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卢肇龄知道,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或者说是让自己在失势的时候可以全身而退,卢肇龄特意把他和汪大东的联络给切断了。
也就是说,他只管押管潮州府的这些官员,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想管。
到时候,如果汪大东起义成功的话,他便可以以看管官员有功而身居要值,如果到时候汪大东失败的话,他又可以以保护潮州府大半个官场的名义,向朝廷请功。
在这件事情上,卢肇龄可是计划得妥妥当当的,简直已经算是要一箭双雕,进可攻,退可守的。
然而,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潮州府的官员来了,而且还是出手这么阔绰的人,这一下,卢肇龄可就真的心塞了。
这完全是超出他打算的呀!而且他也早就跟汪大东说过,为了避免泄露消息,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就不要派人跟他联系了。
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丛鸿飞,卢肇龄真的有些措手不及。
卢三看到卢肇龄对他虎视眈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门去,想要把丛鸿飞给赶走。而且他心里已经多了一个心思,就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还给丛鸿飞呢?直接把丛鸿飞赶走,东西留着,也就是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丛鸿飞带着陈万金已经进来了。
“卢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丛鸿飞大摇大摆地来到卢三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摆出一副要将宝石接过来的姿态。
卢三没有想到,丛鸿飞说来就来,完全都没有半点客套。
卢肇龄看到丛鸿飞进来,又看到丛鸿飞把手伸到卢三的面前,马上朝着卢三狠狠地瞪了过去。
卢三没有办法,哭丧着脸,只好把三颗宝石统统都放到丛鸿飞的手上。
他真的没有想到,白忙活了半天,他把丛鸿飞引到这里来,结果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落得一个一了百了。
丛鸿飞接过卢三的宝石以后,却对着卢肇龄高声说道:“看来,卢大人可真的是两袖清风,铮铮铁骨,有机会,我一定要上书皇上,对大人的这风骨做一番深刻的表彰啊!”
众人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听到丛鸿飞这么说,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很显然,卢肇龄这是在抓典型啊!他是故意不想收这个丛鸿飞礼金,让潮州府的官员知道他是两袖清风,廉洁秉公的好官,让他的声名可以在外远播。
这招式也实在太厉害了,简直是用别人的钱在为自己制造清名啊!
一些善于拍马屁的人马上说道:“卢大人可真的是廉洁圣贤啊!”
“不愧是卢大人,半点钱财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我们这些人的榜样啊!”
“我们真的应该向卢大人学习啊!”
“对,向卢大人学习!”
卢肇龄真的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切断自己和潮州府的关系而已,却还可以收到这么意想不到的结果。这可真的是意外的收获啊!
卢三听说原来他们家老爷是为了树典型,为自己树立形象,心中的痛苦也就减少了不少。可是忍不住还是喃喃自语,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他的身上,为什么会偏偏是他要得到好处的时候就让猫给叼走了。
而陈万金也是没有想到,丛鸿飞三颗宝石,送出去,又收回来,就把眼前这个恃强凌弱的卢三玩弄得天昏地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卢肇龄见丛鸿飞已经接过宝石了,便对丛鸿飞下逐客令,高声说道:“丛大人是吧,今天鄙人家里有喜,如果大人是因公而来,请明日到衙门递牌,如果是私事的话,那我只能请大人回去,因为我们素未蒙面,也从来没有交集,这一杯酒水,诉难招待。”
卢肇龄几句话说得义无反顾,大义凛然,顿时又博得现场好些人的掌声。
丛鸿飞愣了一下,马上知道,卢肇龄这是在下逐客令。
他根本没有想到,刚刚可是他为卢肇龄赚取了这么美名,可是卢肇龄竟然什么情面都不顾及,而且还对他下了逐客令。
这于情于理,可真的半点都讲不通的啊!
于是,丛鸿飞把心一横,决定赖着不走。
“卢大人,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没有私事,只有公事。”
卢肇龄脸色一变,立即说道:“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如果是公事,那就明天到衙门找我,现在这里,只有私事,没有公事!”
丛鸿飞闻言,把脸一沉,顿时说道:“难道卢大人还有私事和公事之分吗?大人身居要职,所有事情,只有公事,没有私事!”
卢肇龄听到这里,猛然站了起来,高声大喊道:“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话?你是什么身份,身居何等官职!凭什么在这里和我说这种话!”
陈万金见状,马上便说道:“我们丛鸿飞丛大人是皇上钦赐的奉议郎,朝廷从六品上的官员,你说,他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哦,丛鸿飞,他就是丛鸿飞呀!”
“我听说过他,在潮州府还好像挺有名的。”
“嗯,听说过,听说过,真没想到,这个丛鸿飞居然这么年轻!”
“还真的是年轻有为的,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是奉议郎了。”
可是听到丛鸿飞是奉议郎,卢肇龄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丛鸿飞,你就是丛鸿飞?……奉议郎!”卢肇龄愣了一下,在脑海之中快速地查询着,确信自己真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丛鸿飞已经是奉议郎的说法。
“丛鸿飞,你什么时候是奉议郎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朝廷明明只是封你为正七品朝请郎而已!”
卢肇龄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也有开始为他佐证了。
“对,丛鸿飞,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朝请郎而已,什么时候是奉议郎了。”
“区区一个朝请郎,也敢在这里对我们卢大人大呼小叫的。”
“区区一个朝请郎,还敢冒认奉议郎,这真的是不想活了!”
一时之间,场间所有人便开始对丛鸿飞进行肆意指责起来,那个感觉,大有想要用唾沫把丛鸿飞和陈万金给淹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