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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把几个孩子早早赶回房间睡觉,客厅里就剩下陆坤和刘丽萍俩人在看电视了。
“诶,不是,都广告了,你能换个台不?”陆坤有些无语,鲁东卫视有啥好看的。
尽管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鲁东省地区都堪称经济强省,在全国范围内也算是相当了得的存在,长期稳居前五,毫无疑问的先富起来的百姓集中地之一。但得益于鲁东电视台持续不断的宣传,总给人一种鲁东土到掉渣的感觉。
至于鲁东人民为什么不把鲁东电视台砸了?这个问题困扰了陆坤两辈子。
鲁东卫视好剧虽然偶尔也会有,但那广告却让人忍不住直倒胃口。
不是各种不入流的医疗广告,就是各种化肥农药,外省人不了解的,还以为鲁东省是靠种地发的家!史丹利、金坷垃的广告循环播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是个富得流油的宝地,却拼命把自己往丑了打扮,把逼格拉到全国电视台最低档次。
“再过一会儿就开始了,广告五分钟而已。”刘丽萍把遥控器往怀里一揣,显然不想让陆坤换台。
五分钟?
陆坤觉得自个儿和媳妇的时间观念有很大的差异,搁后世,大部分人就是一分钟广告都受不了。而且那些广告还没鲁东卫视播的那些那样土到爆炸呢。
“好,我忍。”陆坤嘀嘀咕咕了一句,干脆伸手从果盘拿了个苹果,咔嚓咔嚓地啃了几口,期间忍过了一个高血压广告、一个糖尿病广告、一个农药广告、一个金坷垃广告、一个治疗腰腿疼痛的药膏药贴广告、一个真男人威猛广告
次日。刚刚早上五点钟,闹铃就已经响个不停了。
“赶紧起来,要不然怕是来不及。”刘丽萍伸手打了陆坤侧身一下,然后立马摁亮台灯,开始找衣服。
“天呐,这么早,简直要命!”陆坤在脑门上连拍了三下,这才伸手往床头掏,把内/裤给穿上。
他已经好几年没试过这么早起了。
今儿个突然来这么一遭,眼皮跟打架似的,直往下掉。
“别抱怨了,咱们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我去看看蒋嫂让人把早餐做好了没有。”刘丽萍手脚麻利地梳好头,把头发盘好,脚下撩起拖鞋就要往外边走。
“有啥要准备的,交代蒋嫂把明哲的尿片奶瓶之类的准备好不就成了嘛。”陆坤几乎是眼睛也没怎么睁开,迷迷糊糊地就把t恤从头往下套。
刘丽萍听见陆坤这话,脚下不自然地顿了一下,“你不是说交代炮竹厂,给我娘家拉一货车炮竹回去的吗?”
“炮竹?”陆坤眼睛猛然睁开,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前些天自个儿的确是答应了老婆这事儿,“完犊子了,我忘记交代炮竹厂了。”
“你”刘丽萍气急。
“没事儿,你放心,还来得及。我现在打电话交代他们,让他们先咱们出发,炮竹运进镇子,然后在那儿等咱们。”陆坤赶忙补救道。
“那行。你赶紧的啊,办完事儿赶紧出来准备吃早饭,别想着睡个回笼觉。”刘丽萍扭着腰肢就出去,怕被继续气着。
陆坤赶忙掀开被子,坐到床沿边,靠着床头,往外拨电话。
嘟嘟嘟声音响了好几分钟,才接通。
“谁呀?”电话传来带着困倦之意的女声。
陆坤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是冉再升的老婆,赶紧道,“我找冉厂长,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你谁呀?这个时间给人家打电话,脑子有毛病吧!你到底是谁,赶紧说,要不然我就挂了。”女声听到他找冉再升,以为是冉再升家里的那个黄脸婆请来捉奸的人,心里莫名地紧张,但却很快镇定下来。
输人不输阵!
