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哥哥,哥哥下令了,叫咱们全军返回山寨哩!”只见一条双目赤红的大汉火急火燎的带着王伦手谕,飞马赶上在追上在外巡哨的徐宁和郝思文。
两人此时正在分析敌人退走的原因,忽然听得邓飞来报,都迎上前,问道:“兄弟,怎么回事?”
邓飞顾不得擦汗,先把手谕递给徐宁,方才道:“听过来传令的吕方兄弟说,山寨收到几只信鸽,都是从不同渠道递送回来的,这次张应雷这厮是真退了,现在大队骑兵已经退到博州境界了!”
此时的郓州成了斥候、探子的天地,且不说翼州方面,就是梁山,便有朱贵的酒店系统、谛听营以及各马营斥候充斥在这片土地上,更别提还有报恩而来的零星百姓,自发前来报告官军的情报。
“既然这厮大队人马到了博州,哪怕就是再卷土重来,咱们也都已经上山了,那就不奉陪了!徐教师,咱们要不要就撤退!”郝思文望着徐宁问道。这次三营外加预备军断后,王伦指定了徐宁为战场总指挥,郝思文参赞军机,秦明和邓飞都受他节制。
“走罢!这一路虽然没有打大仗,只是相互袭扰,只怕弟兄们也都乏了,是该回去好好歇歇了!”徐宁点点头,和郝思文各自吩咐身边心腹将校回去传令回山。
大军在野外巡哨,集结十分迅速,没花多少工夫,就同各自的主帅调转马头,往水泊边上慢跑而去。
眼看这一仗就要结束,郝思文心中有好些心得,要跟徐宁请教分享,倒也没有急着归营,只在马上和徐宁边走边讨论着,这时前面急急驶来一匹宝马,上面坐着一个将军。只见他头戴朱红漆笠,身穿绛色袍鲜,连环锁甲兽吞肩。
徐宁和郝思文见了这人,纳闷的对视一眼,只见徐宁催马赶上前道:“秦总管,是不是又有哥哥将令?”
秦明猛提马缰,勒马转向。在一个漂亮的急转身后,和徐宁并驾齐驱,这才开口道:“不是,是我有事寻你问问!”
徐宁见说,忙道:“秦总管请说!”秦明这个人性烈如火,在战场上只抢最难啃的骨头啃。也从不争名夺利,深得马军其他头领的推崇,徐宁也不例外。
“听说上山之后,哥哥要给咱们马军扩军,是不是真的?”秦明也不饶圈子,直言说出心中疑惑。眼前这个兄弟是梁山泊马军创始人,关于马军变动的大事。他不可能事先闻不到风。
正好这时郝思文和邓飞也催马上前,徐宁摇头一笑,示意四人退到路边,让大军先行。
“当日哥哥是跟我提了一嘴,他确实有这个想法,而且咱们这次缴获的战马也绝对能保障咱们扩军,但是难题来了,扩多少。怎么扩?”徐宁叹道。
“不是有三千预备军,分给咱们几个营,不就扩了?”秦明把棒子往地上一磕,朗声道。
徐宁摇头一笑,这个霹雳火还真是只管打仗,其他一概不理,现在哪里还有三千预备军。山寨里的一千人只怕都入了卢俊义的编了。
“现在预备军只剩咱们身边的两千人了,山寨那一千人被编为马军第七营,正将是玉麒麟卢俊义,剩下这两千人全部给林教头他们几营补充缺额。怕也不够,剩下咱们还拿甚么扩军?”徐宁摇了摇头,对秦明道。
秦明闻言一愣,心中的想头没了,有些牢骚道:“现在好不容易是不缺马了,反而缺起人来了!预备军怎不多训练些人马出来!”
徐宁正管着马军预备军,见说摇头一笑,也没往心里去,却听副手邓飞道:“我的哥,当时水军大扩军,守备军连守关的人马都凑不齐了,咱们能有三千人不错了!再者说了,若是人再多一些,就徐教师和小弟两个,也顾不过来啊!”
“这……”秦明见说一拍脑袋,道:“是我心急了,给你们两位赔个不是!”
“都是自己兄弟,谁见谁的怪?”徐宁摇头道:“咱们谁都急,只可惜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咱们也变不出人来,只好先回去看哥哥有甚么好办法了”
秦明点点头,此时真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意味,这次连最难搞的马匹都搞回一大堆,却又在平日最不缺的人上犯了难,当初数人共一马,只怕不久之后,就成了一人骑数马的盛况了。秦明叹了口气,回头望了后面一眼,忽道:
“张应雷这厮我早便认识他了,却不晓得这厮打起仗来如此狡猾,竟然和辽人战法如出一辙,有好处过来咬一口,咬不动随即撤退,绝不轻易决战!这一路走来,憋得老子想死!还好这个驴日的跑了,不然叫我捉他一两千骑兵来,叫哥哥都策反了,却不解决了大问题!”
