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之一。
丁美抱着孩子回家。不出意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发现家里的温度确实比别人家的低。
她在顾家临走的时候。特意翻开了大门口的那个小仓房。在里头看见了成一丝袋子一丝袋子码的整整齐齐的煤。再看看自己家里仓房里。一堆煤可怜巴巴的堆在那里。显得挺多但是哪有顾家舍得烧煤啊。听说刚过十一。人家顾营长就买了三吨的煤。后來又添了两吨呢。说是去年就用了四吨的煤。今年孩子小多少一点应该的。
顾家有钱得很。做饭用煤气灶不像大家伙用炕。一家三口都睡在炕上。只要把炕烧的热热乎乎的就行了。小屋跟厨房热乎足够用了。大屋是用暖气取暖的呆的时间长都冻手呢。
当初顾家把炕改成了一半。自己背地里还跟周鹏笑话他们。说早晚还得把那炕扒了从新垒个大的。如今这么一看那小的就是住在大屋里头的。他们家两口子单独睡在炕上。这姥姥跟老妈子不是一个养儿么。
丁美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炕上。准备烧点水下个面条算了。她是一点做好吃的心思都沒有。
沒想到怀里的孩子胜男却不干了。被她妈一放下就哇哇的哭。抱起來就不哭不闹了。实在是磨人的很。以前做饭的时候。她就是左手抱孩子右手拿出锅铲炒菜。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就是烦躁的很。将孩子丢在炕上冲着不足一岁的小婴儿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死爹一样。成天就特么欺负我。我真是上辈子做了孽了。该你们爷俩的。”
说着也不管孩子的啼哭。扭身去了厨房敲了几个鸡蛋准备**蛋酱打卤面。
周鹏顶着大风回到家。在大门口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大步开门进屋。见到女儿躺在炕上哭的直咳嗦。媳妇儿丁美则是在厨房里干活。不由的皱眉:“你怎么不管管孩子。”
丁美生气道:“我怎么不管了。我成天看孩子。现在要给你做饭。我怎么管她。哭哭哭。就知道哭。”
周鹏心疼的将孩子抱起來。见到女儿的小脸胀的通红都要哭背过气去了。一边低声哄着孩子。一边思考着什么事儿。
丁美黑着脸端着大葱跟鸡蛋酱进了屋。咣当一下摔在了饭桌上。扭身回到厨房里下面条。不理会一直讨好她的周鹏。
周鹏抱着孩子小声的问道:“大闺女。谁惹你妈了。你妈是不是吃枪药了啊。”说完见孩子忽然打了个冷颤。赶紧将她放下來打开襁褓一股臭味飘了出來。
他取出來干净的尿布给女儿换上。丁美端着一盆白面条走了进來。看见丢在一旁的黄黄的尿布。心里烦躁张口就骂:“一天就知道拉屎吃饭。你还能干点啥。”
周鹏听出來这是在指桑骂槐。也不顶嘴换好了去洗手准备吃饭。他先让丁美吃饭:“你先吃吧。我沒有那么饿。”
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吐噜着面条。心里也感慨自己的媳妇儿实在是不容易:“这样吧。明天开始我从食堂打点饭菜回來。你也别做中午饭了。下午要是饿得慌就吃点桃酥顶一顶。晚上我回來。你就空出手來了。”
丁美冷笑:“不觉得食堂饭菜贵了。”
周鹏闷声不语。半天叹气道:“那有啥办法。我也不能让你这么遭罪啊。等孩子大了就好了。”
丁美用筷子敲着盘子边儿:“要我说啊。你跟你妈说一说。我现在把孩子的奶掐了给她送过去。我好在这头找个活儿先挣两年的钱。等到生了儿子你转业了。咱们也好有点本钱干点啥。”
又说道转业的事情。周鹏心里不乐意听。闷着头婉拒:“等等吧。孩子才多大就断奶。”
丁美不以为然:“人家我姐家的老大六个月就送到婆婆那去了。老二过了百天也送过去了。有啥不行啊。就你家孩子金贵。”
周鹏低头不吭声等吃完了饭准备下午上班的时候。才对丁美道:“你要是在家里头呆着烦。你去顾营长家里头溜达溜达。两个孩子前后脚生的。正好是个伴儿。”
丁美不乐意在丈夫面前说别人家过得好。说自己眼气别人。想來想去心头一亮。这么说來其实也挺对的。张翠莲家的孩子跟自己家的一般大。她又是个爱显摆的人。倒不如自己抱着孩子去她们家玩。这一冬天可省了不少的煤了。顺带着家里的水果啥的也不用买了。中午就去凑合一口还能吃个现成的。
怎么想怎么美。觉得自己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媳妇儿。
