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荣再没有生新睁开眼睛,似乎是不忍心再看他们。
只自顾的说着:“我要兄弟,兄弟要杀我。我要母亲,母亲算计我。我要妹妹,妹妹逼着我为他夺天下。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了此余生,便遇到了你们母亲。
即便到了如此地步,命运仍旧不肯放过我。我这一生,事事不如意,万事不由已,我宁愿你们待在那个小山村里受穷一辈子。”
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模糊,已经开始扭曲变形。
变成了,碧空流云,高山流水。曲折的山路,一直延伸到那开满山花的最深处。
门前一棵梨树,花开得比天上的流云还要白。
穿着粗布素衣的女子手里拿锄头正在给梨树松土,突然抬头向他看过来。
开口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
“相公,你回来啦!”
来生愿做寻常人家,安于小小的梨花院落。直到繁华落尽,只有你和我,牵手看尽烟月风波。
……
慕荣还是死了,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安详的躺在灵柩里。
他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一定是幸福的。
慕府中撤离了所有的新年喜庆,换上了白色麻布。
兄弟三个披麻戴孝的跪在慕荣的灵柩前,不发一言。
“好好的,公公怎么就死了呢?”顾素兰早哭肿了眼睛,一条帕子湿润后,又让丫鬟换了一条。
“秋意,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秋意抿着唇,在一旁整理要烧的纸钱。
“怎么都不说话呀。”顾素兰急得眼泪直流。
“他们三个不说,你也不说,公公不能就这么白死了吧?公公没了,那镇北大将军的位置就空出来,谁能坐上去?如果让万家的人……”
赵秋意立刻冷眼扫过去,就她住了嘴。
果然,她惦记的哪里是死了公爹,而是怕他们顾家赌错了人。
葬礼还没结束,就沉不住气了吗?
你顾素兰,还回得了头吗?
赵秋意淡淡的道:“不管如何,我和二嫂都没有退路。顾家不管如何的飞黄腾达,那只是顾家。二嫂,你现在是慕家的人。”
她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顾家可以眼看着风向不对,再舍弃一个女儿随风摆动。
可是你顾素兰能吗?
能吗?
顾素兰被她说得尴尬无比,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公公死于非命,咱们不为他报仇,他如何能瞑目啊。”
“死都为大,连皇上都允许我们先办葬礼,再去宫里回话。二嫂,给公公报仇之事,自有哥哥们决定,我们只需要按排好前来吊唁的宾客即可。”
慕荣的遗言中,满满都是对儿子们的未来担忧,没有提到半分为自己报仇之事。
或许,他根本就不希望儿子们为他报仇,他只希望安安静静的走,儿子们不要再步入他的后尘。
顾素兰终于不再装模作样旁敲侧击,伤心是真,一半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而伤心。
她生在那样的家庭,从小所受教育如此,她的行为与担忧并没有对错,只是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