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鼓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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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贝勒是好面子的人,不敢对黄太吉发火,但对佟图赖却不会有好脸色,虽然佟图赖也是无辜的,夹在大小主子中间实在是很为难,此时站在高台下,佟图赖对即将开始的战事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六个汉军旗,偏偏皇上就选了我?

  石廷柱和佟图赖身后不远处,两人的护卫亲兵肃然而立,一个镶红旗,一个正蓝旗,红蓝两色,盔甲泾渭分明,虽然是汉军旗旗主,但石廷柱和佟图赖的身份却也算是尊贵,因此两人的护卫都是汉军旗中的精锐和骁勇之士,当然了,同时还需要得是旗主的亲信。

  两个旗主,一共八个贴身护卫,一人四个,八人的身材,一个比一个壮实,唯有站在最右边,披着蓝色铠甲的那名护卫显得清瘦一点,不过却没有人敢小看他,因为都知道他是去年在摔跤大赛中,得了第二名的好手,武艺不凡,甚至英武郡王阿济格还亲自赏赐了他。

  他叫谭川,此次出征前,才刚刚晋升为佟图赖的贴身护卫,在这之前,他只是佟府的一个普通家丁。

  谭川沉默寡言,不善说话,但为人豪气,每月的饷银多半都用来请同袍喝酒,因此人缘极好,并没有因为沉默寡言,而被众人隔绝,按理说,像谭川这种投靠佟府不到两年,家人都不在沈阳的人,是不能当佟图赖的护卫的,但众人却一致推荐,佟图赖对谭川也颇有好感,因此谭川才能顺利晋升。

  此时,站在佟图赖身后不远,望着对岸的明军,谭川表面平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握着刀把的手,看似平常,但其实却已经快要攥出汗水了---对于建虏入塞的消息,他一开始的判断是错误的,而他也将错误的消息传给了前去沈阳谈判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李若链,等到九月十八,虏酋黄太吉忽然下令,大军提前入塞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没有办法,送出去的情报已经无法更改,他只能压下心中的痛悔,跟随佟图赖入塞,伺机向大明示警,以弥补九月的失误。

  但建虏军纪严厉,自从到军中,谭川就发现自己根本寸步难行,除了上厕,其他时间,都必须和其他护卫待在一起,不要说向大明示警,就是想要走出汉军正蓝旗的军营,也是很难。

  谭川心急如焚,但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准备不足,没有料到建虏大军忽然来袭,蓟边长城的边军虽然拼力抵抗,但终究是挡不住建虏的大军,长城关隘,轰然而开,大好山河,就在自己面前被建虏践踏,入塞的第一晚,谭川痛的心胆欲裂,恨不得就死在当前。

  庆幸的是,虽然长城失守,但大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京畿运河构筑了第二道防线,于成功将建虏堵截在了运河之东。

  但今日,谭川原本稍稍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护卫,并不能接触到建虏高级的军情情报。但是当他看到,从上游而来的滚滚大军,乃是虚张声势,旗帜多,兵马少,战马的马尾上还栓了树枝,故意营造马踏人踩、黄尘滚滚的景象后,心中顿时就明白,这前来的兵马乃是一支疑兵,所做的都是假象,如果对岸的朝廷将官相信了,应对建虏的疑兵,做出相应的调整,那就上当了。

  身在敌营,谭川无法预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到运河失守的悲惨,他忍不住孤注一掷的想: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想办法行刺多铎了,多铎死,也许能给建虏造成一定的混乱。

  但这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能穿越辽东,进到沈阳,成为佟图赖的护卫,这样的幸运,以后怕是难有,所以他不能轻易放弃自己,他一定要将自己的作用最大化……

  “砰!”

  正这么想着呢,耳朵里忽然听到巨响,整个人都是微微一震。

  “明军放炮了!”