到了下午。眼见董丽华快回來了。顾致城平复了心情又开始问张翠莲的各种各样的问題。张翠莲只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要么就是一些历史性的国家大事。
但是这些国家大事有些让顾致城很兴奋又有些觉得索然无味。他那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倒是挺搞笑的。“咋滴。你还想从政啊。你想有这些个先知。好做好准备呗。”
顾致城只当张翠莲是逗自己。摇摇头道:“我本來就不是那种人。有些东西是天生就干不了的。但你说的这些我得记下來。不能让国家跟人民白白遭到了损失。”
张翠莲沉默不语。跟顾致城比自己确实是太小家子气了。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借着时代的发展好让自己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最好可以飞黄腾达出门大奔回家住大别墅。至于国家。她想着自己一个普通女人就算是再有能力也得顺应历史的发展。
当顾致城听说有洪水、股灾、疾病、地震这样的实情之后。他的反应跟痛心疾首是让张翠莲极为汗颜的。他在屋子里转來转去。抓心挠肝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满腔的话又不知道跟谁去说。又有沒有人愿意相信自己。
董丽华回來见到小两口依然和好如初。只是顾致城神色紧张总是拉着张翠莲钻到小屋里头嘀嘀咕咕。虽然不知道两个人打的是什么哑谜。但是感情回到了最初她也就放心下來。
晚上躺在床上。顾致城又让张翠莲说一些她看见的事情。全都是关于国计民生的。这让张翠莲很紧张。因为顾致城的能力根本就抗拒不了时代的发展的:“虽然我不懂。但是我也看了很多的历史书跟经济方面的的书。就比如这次股票吧。我是参照的国外來看的。因为毕竟比咱们国家发展超前了几十年。他们经历过的咱们一样会经历。尽管国情不同。但这就像达尔文的《进化论》。只要朝前走。一定会发生的啊。”
顾致城今天过得惊涛骇浪。就像荡秋千似的忽上忽下。比他负重跑十公里都累。可困意全无就像喝了一大杯的咖啡一样。
“有些事情慢慢來。不是还沒有发生么。只要沒有发生。我们就有机会去改变。你呢也别出去说实话或者做预言。别让人家觉得你是个神经病。”她说起了一个传闻。说有一个国家有海啸还是地震什么的。事先有一个人就跟那个国家的相关部门反应。说自己做出了预测。可是那个国家的科研人员还有科研仪器都显示一切正常。就沒有放在心上。灾难之后。才有媒体报道出來。
“如果那个人也是重生的呢。或者也是预支了未來呢。可见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发生的。那是大自然给人类的惩罚。既然改变不了。那我们就尽量去减少损失。”顾致城听着张翠莲的劝导。慢慢的将心放了下來。
第二天开始顾致城照常上班。一些如旧张翠连不问他也不会说。
倒是丁美挺有意思的。她隔三差五的拎点东西來串门。说是想要让两个孩子在其玩耍。两个人也是个伴儿。
张翠莲冷眼旁观康康跟胜男两个小娃娃倒也挺喜欢对方的。可见这不管多大。同龄人之间还真是有共同语言。
胜男已经是会坐的孩子里。她摆弄着康康玩康康也跟着配合。连董丽华都说。两个人同吃同睡康康的身子骨都硬实了很多。
别说康康了。自打丁美总來串门子董丽华也高兴了。两个人要么一起打毛线要么一起看电视。中午三个女人在一起吃饭真是其乐融融。
只是苦了张翠莲。写稿子的进度越來越慢。又不忍心让董丽华沒了可说闲话聊天的人。只能锻炼自己尽量修身养性罢了。
看见张翠莲一个人拿着书本笔之类的东西又进了小屋。丁美忍不住开口问董丽华:“婶啊。你说她天天看书写字的不累的慌啊。”
董丽华一边打毛线一边笑着说道:“有啥累的。她就喜欢练字玩。你要让她看电视她才不乐意看呢。”
“还有写字玩的。哎呀。那有啥意思啊。还不如我们家老周整天捧着个小说装文化人呢。”丁美咯咯直笑。董丽华也不当一回事儿。抿嘴说道:“那是她的工作。沒有办法必须得喜欢。”
丁美听出了话外音:“工作。写字挣钱啊。”
董丽华放下毛线团。与有荣焉的笑道:“那可不。我们家闺女写稿子挣稿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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