徐宁望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郝思文,心道这三营人马里面,就是郝思文最适应张应雷的战法,时不时的以牙还牙,甚至搞得张应雷都有些防不住。看来草莽之中,还真有大才,郝思文没有从军的经历,带兵还不到一年,能有如此成就,真是堪称奇才,不愧和唐斌、关胜齐名,被称作“蒲东三杰”。
“跟他们打硬仗也划不来!他们五千人马是二十营马军中精选出来的精锐,咱们这五千人,其中有两千人之前根本没上过战场,就咱们三营能拼一拼。再加上咱们先前断后的四营人马损失过重,哥哥也不愿看咱们做无谓的牺牲,于是使力将他们逼走!”徐宁笑道。
“逼走的?”邓飞一愣,失声道。他还以为张应雷是占不到甚么便宜,这才撤走的,不想其中还有其他原因。
见秦明也兴致勃勃的望向自己,徐宁笑着解释道:“这还不全是朱贵兄弟的功劳?得了王伦哥哥将令后,朱贵兄弟发动所有力量,将咱们梁山的告示送到了这郓州七个知县外加一个知州的府邸中,信上只有一行字,写着‘敢以一粒米馈张应雷者,梁山必起全寨之兵,争相目睹贵官尊容!’”
“作甚要送他府邸去?要是贴在城门上,叫百姓争睹,却不更妙?”邓飞不解道。
“若是公之于众,这厮们心中还怕被人说是受到梁山胁迫,做事三心二意不说,有可能还破罐破摔。咱们不把事情曝光,只是叫他们心里有数,他们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去敷衍张应雷,张应雷五千马军,人吃马嚼的,一天得耗费多少粮草?跟咱们耗了这么久,自带的粮草怕早已耗光了,若是大军在郓州得不到补给,他能耗多久?”郝思文笑道。
“妙啊!暗中驱使这些朝廷官员去敷衍张应雷,比从明面上威胁他们,有效得多!”秦明也是大宋官场里出来的人,当下被郝思文一点就通。只见他想了想,忽道:“不对不对,若是在州县得不到粮草补充,张应雷这厮自己派兵在百姓中征粮,却不是害了百姓?”
“哥哥说了,叫他们只管征,征多少粮食,咱们梁山便补偿多少给百姓!看这些披着官皮的,知不知羞,要把老赵家的江山败到哪种程度去!”郝思文冷笑道。
秦明倒吸了一口冷气,伸出大拇指道:“我算是服了!”
“官府有人资助官军粮食么?那最后张应雷这厮到底有没有私自征粮?”邓飞听得有些入迷道。
“这个目前还不知道,得要时间去证实,所以咱们一开始,也不好判断张应雷是真退还是假退,若是这厮将计就计,假装粮草告急而诱我军中追击,怕不中计?反正这回咱们也没打算一口吃掉这厮!”徐宁回道。
“如此看来,哥哥每一步都想到了,端的好算计!张应雷这厮硬是被逼得按咱们的想法而动,不管他走哪一步,都是个错!”郝思文叹道。
“那是,这个甚么鸟都监来时也不问问,看在这郓州地界上,谁才是主,谁才是客!”秦明放声大笑,叫道。
郝思文说完,一阵大笑在四人中响起,见队伍也都赶到前面,四人这才催动战马,并肩往前而去,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水泊北岸的集结地点。
山寨水军在昨日白天已经将百姓全部都运送上山,而晚上这些水手也没有停下,又将大部分的辎重都运送上山。再经过今日白天大半天的搬运,此时岸边空空如也。比先前人挤人,车挨车的情况看得舒服多了。
此时运载着霹雳营将士和两千马军预备军的大船已经朝梁山泊驶去,岸边已经看不到甚么人了,倒是湖边停泊这好些水军的空船,徐宁和郝思文都吩咐手下速速登船,秦明和邓飞闲得无事,立在一旁,这时邓飞四处看不到黄信的人影,对秦明开玩笑道:“只怕徒弟等不及,先上山喝酒去了!”
秦明还没说话,只见这时岸边酒店转出一行人来,黄信正在其间,高声叫道:“师父,哥哥在此等候多时了,怎地大军来得这般慢?”
秦明和邓飞对视一眼,都飞马上前,连徐宁和郝思文都过来参见,四人都道:“哥哥先上山便是,何必在此等小弟们!”
“我想看到你们最后一个人上船,我更想亲眼看到咱们大名府之役圆满结束……”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