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众人顿时为之一振,好像受到什么深刻的召唤。
丛鸿飞看着说话的人,脸上露出不和气的神情,冷声问道:“你又是何人!”
对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老学究已经开口说道:“这位就是六岁便能写文章,九岁便为《汉书》作《指瑕》十卷以纠正其错,十六岁时便被授职朝散郎,最近与神秘的丛鸿飞有得一比的王勃王大人。”
原来,今天在颧雀楼这场宴会,正是特意为王勃举办的。
王勃这是刚刚游玩了蜀地,想看看大海,所以一路往东走,来到岭南道。
他一来,便引起整个岭南道学界的轰动,于是便有颧雀楼的这场接风洗尘。
也就是说,王勃才是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
可是,就在刚刚,他的主角光环却差点让丛鸿飞给抢去了,这能不让他感到失落吗?
于是,对于丛鸿飞念出来的这首散曲,王勃是一定要挑刺的了。
丛鸿飞听着老学究的话,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真没想到,他丛鸿飞的名字,居然从老学究的嘴里说出来,而且还能跟王勃相提并论。
更没想到的是,王勃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王勃?”丛鸿飞眨巴眨巴着眼睛,心中终于有些忐忑起来。
要知道,王勃可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初唐四杰,在中学的考试里,王勃这个名字绝对可以达到一道选择题5分的分值。
王勃听见丛鸿飞直呼其名,顿时更加不高兴了。
他说道:“你是什么人?我的名讳,难道也是你可以直接称呼的吗?”
老学究闻言,立即帮腔道:“放肆,这是王大人!”
说着,老学究还特意转身看向史公子。
“史公子,你这下人好不识身份,竟然敢当着王大人的面这么无礼,难道这就是你们太史府的风范吗?你们也别叫太史府了,怕玷污了这么一个尊贵的名字!”
原来,史家并不是官宦之家,而是当地的暴发户商人而已。在大唐初期这个门阀依然有些清晰的社会,寒门出身的人确实总有强烈的自卑心理。
正因为这样,史家花了大价钱,通过各种门路,终于弄来“太史府”这个牌匾,把自家装扮得好像官宦之家一样。
甚至史公子总喜欢到文人墨客的宴会上凑热闹,为的就是要让史家看起来更有官宦气息。
然而,装得像,并不等于真正是。
史家这些行径反而更加招惹当地那些文儒的不满,甚至发展到最后,几乎到了时常对史家冷嘲热讽的地步。
丛鸿飞感受着这些扑面而来的排斥,勉强可以发现里面的问题。
他正忍无可忍之际,突然瞥见王勃写在纸上,放在桌面上的诗作,他笑了。
“六岁便能写文章,九岁便为《汉书》纠错,那又怎样?”丛鸿飞板起脸,装出一副誓死吵架的模样。
众人听到这话,场间顿时有些躁动。
史公子见丛鸿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继续发力,忍不住扯了扯丛鸿飞的衣襟。
“史安,休得无礼!”
没想到,丛鸿飞拨开史公子的手臂。
“史公子,他说我可以,但是说我的诗,就是不行。什么东西,竟然敢质疑我作诗的能力!”
王勃堂堂青年才俊,少年得志,怎么容忍得了丛鸿飞这么一句话。
他立刻怒声说道:“放肆!自古以来,诗都讲究平仄,我唐代之人,更是追求对仗,可你那是什么诗?简直狗屁不通,翻开文集,哪有像你这样的诗?”
丛鸿飞立即昂起头,挺起腰板,态度坚决地说道:“你的诗作才狗屁不通!你那诗,连被我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也敢在我的面前妄称是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沸腾了。
老学究立即说道:“你说什么?你,你竟然敢贬低我们王大人的诗作?王大人是我们心目之中的偶像,你贬低王大人,就是在贬低我们,在与我们为敌!”
“对,这是想和我们翻脸,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们翻脸!”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在王大人面前放肆,我们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他给淹死了。”
有人马上转头看向史公子,怒声道:“这就是你们太史府的做派?信不信我们把你们太史府的牌匾给掀翻了!”
史公子看着场间一阵沸腾,脸上已经显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向着众人连声说道:“这都是我对下人管束不严,大家别往心里去,都别往心里去!”
史公子一边说着,一边怒目瞪向丛鸿飞,目光之中已经有怒火在熊熊燃烧,几乎马上就要把丛鸿飞给烧干了。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却一步步来到王勃的面前,拿起他刚刚写好的诗歌,高声念了起来。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此去两茫茫,儿女共沾巾。”
众人听到丛鸿飞在念王勃的诗,顿时安静了。
有人马上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之中,有的人连连点头,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叫好,而有的人甚至以为丛鸿飞已经屈服了,正等着丛鸿飞向王勃道歉。
却没有想到,丛鸿飞念完以后,当着王勃的面十分果断地说道:“王大人是吗?你这也叫诗?真的是狗屁不通!可是,只要我稍稍改动一下,马上便可以流传万世!你信不信?”
众人听到丛鸿飞不但没有向王勃道歉,而且竟然还想要给王勃改诗,顿时疯了。
“你是什么人?你只不过是太史府的一个下人而已,竟然也配给王大人改诗?”
“对,你就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也配改诗!”
“这是什么话,这还是人加的话吗?”
现场顿时一片彻底的沸腾,无数人已经张开嘴巴,许多人已经撸起袖子,飞沫和怒火已经在飞,酒杯、筷子和桌子上的其他物品也就要飞起来,就连蹲在楼下的那只看门的狗,都已经不自在,脸转向酒楼里面,连声不停地吠叫起来。
王勃见着这样的情景,突然举起一只手,高声呵斥道:“大家安静,所有人都安静了!”
众人被王勃这么一叫喊,马上消停了下来,就连门口那只看门的狗,好像也听懂了王勃的话语,乖乖地蹲在地上,不作声了。
王勃见众人立刻便安静了,心满意足地看向丛鸿飞。
“你真的要替我改诗?”
丛鸿飞点点头。
“你的诗,确实不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