  护卫都跳了起来。

  谭川和其他七人一样,急忙向前,挡在石廷柱和佟图赖的面前,以为人墙。

  但其实高台离着河岸将近三里,除非明军有重型红夷大炮,否则是打不到这里的,护卫们的忽然向前,不过是保护上级将官的一种邀宠和表现。

  对面是保定兵,如果没有错的话,保定总督应该还是杨文岳,杨文岳去年在开封击败李自成,入塞之战时又阻挡多铎于蓟州城下,应该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或许能识破建虏的诡计,谭川心中存有最后的侥幸,但他内心里最期盼的是:太子殿下如果在对岸就好了,以太子殿下的聪睿,一定不会让建虏的诡计得逞……

  京师。

  安定门。

  皇太子朱慈烺远远就看到了候在门前的,乌纱官袍,以黄道周为首的詹事府官员,心知他们是要劝阻自己出城,于是想也不想,本能的勒住缰绳,对唐亮说道:“你带锦衣卫去拖住少詹事。其他人,随本宫走右安门!”

  说着,拨转马头,往右安门而去。

  正在安定门前的黄道周等人,见皇太子忽然回头,心知不好,黄道周猛地一拍大腿:“殿下要跑,快追啊~~”呼啦一声喊,官员们都往前涌了上来,官袍不易奔跑,所有人都提着袍子,一边追一边扯着嗓子:“殿下,殿下~~~”官靴一阵乱踩。

  黄道周三天前刚刚随太子殿下返回京师,一路又是骑马又是坐车,腿上的磨皮还没有结疤呢,站着还行,走路都是一瘸一拐,何谈奔跑?只跑了两步他就不行了,一脚跌坐在地上,懊恼的捶着青石街面:“完了完了,殿下又要出城了……”

  前方之地,唐亮已经下了战马,一脸苦笑的站在街心,向涌上来的众官员拱手,假装惊讶的问道:“诸位先生,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身后,四个锦衣卫仍然坐在马上,横着排列,正将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太子朱慈烺统领天下兵马,主持抵御建虏入塞的所有军务,出城并不是禁止的,东便门外的通惠河,甚至整个京畿运河都应该是他巡视的范围,出城自然就是理所当然,所以崇祯帝并没有禁止太子出城,不过他内心里却是希望太子能安安稳稳的留在京师,主持京师的防御,至于运河,交给吴甡和杨文岳就可以,非到万不得已,太子不宜出城。

  皇帝没有明说,但皇帝的心思,朝臣们却是明白的。同时的,这也是朝臣们的共同心意。

  詹事府是太子东宫的属官,对于太子,有第一劝诫的职责,因此,黄道周等人才要守在城门口,试图劝诫太子,不可轻易出城,如果太子非要出城,那也可以,但必须带上他们,朱慈烺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不和他们纠缠,改成其他地方出城。

  出了右安门,朱慈烺快马疾驰。

  此时,护卫在他身边的是宗俊泰佟定方和五百武襄左卫,马蹄踩在官道上,声音急促,正如朱慈烺此时的心情,面对运河危急,他的心始终悬在空中,他是一刻也在城中待不住的。

  “哒哒哒哒~~”

  刚出了右安门,就看见一名后背插着三角旗的令骑顺着官道急急而来,朱慈烺心知是有紧急军情,立刻就迎了上去,见是太子殿下,那令骑慌得勒住了战马,滚下马鞍,单膝跪拜:“殿下!”

  “是何军情?”朱慈烺直接问。

  令骑跑的大汗淋淋,气喘吁吁的回道:“回殿下,建虏主力今早离开通州,往下游香河杀去了,少司马求援,杨军门已经率领大军前去救援了……”

  “走!”

