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晚咱们要在院子里等着吗?”代容问。
“回屋休息,留意着点动静就好。”苏清月说。
几个人都没有困意,回到了房中后,代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不时趴在窗户边上往外看。
“真的会有东西来吗?”代容狐疑道。
“不好说,多提防些总是没错。”苏清月说。
她知道代容好奇心重,肯定睡不着,所以也就没有再劝,兀自闭上眼睛,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窗户关着,代容怕她热,拿着蒲扇不时给她扇几下,然后继续盯着外面。
时间悄然流逝,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应该是两点钟左右,代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她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那动静很轻,就像是风吹树叶,但又绝对不是。
别人或许听不见,也感觉不到其中差异,但是代容却能。
她天生耳力过人,听到一点动静就大哭不止,再加上那家人心心念的想要儿子,所以便将她丢弃弃在乡野间。
养父领着代青路过,看她嘴唇干裂,便买了葡萄,让代青将汁水挤给她喝。
后来四处求人都没有找到愿意收养的,他才叹气道:“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既然让我碰到了,那就是缘份,自己留着做闺女吧!”
于是他便将代容抱回了鹤县,然而即便是早年,代青也不愿意跟这妹妹亲近。
一是因为他们年龄有差距,二是她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哥哥,我听到有人在哭!”
“哪有?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吓人!出去,以后不许到我房间来!”
小代容觉得很委屈,她确实听到了吵闹声,于是去找养父,并将听到的声音描述给他。
次日养父到周边打听,二十里外果真老人去世,据说亲戚围着哭了一宿。
类似的事多了,养父便知道:代容的耳朵,跟常人不同。
但他认为这不是好事,因为别人的秘密随时都有可能被探听到,在她面前没有任何隐私可言。长此以往下去,就会由疏离逐渐演变成排斥。
所以他告诉代容,要她别轻易告诉别人此事。
代容牢记养父的话,小心翼翼守着这个秘密。
她这会儿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便轻轻放下手中的扇子。
然后透过窗户往外看,视线被厨房遮挡,只能看到一小部分。
她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影子,但心里却笃定了一定有东西在慢慢靠近!
她摸着苏清月的手,轻轻的拍打了两下。
“怎么了?”苏清月问。
“来了!”代容压着嗓子说。
她声音很轻,但是苏清月却听懂了。她赤着脚走到窗前,趴在窗户边往外看了一会儿。
“你确定么?”她问。
“确定,姐姐,你要相信我的耳朵!”代容说。
“那能不能确定他现在离我们多远?”苏清月问。
代容闭上眼睛,侧着耳朵细听。
“就在厨房后面,应该跟我们隔了两堵墙……它停下来了,没进院子!”
“这么说,还挺谨慎,得想个办法把它引进来。”
“啊?怎么引?”代容傻眼。
“我出去看看。”苏清月说。
“不会把它吓跑吗?”代容狐疑道。
苏清月万种风情的瞥她一眼,声音柔软道:“我难道真长的这么可怕?”
代容屏着一口气儿,好半天才缓缓吐气,望着她的背影无声道:“你要使美人计,也别对着我来呀!”
苏清月若无其事的推门出去,手里还顺带着摸了把扇子。
来到院子里后,她围着花坛转了两圈了,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不高不低却让人浮想联翩。
好似思春少女在期盼情郎,又好像深闺怨妇满腹惆怅。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顺畅,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样子。
别说是旁人,就是知道内幕的代容,都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出面去安慰她了。
沙沙……哗……哧啦!
那沉默了许久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然后又迅速恢复了死寂。
等苏清月回到房间后,代容又喜又惊的告诉她。
“姐姐,那东西进院了,但是没有声音!”
“不怕,它要真来,就绝对出不去。阿容,把灯点上,我们出去看看!”
代容把马灯点上,拎在手中。
两人才一出门,就看到了同样拎着灯的贺海成。
三人交流了下眼神,他率先走了出去。
“把刚才刷过浆糊的地方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黏住什么东西。”苏清月说。
双方照旧分头行事,他们绕着围墙仔细看,半点也不敢马虎。
很快,代容便发现了异样,“你们快过来!”
贺海成和苏清月立刻围过去,顺着代容手指的地方一看,只见墙头下边赫然贴着个马粪纸人。
小小的,只有掌心大小,此时整个身体都被浆糊粘住了。
见苏清月走近,贺海成便举灯为她照明。
这纸人虽小,但是剪的却颇为精巧,手脚五官俱全不说,就连神情都惟妙惟肖。
此时张着嘴,像是呼救的样子,看上去诡谲又可怜。
“贺大哥,有刮刀或铲子么?”苏清月问。
“菜刀行么?”贺海成问。
“也行。”
“我去拿!”
代容跑去,把刀拿过来,苏清月让贺海成用刀刃贴着墙皮,小心翼翼将纸人从上面铲了下来。
不过绕是如此,它身上粘满了浆糊和土渣,依然跑不掉。
几人才要往屋里走,代容却突然惊慌道:“不好,有人来了!而且还是很多人!”
贺海成顺着巷子往外看,果真在上方瞧见了一大片移动的灯影和火光。
“你们快躲到地窖里去!”他着急道。
“快把那纸人重新粘到墙上,若是有人盘问,你就一推三不知!”
“知道了!”
贺海成手忙脚乱的把纸人贴回去,纵使它已经皱巴巴的粘作一团,已经分不出胳膊腿了。
苏清月和代容则来到后院,两人进入地窖,贺海成又将准备好的沙子倒在上面作掩护。
地窖原本是用来冬天存放菜的,已经闲置了很久。
虽然最近通过风,但还是有种很腥的泥土味道。
地下很安静,什么都听不到。
代容紧张的抓着苏清月,“姐姐,你说外头来的会是什么人?是来找那纸人的,还是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