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谭为仁毅然决然谭国凯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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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太爷和老太太面面相觑——谭为仁的话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此时此刻,他们的脸上流露出两种情绪:第一种情绪是惭愧,第二种情绪是尴尬。

  他们的心里最清楚,谭为仁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孝顺的孩子,他对府中任何人——包括下人都很好。

  他每天都要到泰园给老祖宗请安,言语不多,但能十几年如一日,不是出于本心,绝做不到这一点。

  在四个孙子中,为仁对老祖宗是真孝顺,在第一次家庭会议之前,老太爷和老太太就是这么想的。

  私下里,老两口也曾不止一次说过,两个儿子都很孝顺,这已经是他们前生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孙子为仁也很孝顺,这应该是老天爷额外赏赐给他们的福报。

  可一旦涉及到血统问题,两位老人家就把为仁十几年的付出全丢在了脑后。

  因为他们伤了为仁的心,所以,为仁不再留念这里的一切。

  老两口从为仁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种决绝的态度。

  “不行!”林蕴姗截住了老太爷后面的话,

  “老祖宗,族长,知县大人,既然为仁已经承认自己不是咱们谭家的种,那他就没有必要留在谭家大院,他也不配给老爷披麻戴孝。”

  “大家别忘了,老爷是被他——和他这个阴险歹毒的娘气死的,他如果留下来送老爷上山,老爷是不会瞑目的。”

  “依蕴姗之见,不但为仁不能给老爷披麻戴孝,连冉秋云也不能靠近老爷半步。”

  “是啊!谭为仁,既然你已经不是谭家的人,确实没有必要再留在谭家大院了。你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了吧!那你就去找他们吧!”茅知县道。

  谭为仁泪眼汪汪,走到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双膝跪下,两手扶地。

  没等谭为仁磕头,林蕴姗道:“不必了。为仁,你要是个男子汉的话,就不要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你们母子俩骗了老祖宗十几年,现在还来这一套,你当老祖宗是傻子啊!”

  “别在这里磨磨唧唧,从此以后,你已经和谭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谭为仁并不在意林蕴姗说什么,他给老太爷和老太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接受为仁的跪拜大礼,他们将脸和身体扭向一边。

  “林蕴姗,你也太狠心了,你竟然不让我弟弟给老爷送终——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子——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冉秋云的大女儿玉兰道。

  另一边,二女儿谭玉婷抱着母亲哽咽啜泣。

  “老祖宗,族长,你们听见了吧!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林蕴姗道,

  “你不知道这是族会啊!知县大人和族长在此,你竟敢如此放肆,你也太不懂规矩了。”

  “玉兰,不许这么跟你三妈说话。”老太太望着玉兰道。

  为仁站起身,走到母亲的跟前,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冉秋云也没有接受他的跪拜之礼,因为冉秋云已经昏厥过去了。

  “娘!”玉婷哭喊着,将母亲抱在怀中。玉兰则用手指掐母亲的人中和虎口。

  赵夫人抓住冉秋云一只手,陪着玉兰、玉婷两姐妹流眼泪。

  谭为仁站起身的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落,他望了二姐怀中的母亲,取下头上的帽子,将帽子上的金镶玉抠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迈着坚定的步子,朝门外走去。

  “爹,为仁不能就这么走了。”谭国栋站起身,冲到为仁的跟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爹,娘,你们吃斋念佛一辈子,如此绝情,于心何忍啊!”赵夫人道,

  “族长,各位族人,你们是看着为仁长大的,大哥平时最喜欢为仁,大哥刚走,他们就要把为仁赶走,大哥要是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大哥,你等一等,我跟你走,这辈子,我跟你永不分离,你永远是我的大哥。这个家也该散了——现在不散,迟早要散。”谭为礼推开桌子,桌子倒在地砖上,

  “咣当”一声,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落在地上,,砚台里面的墨汁泼洒在地上,“族会记要”上也沾了一些墨汁,砚台则断成了两块。

  老太太站起身,双手颤抖:“国栋,你是要气死爹娘吗?敢情你们平时的孝顺全是假的。”

  老太太用双手捂住眼睛,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你哥哥走了,爹娘也将不久于人世,国栋,你们是想让我们老两口赶快去见国凯吗?”