她不认为自己第三者就如何卑劣。
不择手段又如何?她觉得自己是在勇敢地追求幸福。
陆坤倒没多想,毕竟他也不认识冉再升的老婆是谁,语气稍微加重了几分,重复了一遍道,“我找冉厂长有急事,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这点肚量,陆坤还是有的,毕竟这个时间点打扰人家好梦,的确不厚道。
但一码归一,自个可是老板,他要是有意见,赶紧辞职才是正经的,瞎扯其他再多也没用。
“谁呀?”一道浑厚的男声打电话对面传来。
陆坤立马就听出来了,就是冉再升那瘪犊子。
“不知道,只说了找你有急事儿,你自个儿听吧。”女声嘟囔了一句,大概把电话交到冉再升手里,然后又钻进被窝了。
“喂?谁呀?”冉再升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是我,你大爷!”冉再升磨叽了这么一会儿才接电话,陆坤也没了好脾气,开口就是怼。
对面的人心头怒气刚升起来,然后又在临界点一泻千里、荡然无存,显然是听出了陆坤的声音,赶忙一脸讨好道,“陆总,您有事儿尽管吩咐。”
显然冉再升的起床气已经自动消散了。
这可是自己的财神爷!
前几年他挣了点钱,然后开了个鞭炮厂,挣钱勉勉强强,可自从华坤投资入股之后,他所占的股份虽然一降再降,到现在变成了不足百分之五,但每年挣的钱却是以前的好几倍。
而且不少外人不知道新竹鞭炮厂的情况,以为整个厂子都是他的,倒是让他赚足了面子,在县上各行各业里也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招呼手下的兄弟,立马给我拉一货车鞭炮去贵安县平安镇镇口,在那等着我,我车队到了,你让货车司机跟上就行”陆坤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陆总您放心、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立马通知厂里,亲自去厂子监督,保证把您交代的事儿给办得妥妥帖帖的。”冉再升立马忙不迭道。
“那行,我到那儿之后要是还不见运送鞭炮的货车司机在那等着,有你好看!另外,鞭炮可给我选好的,要是选了哑的,回头扒了你的皮!”陆坤提点了这家伙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陆坤刷牙洗漱完,刚要去厨房瞧瞧,刘丽萍就把挥手让他出去。
“你个大男人,少往厨房凑,赶紧把孩子们都叫起来才是正事儿。”刘丽萍碎嘴了几句。
喊孩子起床,小光头算是最好喊的,推了推就醒了,也没有赖床的毛病,就是人还小,自个儿不太会穿衣服,有时候迷迷糊糊的会把衣服给穿反了,陆坤得看着点他。
“待会儿出发了,记得再穿一件厚实的在外面,不然冷着了回头又得扎针。”陆坤把他的小脚往鞋子里塞,嘴上连连嘱咐,完事儿之后才道,“赶紧去刷牙,我还得去喊你们姐姐起床。”
大丫儿是个大姑娘了,喊她起床,陆坤不能给喊小光头似的,直接推门进去。
陆坤猜测可能大丫儿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他刚走到门边,里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轻咳了两声,然后再不急不缓地敲门。
“阿爹,我知道了,立马就起。”大丫儿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那行,你们阿娘已经在催了,早点起床吃早饭,要不然待会儿你们石头叔叔一家、仕勋叔叔、秦奶奶他们都过来了的话,咱们让人干等着可就不好了。”陆坤说着朝二丫儿的房间走去。
陆坤刚想去叫二丫儿起床,殊不知刚抬手想要敲门,这丫头就已经收拾得利利索索了站在门边了。
“今天怎么表现得这么好?”陆坤有些诧异,以往蒋嫂来叫这丫头起床,可是得叫上三五遍的。
“阿爹,你不是说咱们早些出发,就可以顺带着回老屋看看吗?”二丫儿笑嘻嘻道。
“行吧,赶紧去刷牙洗脸。”陆坤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在她后背上稍稍用力推了推。
瞅着这丫头那黑眼圈,他大概是知道了,这丫头昨晚怕是睡得不太好,净想着回乡下的事儿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收拾备齐各种东西,已经是早上六点二十分,石头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和陆坤聊天,秦老太太拿着个包裹进屋和刘丽萍以及几个孩子说笑。
“仕勋这小子不会是搞忘时间了吧?”陆坤抬腕看了看表,昨天电话里说好了今天早上六点半出发的,这会儿还没见到他的人影。
“要不我打个电话试试?”石头转身翻包。
陆坤摆摆手道,“我让佣人给他们家打电话了,他们家佣人说仕勋已经出发半个多钟头了。”
“那现在人怎么还没到?”
