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兰亭序》现在在智永和尚手里,也不应该出现在岭南道,甚至在潮州府这位毛步尔先生手里啊!
毕竟,这东西也实在太贵重了。
听说,王羲之用他的毕生的功力写完,还长把《兰亭序》当在手边,一直到生命个最后一刻才把自己的挚爱《兰亭序》传给了他的孙子。他的子孙们也把这件书法作品当成了传家宝啊,一直到他的第七世孙智永。
所以,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潮州府毛步尔手里的。
于是,丛鸿飞朝着刺史大人微微一笑,说:“大人,我不才,今天心情有些闭塞,无心品鉴,还请见谅!”
丛鸿飞的意思,是不想解开真相,伤了毛步尔先生就不好了。毕竟,毛先生可是号称潮州府第一书法家,如果他连王羲之的《兰亭序》都辨认不来,可就有些挂不住老脸了。
刺史大人听着丛鸿飞这么说,忍不住笑说道:“奉议郎,你真的是爱说笑,心情不好,这有什么呢?你们丛家可是世代书香门第,我听说老丛要可是从你三岁的时候便为你请了启蒙老师,这《兰亭序》由你来品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丛鸿飞却只是摇头,他不是不想品鉴,而是想要顾忌毛步尔的脸面,怕的是呆会如果说得太过于锐利的话,会上了毛步尔的自尊心。
却没有想到,毛步尔竟然不乐意了,说:“丛大人,难道这你也不愿意赐教吗?”
毛步尔好不容易得到这《兰亭序》,心中也是大为欣喜,拿到刺史大人这里来,也是有要炫耀一番的意思,却没有想到丛鸿飞对《兰亭序》这么一件珍宝半点都不在意,反而表现得十分冷漠。
这让毛步尔真的感觉有些不平衡。
之前他可是在万人夸耀,千人簇拥之中,让他这个人好像处在一种热血沸腾之中,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的,丛鸿飞进来了。丛鸿飞就好像一桶冰水,突然之间淋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湿漉漉的,一阵狼狈。
这个时间上,就不能承受的,就是别人的冷漠。
毛步尔本来就看不起丛鸿飞,一个家学渊源,与孔门治学世代结缘的人,竟然跑出来做买卖,而且现在竟然还可以顶着奉议郎的头衔。这真是一身的铜臭味,彻底玷污了孔门的招牌了。
自古商贾多薄义,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现在,就是这么一种不商不奸的人,竟然还能当上奉议郎,还能与大儒大雅之人齐肩并排地坐在一起,这真的是太有辱斯文了。
想到这里,毛步尔对丛鸿飞更加不屑起来。他觉得,这丛鸿飞肯定是不学无术,不然也不至于沦落为商贾之家,只靠着一些文散官之类的官职过日子。
于是,他又说:“丛大人,你这不赐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呢?如果不懂的话,我倒愿意教教你。”
毛步尔一言既出,现场无数人都变得惊讶起来了。
毛步尔这是好大的口气,很显然是要找茬,故意和丛鸿飞过不去啊!
这就连旁边的司马钱步柳都听出了一丝味道,朝着刺史大人努了努鼻子,是在提醒刺史大人赶紧把这场即将升起的冲突给熄灭了。
却没有想到,刺史大人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其他几个人,竟然也插嘴了。
刘宗泽号称是当地的大儒,只不过是自封的,别人从来没有承认过。不过,他对丛鸿飞也是半点都看不惯。当官怎么还可以从商呢,这不是不学无术,又是什么呢?
刘宗泽马上说道:“丛大人,如果你这《兰亭序》都无法品鉴,那也就直说嘛,何必推诿呢?”
程祥明也说:“是呀,丛大人,你这话说得可真的有些见外了,不懂,可以直接说,何必用心情不好这么肤浅的借口推搪呢?”
万格文见刘宗泽和程祥明开口了,自己也不能闲着。他们三人可是有着潮州三大才子的名号,一向都是结合在一起,共同进退的,不可能其他两人已经说话,还留着第三个人在一边安安静静呢!
万格文立即说:“我倒是觉得,丛大人这个时候适宜在家里做一些传宗接代的事情,对着《兰亭序》还是少碰为好,毕竟传宗接代的事情可比《兰亭序》的品鉴轻松许多,舒适许多了。”
万格文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刘宗泽、程祥明和万格文笑了,毛步尔也笑了,就连钱步柳也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刺史大人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连老蔡和小二跟在后面,也感觉有些尴尬。因为他们两个人跟在丛鸿飞后面,就是为了让丛鸿飞去传宗接代的,可是这件事他们可是矢口不提的,现在怎么就被人知道了呢?
一时之间,老蔡和小二也为丛鸿飞感到有些忧郁了,怕的是丛鸿飞呆会真的要做些出轨的事情。要知道,老蔡可是真的见过丛鸿飞盛怒之下,动手打人的。少爷年轻气盛,一向都是这样。
却没有想到,丛鸿飞这次却没有动手打人,而是冷冷一笑,一个转身,轻轻坐下,对着旁边的老蔡和小二说:“既然毛先生想让我品鉴品鉴这件东西,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毛步尔摇了摇头,他在想丛鸿飞对他的赞赏之言,只是现在丛鸿飞的赞赏之言对于他来说,几乎只是鸡肋而已,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刘宗泽、程祥明和万格文却分别对丛鸿飞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似乎是在对他说,现在你才想对我们的《兰亭序》进行赞美,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却没有想到,冷冷一笑,看着毛步尔说:“我之所以不想对着《兰亭序》说什么,是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这一幅《兰亭序》根本就是假的。”
“什么,你说什么,我这《兰亭序》是假的!”毛步尔的脸色瞬间便变了。
刘宗泽、程祥明和万格文也是向丛鸿飞投来了更加异样的目光,目色之中仿佛是在说:“丛鸿飞,你到底动不动,你这分明就是不懂在装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