  “国凯啊!你走了,娘也不想活了——娘已经活够了,国凯啊!你慢些走,等等娘,娘这就要来了。”

  谭国栋和赵夫人走到老太太跟前,一人一边,将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赵夫人还从衣袖里面掏出手绢帮老太太擦眼泪。

  谭国栋则不停抚摸母亲的后背。

  老太太这一手太绝了,在孝道面前,什么都是屁,谭国栋和赵夫人只得偃旗息鼓,他们一边安慰母亲,一边望着站在门口、痛苦不堪的为仁。

  他们的内心比为仁还要痛苦。

  为仁并没有马上离开齐云阁,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一个好端端的家,被弄成这样,自己是祸根。

  他不能一走了之——母亲不是还昏厥着吗。

  谭为仁望了望昏厥中的母亲,走到谭为礼的跟前,用双手抓住他的双臂,使劲摇了摇,意思是不要违逆老祖宗的意思。

  谭为礼眼含热泪,张开双臂将谭为仁抱在怀中,用右手在为仁的后背上使劲拍了几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刚才,有两个人被吓住了,他们是为智和为信两兄弟,缓过神来以后,他们突然站起身,冲到谭为仁的跟前,紧紧地抱住为仁哥哥的腰,“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

  昌平公主禁不住热泪盈眶:她没有想到为智和为信两兄弟这么重感情,也不枉为仁哥哥平时对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谭为仁松开谭为礼貌的双臂,用手摸了摸为智和为信的头发,抹去兄弟两眼角上的泪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老太爷慢慢站起身,“为仁,你等一下。”

  “老祖宗,您还有什么吩咐?”谭为仁转过身来,面对着老太爷。

  老太爷拄着拐杖,离开椅子,从地上拾起金镶玉,慢慢走到为仁的跟前,取下为仁头上的帽子,将金镶玉镶嵌在帽子上,然后将帽子戴在为仁的头上,扶正了:“蒲管家,你进来一下。”

  蒲管家走进齐云阁:“老太爷,您有何吩咐?”

  “蒲管家,你去拿一万两银票来。”

  “是。”蒲管家走出齐云阁。

  谭为仁知道老太爷要做什么——他想用一万两银票了结十六年的祖孙之情。

  谭为仁再次双膝着地,给老太爷磕了三个头,然后冲出齐云阁。

  “好了,族会散了,打理国凯的丧事要紧。”族长谭国基站起身,摆了一下手。

  门外突然出现一阵嘈杂和喧哗声——比先前的嘈杂喧哗声要大许多,还有尖叫声。

  “请等一下!”一个洪亮而有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我的儿,你哪里都不要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坐在齐云阁里面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当然,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昌平公主。

  应该还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冉秋云,因为她还没有从昏厥中醒过来。

  如果她看到突然死而复生的谭国凯的话,肯定会被吓出毛病来。

  这个女人,在这么短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感情上的大起大落,她在精神上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在齐云阁的大门外,还有一个人早有心理准备,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就是蒲管家,他并没有去拿什么银票。

  这时候,老爷也该醒了——老爷也该起来收拾残局了。

  蒲管家搀扶着谭国凯朝齐云阁走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人们慢慢后退,让出一条路来;谭为仁也怔住了。

  谭国凯站在众人的面前,右手上拄着一根拐杖。

  族长的烟斗一直含在口中,他所有的动作——包括眼神,完全僵住了,如同雕塑一般。

  茅知县蓦地站了起来。老太爷的水烟筒掉落到地上,水烟筒里面的水“咕噜咕噜”地流了出来。

  水烟筒碰倒了拐杖,拐杖也随之倒在地上。

  谭国栋迎上前去:“国凯,你——你是人还是鬼啊!你千万不要吓我们,爹和娘年纪大了,他们经不住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国栋和爹娘一定会让你走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可以说出来——国栋我照办就是。”

  “为礼,你赶快掐娘一下,看看娘是不是在做梦。”赵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谭国凯口中的“我的儿”就是谭为仁。

  连谭为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走到谭国凯的跟前:“老爷,刚才——是——是您在叫为仁吗?”