“这我哪儿知道?”陆坤嘴角抽了抽,“不过不碍事,咱们等到六点半,他要是还不出现,咱们就先出发,反正刘仕勋他老子给他配的司机认识路怎么走。”
刘仕勋踩着点到的。
一脸急匆匆的模样,嘴巴呼着浊气,额头上貌似有几滴汗。
“你不是早就出发了嘛?怎么这会儿才到这儿。”石头起身,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刘仕勋连连摆手,“我这不寻思着刚封红包多少有点不够意思嘛,让忠叔开车带我在市里溜达一圈。”
“大早上除了早餐店,哪儿还有什么店开业让你买东西?”陆坤不禁有些无语,要准备礼物干嘛不早点备着,临时临了了才心慌。
刘仕勋打了个手势,喘着粗气,“我让忠叔转了八条街,这才找到了一个刺绣店,买了副刺绣。”
“行了行了,赶紧出发吧,不然时间可不够用。”刘丽萍过来招呼道。
今天可是行程满满,除了吃新居宴之外,还捎带了走娘家探亲的事儿,然后下午还得回平安村看看。
车队飞快地往前行事,路边的景色不断往后倒退。
“房子好丑哦。”小光头昂着头往外瞧了瞧,然后又迅速把头扭过来,伸手去拉弟弟的小手。陆明哲这会儿还呼呼大睡呢,但却下意识地握了一下,算是回应了一下把手指塞到他小拳头里的小光头。
可不是?最近几年经济发展的方式方法在转变,路边人家的房子也遭了殃,被贴上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头一天撕了一遍又一遍,第二天依旧如故。
广告的内容包罗万象,有租房的、刻章的、治病的、美容的、修漏的、开锁的、水电疏通的、祖传老中医的、治疗不孕不育的、割包皮的、求子的、求包养的
说一句五花八门一点都不为过,一张接着一张地往墙上贴、电线杆上贴,红的、绿的、蓝的、黑的
居民们不胜其烦,但也无可奈何。
刚开始那两年还会时不时地拿个小铲子休整休整,把广告刮下来,然后骂上往自己墙上贴广告的龟孙百八十遍,但到后来发现这些全都无济于事后,也就跟认命般地听之任之了。
到了平安镇镇口的时候,一尖嘴猴腮的男子站在一大货车旁,脚下已经留下了一小堆烟头。
陆坤给保镖使了个眼色一位保镖立马会意,拉开车门下车朝那男子走去。
“你是新竹鞭炮厂的吗?”保镖做了个眺望的姿势,瞧了瞧车上被黑布遮盖着的大货车。
“是是是,我是新竹鞭炮厂的,冉老板叫我把货送到这儿,见着豪华车队打这儿过,然后拦一下。”尖嘴猴腮男子连忙道,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身上的那股气势却相当唬人,再看那十几辆清一色轿车,腿肚子都差点打软。
保镖听他这么说,不禁点了点头,“你把黑布掀开,让我看一下。”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得尽量把一切危险排除掉。
尖嘴猴腮男子依言,邀请保镖一块儿到货车上查看。
三分钟后。
“成吧,你跟在队伍最后头。”保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另外,不许抽烟,车上载了那么多鞭炮,你这明火,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小命都得丢了,可别不以为意”
到了村口,货车司机反倒是在最前头了,陆坤这些人都等等鞭炮一路响过去了,才开车进村。
一大群人帮忙拆鞭炮摆鞭炮,然后抱着成捆的鞭炮放地上滚着走。
老丈人、丈母娘大概是听了消息,立马就从家里出来,这会儿见到陆坤他们,立时笑脸洋溢。
尤其是刘老根,今儿个高兴得不得了。
今天女儿女婿这排场,让他面上有光,哪怕是数遍周遭几十个村子,也找不出一个这么风光的。
噼里啪啦轰!
