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并不算大的房间,大小约莫有之前那间密室的一半大小,可比起那用作试验的地方,眼前的这个房间却要显得小而凌乱的多,
当芮尔目光望去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恶臭气息,
那味道,好像来到了一年没有清洗过的厕所,又好像是露天搭台的粪坑,恶臭伴着泔水的味道,让人只是闻上一口,就有种要将自己三天前吃的饭都呕出来的冲动。
芮尔忍住了那种冲动,无视了恶臭的源泉————那堆积满地面的脏臭污水,放眼望向了房间,
一眼便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胶质导管,从房间的顶上垂落到下来,在经过了架子与钩子后散落在了肮脏的地面,相互纠缠着、交错着,占据了房屋内的大部分空间,
而穿过那些导管,看向房间深处,那里有一间笼子,
笼子并不如何高大,若是站直了,顶多也只到芮尔的腰间高度,可在笼子间,却密密麻麻的如同牲畜一般关着十几个——————人!
芮尔猛地瞪大了双眼,她看到了十几张面孔,
虽然记忆略微有些久远,房间的脏乱环境也让这些人身上脏乱不堪,但芮尔依旧一眼认出了其中略微熟悉的面孔————
“他们…他们…”
芮尔震惊了,也震怒了,
这些与她年龄仿若的人,一个个都是她的同学、同窗,或是曾经在她手下失败过的人,
看着他们,芮尔仿佛还能回忆起与他们战斗或交流时的模样,
可现在,十二三岁的年纪,灰白的发丝却已经爬满了他们的头顶与鬓角,尤其是其中神情最为枯槁也是年龄最大的一个人,
芮尔深刻记得他正是自己六年前的第一个对手,也是当时的学院第一名,
那时候芮尔才刚刚入学,站在构筑阔气的决斗台上在数十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还显得有些拘谨,
可对方却骄傲的像一头狮子,冲台下轻轻挥手,满是的意气风发,
可如今,
刚逾十八的年纪,却已是白雪满头,半蜷半缩在低矮如同犬室一般的牢笼中,
身上插满了各式模样的胶管,联通着嘴巴的那根管子依旧在工作着,将液体一样的流食送进他的口中,
每送一口,男人就张一张口,喉头蠕动着吞咽一下,
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空洞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即使是刚才地动天摇的巨大声响也无法唤起他的半分神采,
只是看一眼,芮尔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废了,
废的很彻底,
那在铁丝网牢中的人只不过是一个躯壳,一个空洞洞的躯壳,至于灵魂,或许早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死了去。
这其中的原因,芮尔很熟悉————或许在经历了神秘女人的强行施为后芮尔也很难再不熟悉,
握紧拳头,感受着血液中的躁动,对方那岩浆一般的魔法天赋此刻正汹涌流淌在她的体内,
可命运的不同却让他们一个困守肮脏的牢笼、任由灵魂埋没,
而一个却站在牢外,在数十乃至上百双双眼睛的注视中撑开遮天的血翼,宛若降世的神祇。
这一切又怎能让芮尔平静下来?
一步步踩着污水与脏秽行至牢笼前,芮尔目光望着铁丝牢中,一个一个辨认着那有些熟悉的面孔,
在辨认他们的同时,她能感受到身体内那些力量的跃动,
那是属于眼前这些曾经的同窗同学的力量,
可如今,却被残忍的剥夺了,然后一股脑的灌注到了芮尔的体内,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打造一个兵器,一个在神秘女人口中最“完美”武器?
就因为这一点,就要放弃…不,是毁掉,毁掉这么多的孩子么!?
这一刻如果神秘女人在芮尔身边,那么她好想不顾全部的将一切问清楚,可神秘女人不知从何时就消失不见,
那么此刻能够解答芮尔疑惑的、也就只有她那口口声声爱着她的母亲,
这座魔法学院的校长,汉娜女士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母亲!”
不只是母亲,还有你,你们,你们所有人!
收回目光望向了头顶上方,那里站着许多的人,他们有这间学院的学生、但更多的却是导师与教员,
当芮尔目光向他们看过去时,她能清楚看到每一个被她看过的人脸上的躲闪与回避,
那些都说明,这些往日里在她面前慈眉善目、和煦尽责的导师,并非都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模样,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可能是每一个人,或许都早早知道了这座地下神秘的房间,
知道发生在这里的事情,甚至还曾亲手参与过。
想到这些后,再看向那些人时,芮尔脸上忍不住的泛起了冷与怒————
“真是我的好教员、好导师啊!”
怒火中烧下,芮尔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必须要做些什么,
为这些昔日的同窗同学,为他们那被强行更改的命运,也为了自己,
于是芮尔便做了!
最后深看了一眼牢笼中那个头发雪白的男人后,收回目光的芮尔眼中已尽是如寒霜般的冰冷与杀意,
“轰——!”
比起上一次无心之下的能量逸散,心中打定主意的芮尔这一次的出手没有半点的留情,
十米长的巨型血翼张开,看似轻飘飘的一次扇动,卷起的飓风与冲天而起的能量便轻易的将数人合抱的青石击成了粉末,
在飘洒的粉尘与狂风中,周围围观的人如同下锅的饺子一般从天顶上落下,惨叫着落在了房间的地面,摔在了布满血渍与污秽的脏水中,
凄惨的嚎叫声响了起来,
只是那一下的攻击,就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扫下了至少十几个学院的导师教员,只有少数几个反应快的人才勉强幸免,
一个曾经熟悉的导师拿出法杖在间不容发的关头飘上半空撑起了一面魔法盾抵挡住了汇聚着魔法的风暴,他或许是这混乱之象中少有沉着的人,
可看着下方舞着遮天血翼向他投来目光的女孩,他还是忍不住的心惊胆寒尖声斥叫道:
“芮尔,你疯了!?”
“我疯了?不,我很清醒,疯的人是你们!”
迎着叱问与许多不解的眼神,在哀叫声中,芮尔虚空一握,一柄被鲜血浇筑过的金属骑枪便出现在了她的掌中,
下一秒,手臂挥动,长枪直冲天际,宛若贯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