  谭为仁圆睁双眼,从老爷的额头看到眼睛,从眼睛看到蠕动的下颌骨,从下骸骨看到蠕动的咽喉。

  谭为仁和老爷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仔细地看着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傻孩子,你这么盯着爹作甚,难道你不认识爹了。”

  “爹,您不是——”

  “为仁,你爹,他没有死,你舍不得老爷,老爷也舍不得你,听说你要被人赶出谭家大院,他不放心为仁,到阎王爷那里转了一圈就又回来了。”昌平公主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到老爷跟前,

  “来,老爷,昌平扶您坐下。”

  “昌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太爷不但相信眼前的一切。

  茅知县已经看出来了,站在众人眼前的人就是谭国凯,他并没有死,他还活着,活生生地站在大家的面前。

  茅知县站起身,将谭国凯扶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谭国凯没有客气,他坐在了茅知县的位子上,在床上躺了两天多,昨天夜里又装了一夜的死人,他太累了,他要坐下来说话。

  茅知县让出自己的座椅,只能尴尬地站在谭国凯的旁边。

  老太爷一把抓住谭国凯的手:“国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坐在爹面前的是你吗!你是不是要把爹、娘吓死啊!”

  老太太愣了一会神,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谭国凯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用牙齿在手腕上使劲咬了一下。

  由于咬得太用力,竟然咬出来一个牙印,牙印里面还渗出来一点血来。

  当老太太看到了谈国凯手上的牙印和血的时候,突然老泪纵横:“我的儿啊!你把娘吓死了。”

  “娘,您不要难过,国凯不是好好的吗!”

  “谭老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茅知县预感不妙,他感觉自己今天来错了地方。

  “蒲管家,你给茅知县搬一把椅子来。”谭国凯道。

  蒲管家安排两个佣人将一把椅子搬到老爷的旁边。

  茅知县坐在椅子上——他只能坐到谭国凯的旁边去了——能有椅子坐就不错了。

  茅知县毕竟是知县老爷,站在齐云阁里面肯定不合适。

  但谭国凯不会让他坐的很舒服,县太爷的体面和官威肯定要打一个很大的折扣,茅知县想在今天的族会上颐指气使,肯定是不可能了。

  相反,他今天一定会处在一种不尴不尬、进退两难,非常难堪的境地。

  他以知县大人的身份出席谭氏家族的族会,这本身就不合适,再加上他又扮演了一个很不好的角色。

  这是他自找的。

  茅知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时用一块灰色的手帕擦乌沙帽下面的汗珠,他不断擦汗,不断折腾帽子,所以帽子始终歪戴在脑袋上,活脱脱一个小丑。

  尹县丞和何师爷灰头土脸地站在茅知县的身后。

  谭国凯抬起头,扫视一下左右两边和整个大厅,他发现大厅门外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仇岭。

  仇岭两腿叉开,双手抱在胸前,腋下夹着一把朴刀,虎视眈眈地望着谭国凯。

  在老爷看来,这是一只忠心护主的狗,他龇牙咧嘴,摆出一副随时攻击的架势,一旦主子有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谭老爷把蒲管家叫到跟前,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

  蒲管家走出大厅,不一会,高鹏拿着一把长剑走进大厅:“仇岭,你懂不懂规矩啊?一个下人,谁让你进来的?还不给我退下!”

  姬飞、南梓翔和饶东山拿着朴刀和利剑站在门口。

  仇岭望了望林蕴姗和谭为义,然后灰溜溜地退出齐云阁。

  遗憾的是,此时的林蕴姗和谭为义母子已经自顾不暇,方寸大乱。

  哪还有时间和仇岭做眼神上交流沟通呢?

  林蕴姗母子瘫坐在椅子上,林蕴姗的发髻上的金钗滑落在耳朵后面,十几缕长发耷拉在耳旁,过一会,他们恐怕连椅子都没的坐了。

  茅知县擦了最后一次汗,将手帕塞进衣袖里面,然后站起身:

  “老太爷,谭老爷,看样子,族会一时半会不会了,县衙还有一些公务等着在下去办,在下告辞了。”茅知县说完之后便想抬腿走人。

  “茅知县,国凯知道知县大人公务繁忙,但既然大人已经来了,想必已经安排好了衙门里面的公务,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就派尹县丞——或者何师爷前去处理一下即可。”

  “这——”茅知县一时语塞。

  “茅知县,今天,谭氏举行族会,难得您大人驾临,没有您在这里,怎么能行呢?”昌平公主微笑道。

  茅知县犹豫片刻,回头侧目,望着尹县丞道:“尹县丞,你回衙门照应着,我稍坐片刻就回县衙。”

  尹县丞愣了一下,低头弯腰给老太爷、老太太和谭国凯施了一个礼,然后,灰溜溜地走出大厅。

  在走出大厅前,还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的林蕴姗和谭为义。

  “儿啊!既然你还活着,那这个族会就开到这里吧!国基,散了吧——散了吧!”

