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有骨气。”王岩揉了揉古萱的脑袋，笑容和善，只是在古萱的感觉里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
她始终忘不掉那一道雷霆，面对这种级别的力量，自己的生命就跟蝼蚁似的。
害怕、恐惧让古萱动也不敢动，只能悄悄看一眼昏迷中的古生。
周围有很多人待到战斗结束，才敢回到自己的帐篷，巡逻守卫一步不敢离去，就站在不远处观察着，随时将变动报告给上级。
王岩对古萱问道：“多大了。”
“十三……”
“这是怎么回事？”王岩指了指古萱本应该存在的双腿位置。
“没什么……”古萱低着头，捏着毛毯，“出车祸了。”
“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月……”
王岩点点头，原来是末世开始之际的车祸，“这样的生活不好受吧？”
古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慢慢低下头，“我不在乎。”
“哼，好一个不在乎。”王岩坐在凳子上仔细地审视着古萱，“你当然不用在乎，烂命一条有什么好在乎的？还能把你爷爷拖死，黄泉路上做个伴，对吧？”
“不是这样！”古萱想要再说些什么，心里却十分惧怕王岩，不敢胡言乱语，只是闭上了眼睛。
她怕死，但更怕因为自己连累了古生，自己唯一的亲人。
“不是？”王岩笑了，“一个变种人像个老鼠一样躲起来，即便挨打、被羞辱也只能牙掉了往肚子里咽，你以为是因为谁？”
“你知道他的本事吗？你知道如果没有你他能过得更好吗？”王岩扯住古萱的头发，将其拉近，“就是因为你这个废物，他现在也成了废物！”
古萱眼眶通红，鼻子中的酸楚怎么也挥散不去。
聂宁不一样，他能为了高小茹越来越强，这是王岩乐意见到的，但古生不同，他本可以更强的。
“你倒是无所谓，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招来的麻烦让你爷爷来背负，活的很滋润啊。”
古萱紧紧地攥着毛毯，似乎被王岩的话语扎进心脏，一时间声泪俱下。
这时，帐篷里的古生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气息十分虚弱。
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众人惊诧，一次性爆发那么强大的精神冲击，竟然短时间内就恢复了意识，可见其异能强度之高。
“你要找的是我，跟她没关系。”古生来到古萱身边，身体的虚弱让他显得更加苍老。
“爷爷，你怎么样！”古萱想要搀扶着他，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只能坐在轮椅上。
古生拍了拍古萱的手背，笑容和煦，“放心，我没事。”
王岩拿出一枚源晶扔给他，“要不是带着累赘，你用得着受这种罪？”
古生接过源晶，感激地弯了下腰，“我年纪大了，没多少年头可以活，小萱还年轻，我得为她保驾护航。”
“你是变种人！”王岩的语气忽然加重了几分，“你躲在这里拿什么保驾护航？你要么被拖累死，要么暴露身份被抓去当成试验品，懂吗？”
古生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如果你没来，我想在这的日子还会一直平静下去。”
“平静？带着异能却像老鼠一样吃着垃圾食物就是你说的平静？你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
“去帮你对抗敌人吗？”古生摇了摇头，“我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热血可以抛洒，也不想死得太早。”
“你怕死？就算是死了，你也能为你孙女换一个将来！”
“不要！”古萱忽然哭喊道：“我不要爷爷死！爸妈都走了，要是爷爷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古生怜惜地擦拭古萱的眼泪，柔声安慰道：“放心，爷爷身子骨还硬朗，不会离开你的。”
古生怕的不是死，而是死后的古萱该怎么活。
“为我做事，我来庇护你们。”王岩不再说这些没用的，直接挑明了话题，他的眼眸被黑暗淹没，缕缕黑烟血煞溢出体表。
古生的力量被牵引出来，体内的源病毒具现化为一座漆黑的墓碑伫立着，犹如死神的门户——那便是黑冢。
他能感受到彼此力量的共鸣，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归属感，更清晰的，却是来自王岩的绝对压制。
然而……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古生顶着巨大的压迫说出这句话，恍然间好像有数不清的尖刺瞄准了自己的死穴。
黑烟升腾着，好似活了一般无风摇曳，其中的煞气更是带来几欲窒息的压力。
王岩就这么看着古生，慢慢吐出两个字，“理由。”
古生将古萱抱在怀里，心中的慈爱将来自源病毒的恶念死死地压制下去。
“我知道你会让我去做什么，但为了小萱，我不能去冒那个风险，若是我死了，她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他缓缓说着：“我只想陪在她身边，代替她的父母好好照顾她，直到我走完生命最后的这段路程。哪怕……哪怕死之前能多陪她一天，我也足够了。”
古萱泣不成声，面前这个老人没有什么野望，没有什么渴求，只想尽自己所能，安稳地陪她走完自己这一生。
亲情可以是望子成龙，也可以是无私奉献，但对于老人来说，或许只是想和儿女子孙多待一天罢了。
这种简单的想法，在末世之中是多么大的奢望啊！
然而决定他们未来的从不是他们自己，有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大家不是天真无知的小孩子，哪个选择会无所顾忌呢？奋不顾身换来的，也许是幸福，也许是痛苦……
王岩周身的黑烟愈发暴戾，杀意几乎要实质化了，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聂宁愿意为了高小茹变强，同样愿意为王岩效忠，王岩当然会留他在云景古城。
他静静地看了古生许久，短短十秒钟，已经可以将后者屠杀几十次！
但十秒钟后，王岩将目光放在了古萱身上，他散去一身威势，眼眸也恢复正常，只是嘴角多了抹奇怪的笑容。
“当然，既然你决定了，我不会勉强。”王岩拍了拍古生的肩膀，“有困难直接去找徐乾坤，来找我也行，只要我还在鲁城。”
话罢，不等古生再说些什么，王岩便带着苏娜三人直接离去。
走出几步后，王岩扭过头来，侧着脸向后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