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监察御史立即上前一步。
“总管大人,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廖桧也紧张地说道:“大人,身上的肉,岂是可以随随便便割下来的?”
冯盎微微一笑。
“东西坏了,就要割掉,更何况是人呢?既然可以割,割了又何妨?而且早在华佗时候,切割之类的治疗方法,便已成型,我相信丛大夫一定可以拿捏自如的。”
崔知悌听闻冯盎如此豪情壮志,忍不住说道:“大人真的是豪情万丈,气吞往里如虎啊!”
冯盎听完,哈哈大笑,掀开自己的衣襟。
“那就请丛大夫动手吧!”
丛鸿飞虽然在门外,但是对里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对冯盎的气概产生强烈的敬佩。
这样的人,真不愧是岭南道的总管。难怪中原地区在备受战乱之痛,老百姓颠沛流离之际,岭南地区的人民却能够安居乐业,享受社会的稳定,这正是有冯盎这么一位目光深远之人的统领啊!
换作其他人,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的。
崔知悌这时也是血气方刚,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听到冯盎答应让他动手,嗖的一声,马上将他身上的工具拿了出来。
这些工具有刀子,有钳子,还有止血的棉花。
廖桧看着崔知悌的这些工具,睁大眼睛,惊愕地说道:“就只有这么一些东西而已?”
崔知悌抬起头,一脸自信地说:“东西不在多,手艺精湛才是最重要的!”
一时之间,现场几人开始目睹崔知悌的刀子在冯盎身上动起来。
丛鸿飞在外面听闻崔知悌已经动手了,忍不住摇了摇头,知道崔知悌呆会肯定要出大事。
背疽,在古代说得特别神秘,但是从现代医学看来,其实便相当于西医学所说的背部急性化脓性蜂窝织炎。
蜂窝织炎是指由金黄色葡萄球菌、溶血性链球菌或腐生性细菌引起的皮肤和皮下组织广泛性、弥漫性、化脓性炎症。简而言之,就是一种皮肤病。
采用外科手术的方式,将病变的皮肤切除,确实不失为一种最彻底的根除办法,但是病变皮肤的面积那么大,盲目切除,止血是一个问题,术后消炎肯定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如果没有办法处理好的话,这和对冯盎实施凌迟之刑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大概才半炷香过去,廖桧便大叫起来了。
“崔大夫,冯总管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太多血了!”廖桧的话几乎是语无伦次,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监察御史反而显得有些镇定。
“廖大人,你也不要太过紧张,丛郎中自有他自己的办法!”
监察御史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崔知悌的脸上已经一片惨白,慌忙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药瓶,连续不断向冯盎的伤口撒一些白色的粉末。
幸好崔知悌手下这些白色粉末撒得及时,不断涌动的血液顿时被白色粉末混成浆糊,将冯盎的伤口给黏糊住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冯盎已经昏昏沉沉,整个人彻底失去知觉,好像陷入彻底的死亡之中。
廖桧见状,更加紧张起来。
“崔大夫,冯总管怎么样了,他,他怎么不动了?”
崔知悌脸上稍稍恢复了自信。
“廖大人放心,这是我给冯总管喂下麻痹汤的结果,等过了一会儿,麻痹汤的药效消失了,冯总管自然便会苏醒过来。”
然而,就在崔知悌的话才刚刚落下,那些暗红色的鲜血却好像火山喷薄一样,搅动着白色粉末,一下子涌动而出,而且变得更加汹涌澎湃起来。
这一下,崔知悌彻底乱了方寸。
“是血崩!”他情不自禁往后退一步,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廖桧听说是血崩,整个人几乎要跌倒。
监察御史听说血崩,整个脸蛋已经被吓得只有三根手指头那么大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廖桧焦急地看向监察御史,头发都被冷汗湿透了。
监察御史也方寸大乱地看向廖桧。
“这个崔知悌,这次是要坏事了啊!如果他把冯总管给医死了,我们两人肯定也要跟着背负罪名!”
监察御史当初想的,就只是丛鸿飞对冯盎的病束手无策,然后他治丛鸿飞一个庸医之罪,却没有想到,崔知悌来了以后,竟然要玩出人命。
廖桧突然想到什么,马上高声大喊道:“快去请孙思邈,一定要把孙大夫给截下来!”
监察御史却知道,孙思邈早回蜀地去了,现在如果想把他截下来,恐怕冯盎早不在了。更加重要的是,关于冯盎的病,其实监察御史早就向孙思邈请教过,孙思邈听闻以后,也是表示爱莫能助。
就在这个时候,崔知悌突然满头冷汗,从病榻边退了下来,朝着门外急速奔走而去。
监察御史见状,心里猛然一蹙,高声大喊道:“快把崔大夫拦住,不能让他逃了。”
廖桧也以为崔知悌这个时候要畏罪潜逃,连声说道:“崔知悌,你不能走,冯总管的病,你还要负最主要的责任。”
没想到,崔知悌却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他只是跑到门外,跑去找寻一个人,而他所要找的人正是丛鸿飞。
丛鸿飞这个时候站在门口,正百无聊奈地啃着瓜子。
对于崔知悌这件事,他现在可真的是吃瓜的观众而已。刚好桌子上竟然有一盘瓜子,丛鸿飞毫不客气,抓起便嗑了起来。
真没想到,他的瓜子才嗑了一半,崔知悌便来到他面前了。
“丛鸿飞,你不要再袖手旁观了,这件事因你而起,必须由你来收尾!”崔知悌一脸严肃地看着丛鸿飞,眼睛好像有火焰想要冒出来。
其实,崔知悌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个史安真的是丛鸿飞,如果他真的愿意接手,那冯盎的死可就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为着这么一点可能,崔知悌愿意拼一拼,哪怕自己蒙上冒名顶替的罪名,这也比医死人来得轻松。
监察御史和廖桧紧紧尾随而来,听说崔知悌竟然对史安大呼丛鸿飞,两个人四只眼睛禁不住都拉直了。
“崔大夫,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是当日的丛鸿飞?”监察御史首先惊叫起来。
而廖桧也是紧随其后,高声叫喊道:“崔知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竟然不是那个丛鸿飞?”
崔知悌看着监察御史,又看了看廖桧。
“实不相瞒,在下真的是崔知悌,至于丛鸿飞整个名号,却是我冒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