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屋内炉火依旧旺盛。
代容坐在床边,看着安静入眠的苏清月,犹豫了好半晌,方才伸手试探她的鼻息。
只是一瞬间,她的心便迅速沉了下去!
她掩着嘴,无声的哭了出来。
她这条命,是苏清月给的。
养父的仇,也是她帮忙报的。
虽说自己照顾着她的衣食起居,可代容依然觉得亏欠她很多,这辈子都还不完!
苏清月虽然生活习惯比较挑剔,但是人却十分善良。
相处这几个月,代容早把她当成了亲姐姐。
本以为在宁河安安稳稳的过了年,就可以继续陪她上路,哪曾想竟然还有这么一劫!
她说困了,想睡一觉,可哪有人要睡几个月的?
这会儿不止是身体冰冷,竟是连呼吸都没了!
“最迟明年三月,我应该就会醒来,倘若到时候没醒,就替我选个地方下葬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虽然淡定,但语气也不是十分肯定的样子。
代容想到要与这唯一的亲人分别,就感觉心如刀绞!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你一日不醒,你便等你一日,一年不醒,我就等你一年,绝不会将你独自孤零零的留在这里!”代容哽咽道。
大王是有灵性的狗,看到这幅情形,也蹲在门口对着外面发出悲鸣。
接下来的日子,对代容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
她不敢出门,因为不放心留如清月独自留在房里。
虽说人已经没了意识,但代容依旧每天早晚给她擦脸和手。
三天、五天、七天……
代容小心翼翼的检查苏清月身体,唯恐在她雪白如瓷的肌肤上发现任何可疑斑点。
庆幸的是,她虽然肌肤硬的像玉石,但从表面上来看,却没有任何变化。
代容逐渐安心了,虽说现在是冬季,可屋子里温度毕竟要比外面高很多。
这么久都没有变化,对她而言便是天大的喜讯!
时间虽说难熬,却也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了小年这天。
代容虽然不出门,却也能听到外面时不时的鞭炮声响。
小孩子穿着圆滚滚的棉袄,在雪地里飞跑,一边跑一边唱。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代容隔窗眺望他们,忍不住落泪。
“姐姐要是现在醒来,那该有多好!”
天色转暗,她跟往常一样,帮苏清月清洗过后,才发现大王没有回来。
代容挑灯到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在苏清月出事的前几天,大王一直守在家里。
许是后来习惯了这种生活,就开始出去玩耍。
每次回来,都会捎带些猎物,有时是野鸡,有时是兔子。
吃不完,代容就将它们清理后冻起来,也省得出去再买肉。
不过它一向守时,天黑之前必回来,今日却是个例外。
“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代容急道。
她到外面喊了几声,一片死寂。
代容有心想出去找,又不放心苏清月在家。
就这样矛盾的等了一夜,大王始终没有回来。
八成是出事儿了!她想。
狗肉热性,气候冷的地方,几乎人人都爱吃。
“希望它是被好人收留了,而不是被宰杀!大王啊大王,不是我不关心你,而是眼下,我实在分不出身找你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有命,你就自求多福吧!”代容咬牙道。
腊月二十五,就在代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急促而惊慌的狗叫!
大王不同于寻常的狗,她一耳朵就能听出来!
代容慌张跑出去,只见大王踉踉跄跄地窜进了院子。
它受了伤,一条腿拖着,在雪地上拉出一道红线,看上去很是凄惨。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远处还有五六个人在往这边追赶!
代容怒火‘蹭’的了出来,这条狗跟她一样,是苏清月救的!
也是自己一口一口喂熟的,因为腿上受过伤,平日里都舍不得它走太久,都是放在篮子里拎着!
眼下倒好,一群大男人竟合伙欺负它,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点人性?
“大王不怕!”代容把狗抱起来。
她火速赶回屋里,将房门反锁。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那东西呢?”
“八成进屋了,看,地上还有血迹呢。”
他们在外面嘀咕了一阵,有人过来敲门。
“干什么?”代容瓮声瓮气道。
倘若不是顾忌着苏清月,她真想拿刀跟这帮人拼了!
“是个女人!”
“听上去好凶啊!”
“估计不好谈。”
……
听着他们在低声议论声,代容气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那个,姑娘,那条狗是你的吗?”有人说。
“做什么?”代容火冒三丈道。
“把它卖给我们吧,随你开个价!”
“开你奶奶个腿!滚!”
“哎,你怎么还骂人啊。”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条狗,骂你们都是轻的,都给我滚蛋!”
“……妈的!”
代容脾气火爆,外面那群人偏也不好惹,顿时就像炸了马蜂窝。
“出来,这回不给我们道歉,非拆了你们家房子不可!”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开始踹门。
这群人正值壮年,力气大的可怕。
坚固的木头房子,在他们大力碰撞下居然摇摇欲坠。
“你们这帮混蛋,眼睛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代容气急败坏道。
“王法?哼,我们就是王法!”那些人蛮横道。
眼看房子快要撑不住,代容便把大王放进篮子里,忍无可忍地拉开了门。
“你们想干什么!”她竖起眉毛厉声喝斥,希望能给自己壮下声势。
“啊……怎么会是你?”其中一个人惊诧地望着她。
代容上下打量对方,发现是个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的男子。
这人,她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第一回是在肖文景的府上,第二回是在槐县城外的悬崖边!
“林副官,您认识这丫头?”旁边人察觉到气氛不对。
“咳咳,那个……见过。”林副官说。
代容看到是他,便知道不好。
这群人都是当兵的,而且还是那个厉少帅的手下!
她愣了两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屋子里,砰地又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