  不等他说完,朱慈烺脸色就变了,猛地一甩马缰,扬鞭策马,往通州急急而去,他胯下战马乃是御马监选出来的神骏,马体健硕,奔驰极快,两个跨步就冲出了很远,宗俊泰和佟定方急忙跟上……

  通州。

  十月的阳光,照在运河水面上,泛着粼粼地波光,秋风从西北方向而来,带着丝丝地寒意。阳光秋风中,大明日月军旗飘扬,马蹄声急,传令骑兵依然还在不停的传达命令,沿着沿河河岸,耸立起来的几十座望楼之上,望风的明军士兵紧张的观望着对岸的建虏大营,而在望楼下面的壕沟胸墙后,六千大明官兵和万余民夫手握武器,正在紧张等待,

  堵胤锡布置完一切就上了望楼,眼望对面的建虏大营,忧心忡忡。

  此时是未时中,距离杨军门的大军离开,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但建虏大营却始终静寂,连营中那十几道稀疏的炊烟也不见了,整个建虏大营静寂的像是一个死城,除了营前依然有持枪的军士在巡逻,整个大营再不见一人。

  贾悌疾步匆匆地上了望楼,来到堵胤锡身后,抱拳行礼:“大人,都准备齐备了。”

  堵胤锡点头。

  贾悌望向对面:“要不……派人过河去探查一下?”

  堵胤锡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人少了没用,人多了,有可能为建虏所乘,”抬走看了看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杨军门应该已经走到了半途,究竟是不是一个套……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想一想,又道:“快马传递,此时消息已经到京师了吧?”

  “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到了。”贾悌回答。

  堵胤锡轻轻一叹,眼有忧虑:“太子殿下接到消息,一定会亲来。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

  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听见对面忽然响起了号角声。

  “呜呜呜呜~~~”

  鼓荡天地,悠长而刺耳。

  而后,“咚咚咚咚~~~”沉重的鼓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堵胤锡脸色一变,他已经听出来了,此时的号角和鼓声,和一个时辰前,杨军门带兵离开时,建虏大营响起的号角和鼓声完全不同,此时不但更密,而且更加急促。

  随即,就看见建虏营门忽然打开,营中升起了滚滚的黄尘,原本不动的各色军旗忽然摇动起来,呼喊声中,无数建虏士兵忽然潮水般的从营门中奔涌而出,黄甲,白甲,蓝甲,汉军旗,蒙古旗,朝鲜仆从军,还有乌真超哈,也就是汉军炮兵营,都从建虏大营之中滚滚而来,因为出来的太急太快,脚步踏动,人影密密麻麻,感觉整个河岸都在颤抖,踏起的黄尘直冲上天,甚至是淹没了军旗。

  建虏士兵好像是从地底忽然冒出来一样,原本静寂的大营,瞬间就变成了人山人海,山崩地裂的滚沸之地。

  贾悌一时惊的目瞪口呆。

  啊,果然是建虏的诡计!

  建虏的主力并没有离开通州,他们蛰伏在营中,不走动,不生火,连战马都想办法不让其出声,使整个大营看起来像是一座没有士兵的空营,等到杨军门带兵离开,正走到半途之时,他们忽然窜起,即便杨军门此时得到消息,怕也是来不及回援……

  “准备迎敌!”

  堵胤锡却是冷静,他大声命令。

  贾悌惊醒过来,转身跑下望楼,大声高喊:“准备迎敌,迎敌!”

  “当当当当~~~”

  各个望楼上的铜锣,依次响了起来,从通州河岸头,一直到通州河岸尾,都锣声震天,但是对面有建虏,锣声就会响起。原本坐在胸墙后面休息的大明官兵和民夫都急忙站起,当看到对面的建虏兵马潮水般的、连续不停的从大营之中冲出,沿着河岸摆开,人头黑压压一片之时,所有人都是色变---建虏,好多啊。

  建虏鼓声更急。那是急攻的命令。

  虽然建虏从营中冲出的士兵如潮水一般,人数不知道有多少,但各军各队,却是排列有序,最先冲出的是穿蓝色军服,戴笠帽,大部分人都没有甲胄、武器也比较杂乱的朝鲜仆从军,其中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拿武器,只是背着泥土袋,不知道是何用处?再接着是单甲的汉军八旗,再然后是蒙古旗,最后才是真正的、人人都身披重甲的满洲八旗。

  __感谢“莫说天晴只道心安”的打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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