  老太爷发现大厅里面的气氛不对劲,他还从儿子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杀气。

  谭国基欠身想站起来,谭国凯举起右手对着他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

  谭国基坐回到椅子上,同时目不转睛地望着谭国凯。

  “爹,您兴师动众,把族人都请来了,还惊动了族长和知县大人,这族会只开了一个头,怎么能说散就散了呢!”

  “国凯早就想开一个族会,又怕惊扰大家,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知县大人、族长和族人都来了,很好,那我们就好好开一个族会。”

  “国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呢?”老太太道。

  “爹,娘,还有林蕴姗,老二,你们不是要滴血验亲的吗?怎么不接着验了?”

  林蕴姗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她在谭家大院生活了十六年,老爷从来没有称呼她“林蕴姗”,只称呼她“蕴姗”。

  称呼上虽然只加了一个字,但却有本质的区别,至少,林蕴姗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最要命的是,老爷称呼为义“老二”,谭为义排行第二,可不就是“老二”吗,可在十六年里,老爷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为义。

  “爹、娘,血统问题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它关乎我们谭家的兴衰存亡,怎么能说滴血验亲就滴血验亲,说不验就不验呢?”

  “国凯啊!你——你出事了——爹心不乱如麻、六神无主,爹确实是老了,既然我儿没事了,谭家的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置吧!”老太爷总算说了一句得当的、知道进退的话。

  “爹,娘,你们好糊涂啊!你们不是老了,你们是糊涂了。”

  谭国凯从来没有这么跟父母说过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整个齐云阁鸦雀无声,只有些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谭为仁和谭玉婷兄妹俩正在给母亲掐人中和虎口。

  冉秋云还没有醒过来,她脸色苍白,发髻上一部分头发已经掉落下来。

  谭玉兰正在帮母亲打理头发。

  谭国凯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冉秋云的跟前:“秋云,秋云,你醒一醒,秋云,你听见国凯的声音了吗!”

  冉秋云双唇紧闭。

  “蒲管家,快把梁大夫和皇甫先生请过来。”谭国凯大声道。

  “我去请梁大夫和皇甫先生。”谭为礼冲出齐云阁。

  冉秋云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眼窝里面汪着一些泪水。

  谭国凯扔掉拐杖,用双手的大拇指抹去冉秋云眼窝里面的泪水,经历了这些天的煎熬和折磨,冉秋云消瘦了许多,谭国凯禁不住流下眼泪。

  不一会,梁大夫和皇甫先生走进齐云阁,梁大夫的手上拎着一个木匣子。

  梁大夫将木匣子放在地上,打开木匣的盖子;皇甫先生则捋起冉秋云的衣袖,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脉搏处。

  梁大夫从木匣子里面拿出一个小竹筒,从里面抽出几根银针。

  皇甫先生从梁大夫的手上接过银针,分别在冉秋云的百会穴、人中穴上扎了三针。

  随着银针的转动和深入,冉秋云的右手动了一下,紧接着,双唇抖动着慢慢松开,最后慢慢睁开眼睛,同时从口中吐出一口长气。

  “娘,您醒了。”谭玉婷含着眼泪道。

  “为仁呢?玉婷,你哥哥为仁呢?”冉秋云的右手紧紧抓住玉婷的胳膊。

  “娘,为仁在这里——为仁在这里呢。”为仁半蹲在冉秋云的膝前。

  冉秋云一把将为仁抱在怀中:“我的儿啊!你千万不能扔下为娘不管啊!娘不能没有你啊,你实在想走,娘跟你一起走。”

  “娘把什么都想明白了——娘现在就跟你走,谭家大院已经没有我们母子俩的容身之地。”

  “走,我们现在就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冉秋云用右手扶着太师椅的扶手,她想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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