鞭炮组成的绳里加了地炮,轰得那叫一个响亮,周遭的村子说不知道下河村这边办喜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当然了,其实早在刘老根夫妻俩的房子开始打地基的时候,十里八村甚至还有人为了过来瞧热闹而专门走过来的。不要怀疑,人太闲了,哪儿有点新鲜事,都爱往那儿凑。
鞭炮轰炸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停歇下来。
至于环保不好意思,陆坤记得前世他回来的时候,同样鞭炮轰炸了半天,也没什么问题。
安桂这地方,山清水秀的,林业覆盖率全国第一,除了两三个重点工业城市谈得上污染之外,乡下地方九成九都是青山绿水。
“哎哟,外婆的乖外孙。”李秀琴好些日子没见到小光头她们几个了,这会儿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几年,她过得满意而又知足,从没过过这种舒心的日子。
她虽然出身不错,但却没能享福,反而受累,却没想到晚年了,竟然享了女儿女婿的福。
这几年里,女婿女儿今天给千把、明天给几百,从来就没有断过。
住在家里的时候,钱没地方使,住在女儿女婿家的时候,哪一样都不用她花钱,就没处使了。
这么攒着攒着,她和自家老头子,攒下了好几万块钱。
“行了行了,你让孩子们先进村再说,好赶上这第一波流水席。”刘老根满脸红光,今儿个面子里子全有了。
农村办喜宴跟城里酒店摆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农村基本就是人来得差不多了,就开席,下一波又聚得差不多了,然后又接着开席,一直到当天没有新客人前来为止。
当然了,这个年头,即便是城里,也不是很‘流行’在酒店饭店请酒,一般人家都不怎么大摆宴席,小事的话只是把亲朋好友请到家里吃顿丰盛点的家常菜就算过了。
“爹,您带一鸣上车来坐,用不着走回去。”陆坤适时露脸,连忙敬烟。
刘老根接了烟,但却没同意坐车,连连摆手,我带着一鸣走路进村就行,左右又没几步路。
刘老根有自己的想法,他要把自己的外孙向村人介绍。
长得这么俊、这么有礼貌、这么可爱、关键还跟他这么亲近的外孙,不跟村人亲朋好好炫耀炫耀,那不白瞎了?
“那你跟外公走回去?”陆坤大致猜到了自个儿老丈人的那点心思,也没再坚持邀他上车,视线转向小光头,征询他的意见。
小光头看了看自个儿外公满是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硬是说不出口,愣了一会儿,才鬼使神差地就点头嗯了一声。
陆坤也没多寻思,吩咐着俩保镖暗中跟着保护小光头,然后就回到车上了。
村里边的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村民们看着进村的陌生人,都会在心底暗暗留意,提高警惕。即便是真有什么事儿,也极少会出现找不着线索这种情况。
车子慢悠悠地进村。
终于到了,陆坤把陆明哲交到刘丽萍的怀里,待会儿下车之后可能不少人给他敬烟打招呼之类的,手里抱着孩子,不太方便。
“诶陆哥,你坐着,站着多累。”一看着挺机灵的小子,立马进屋给陆坤他们一行人搬凳子。
陆坤瞧着这人有点脸熟,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他姓甚名谁,除了模模糊糊的印象,再无其他。
“嘿嘿,陆哥您贵人多忘事,想当年我们还一起打过架呢。”这年轻人挺机灵了,见陆坤还没回想过来,赶紧解释道,“当然了,我不是你们那帮的,是被你们打趴下那帮的。”
“哦哦,你好,抽烟不?”陆坤有点尴尬,这人八成是属于被石头一拳撂倒,然后陆坤上去拍砖的那类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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