌门杀的,再拿也不迟。”

  锦衣卫拿人何时将讲证据的?甚至连《驾帖》都极少出示,证据向来都是拿下以后逼问出来的。

  无双公主讲这番话是摆明了护着南海门,不让汉王得逞。

  汉王心里有数,早就听说这妹子与蓝生暗通款曲,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堂中奉茶,茶是无双公主赠的云南贡茶,汉王怎喝不出来?想挑毛病也没得说,只能挑水的不是。

  “水不甘。”

  没人理他,云龙山的山泉虽不差,怎比得上宫里特供的金山泉与虎跑泉水?

  “这月来蓝掌门可去过江南?”汉王问,仍是一副盘问犯人的口气。

  “莫说江南了,武林大会后事务繁多,连云龙山都未尝离开半步。”蓝生态度依然恭敬,他不愿给无双公主添事。

  朱高喣来耍了威风,下了马威,可无双公主不配合,弄不走蓝生,锦衣卫也不配合,不再听他号令。

  既问不出端倪,又不能留下吃饭,只好悻悻然走人。

  银霓谑笑道“他倒识时务,所谓: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可以逝矣。”

  归程,朱高喣一路怀忧郁闷,现在更担心了,自己的羽翼几乎一夜之间被拔光,而太子又有南海门相助,看来那至高无上的金銮宝座离他越来越远了。

  宝儿望着汉王逐渐消逝的马车,喜不自胜道“若是两年前,汉王在南京想拿谁,不就拿了?可如今他要调几名锦衣卫,都还得看无双公主的脸色,看来师叔与公主订下的盟约,对武林乃至天下已产生了长足的影响。”

  宝儿的话是没错,可当初蓝生订盟约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存疑甚至反对,而反对的原因竟都是因“儿女私情”。

  无双公主做到了她所承诺的,与兰香公主几次来访、武林大会期间、到去皇宫刺杀皇甫疾,她几乎没和蓝生多说一句话。

  对皇上而言,除去皇甫疾至关重要,尤其是用失踪的方式。皇甫疾不除,东厂就不能真正为他所用,而最终必会演变为主导王位继承的幕后魔手。

  现今,如鲠在喉的皇甫疾死了,无双公主更加得到皇上的信赖,以蓝生为首的江湖势力也得到了倚重。

  第二天,朱公公亲自来汉王府传太子口喻,命汉王即刻回到封地,且无诏不可擅离。

  明白人都听得出端倪。这口喻虽是太子传的,但“无诏不可擅离”,却是皇上的旨意。

  欧阳世家的人希望汉王抗命留下,可他的谋臣,儿子们却劝他回去,毕竟后者对皇上的嗅觉更为敏锐。

  于是汉王怒冲冲的回到青州,此行,更教他增添对无双公主好几分的恨意。

  这日蓝生欲带银霓至莲潭,这个充满思念与悬念之处,回来一年多了,他也只单独来过三次。

  叵料银霓才穿过瀑布便觉得头晕得厉害,继而全身使不出力。

  “怎会这般?”蓝生甚是不解“难道这莲香和魔笛一样,能降妖伏魔,教妖魔却步?”

  蓝生扶着银霓走出莲潭,沮丧道“本怕妹妹待着无聊,才想到来此处,谁知却这般。”

  银霓道“哥哥,这未必是坏事,银霓不能来,其他妖魔当也一样。如今魔笛不在身旁,说不定将来此处还可除魔、避难。”

  “恩,”蓝生道“这莲子来自瑶池,且藏在诗妹灵石之内,想必是极为重要之物。当初埋下去,只经过一个晚上便生叶开花…只是哥哥与妳诗姐姐一直参不透其中奥妙。”

  银霓问“公主有来过此地么?说不定她能能参透,毕竟这莲子当初是她欲赠给哥哥的。”

  蓝生道“哥哥不想让她来。”

  银霓知道蓝生的意思,自从与南宫世家谈过那三只蝴蝶后,银霓倒乐观其成,希望无双公主能解开这结。可蓝生却不以为然,他对无双公主敬而远之的决心丝毫没动摇。他要再等八年,等霜儿与凤姊一同去救诗妹。

  至今他都不知道,所谓十年之约只是霜儿怕他想不开,哄他的话,真能救,凤姊岂会枯等五十年?

  要从王母手中救人出来,就他三人?即便救出来又如何逃得了命运?这事只有蓝生才会信。就如在蚁窝,人在无奈,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相信“天命”。

  银霓每次想起无双公主对她说的话,就心疼。“万一妳诗姊姊终究抝不过天意,妳难道忍心看着哥哥孤苦一生?”

  若蓝生真的坚持了十年,发现等得竟是一场空,那时谁又能阻止他做傻事?又有谁能抚慰得了他的创伤?

  银霓真不敢想下去,但愿宫主与凤姊此行能有所斩获。

  但霜儿与凤姊已到了西海近一年了,想见的人却始终见不着。

  霜儿长叹“难道娘娘也是这意思?”

  “我就是不甘心,”凤姊愠道“否则千年前何必与之鱼死网破、魂飞魄散?”

  霜儿道“凤姊,娘娘将诗妹的事托付给妳,我一向尊重妳的决定,但毕竟她也是我的血肉,我只希望悲剧不要再重演。”

  见凤姊沉默凝思,霜儿续道“每次见他失魂落魄,了无生意,霜儿的心便如针扎。”

  凤姊道“还说妳心已死,不也动情了?”

  霜儿摇头,吁叹道“心死是真,至于情,难道凤姊就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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