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太子深知辫子披甲兵的厉害之处,在白刃战的时候,这些披甲兵一个个就跟微型推土机一样开始作业,明军根本就抵挡不住。
所以才有了迫击炮与榴弹,在对付呈密集队形的辫子步兵大队冲锋时特别有效,毕竟什么都扛不住急速纷飞的十几万粒铁珠。
一枚榴弹就含有五百粒铁珠,一百枚榴弹里面就包括五万粒铁珠,有一粒能钻进辫子披甲兵的脚面子里,就能让这货瞬间变成瘸子。
听到山呼海啸的冲杀声,又瞧见鞑子大军疯狂冲向倭军的阵地,迫击炮营上下对此无不惊叹,这年头真有不怕死的家伙啊!
就他们装备的这种武器,连他们自己都害怕,这要是落到人堆里,曝炸现场决计是惨不忍睹。
可是偏偏狗鞑子就不信这个邪,非得再来试上一试,瞧对面正在奔腾涌动的浩大兵力,看得众人心里直突突。
壮胆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先给悍不畏死的狗鞑子喂两次齐射,让它们吃的饱饱的,吃不了就兜着走!
明军与倭军分工明确,前者就负责远战,也就是火力支援。后者则承担阻击敌军推进的任务,在必要时刻,便会与冲上来的清军进行白刃战。
罗三不会坐视这些狗鞑子一股脑地冲上倭军阵地的,那样的话,己部也要受到严重威胁了。
所部炮兵的白刃战能力虽然不低,而且全部身着新式盔甲,还配备了燧发枪,并可安装刺刀,但对战八旗兵的把握并不大。
故而罗三决定扬长避短,尽可能地使用迫击炮来打击狗鞑子,最好让他们在这条山脊上死绝了才好。
太子爷就是这个意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千万不能轻敌与逞能,折损了宝贵的炮兵,回去就要被一撸到底了。
如今每月有四十两银子可拿,来到辽东战场,还有额外的补助,若有斩获,还能折现,罗三才舍不得这份很有前途的差事呢。
瞧对面的冲锋模样,势头非常猛烈,若是不提前加以阻止的话,只怕倭军能否顶住都是个问题,迫击炮营立刻进入发射状态。
“放!”
“嗵嗵嗵……”
罗三的手下也全是这么想的,干起活来自然就麻利多了,能够亲眼看到狗鞑子被己方炮击,也算是件天大的喜事了,回到京城驻地更是有的吹了。
六七十枚榴弹旋即便落到了对面山脊一线,将这块已经满是清兵的区域重新变成了一片火海。
爆炸产生的火球连绵不下百步之遥,将炸点附近都化为寸草不生的滚烫焦土,没人能够完全避开上万粒铁珠的溅射攻击。
没有棉甲保护的包衣阿哈们最为悲惨,只要有一粒铁珠打进身子,就能给他们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
由于有不下十枚榴弹落到了冲在前面的包衣人群之中,爆炸直接让清军折损了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包衣。
“谁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正白旗昂邦章京阿山不会在乎损失多少包衣阿哈,哪怕都死光了,也要将对面的山头给夺下来。
要不然在一天之内便死伤了上千八旗兵,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还没能打下来狗蛮子的阵地,回去如何向豫亲王与睿亲王交代?
这个打法就是在用包衣们的狗命来铺路,好让八旗大兵有机会靠近狗蛮子的山头,进而发挥近战优势。
只是狗蛮子一定又使用了投石机,将那种比棒槌还大的包裹扔了过来,给己方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
就一眨眼的工夫,便有二百多,相当于超过半个牛录的披甲兵倒在地上了,这种火器如此厉害,待大军攻克此山,定要悉数缴获献给睿亲王。
阿山想的倒是很好,然而实际情况距离他的要求还很远,没等冲到对面山头附近,所部便折损了不下近千包衣以及大约五百披甲兵。
“都给爷……”
正白旗巴牙喇甲喇章京鄂硕正在督促周遭甲兵进快冲杀,没料到一粒铁珠不偏不倚,正好从其眉心打入。
鄂硕顿感脑门一热,旋即便知道自己面部中弹了,还想挣扎,却已经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仰面向地上栽去。
“主子!主子!”
两旁的巴牙喇亲兵急忙搀扶,连唤两声均未有答复,再看鄂硕已经圆瞪双眼,没了进气,算是死不瞑目了。
表面的创口虽然很小,比黄豆大不到哪去,但鄂硕的脑子里面其实已经被轰开了葡萄粒大小的洞。
鄂硕从未想过自己能被一粒小小的铁珠结束生命,但今天确实发生了这种万里存一的奇葩事情。
就在两个月之前,鄂硕还在宁远外围亲手砍死了两个狗蛮子,又率兵抓获了十余个樵采者。
号称“大明赵子龙”的宁远守将吴三桂只得坚壁不出,率部龟缩在城内,惶惶不可终日,坐拥如此苟且的守将,蛮明还有甚子前景?
在鄂硕看来,狗皇帝崇祯,还有那个方才十岁的狗太子,莫不如直接将皇位让出来,大清皇帝君临天下之后,或许还可以将这对狗父子特赦,否则定会死无全尸!
自从跟随太祖皇帝起兵以来,鄂硕大小阵战数十次,已经杀了上百个下贱的蛮子,玩了十余个女蛮子,其中还有数个是有夫之妇。
杀死她们的男人,再玩弄死者的女人,这真是一种最为舒坦的享受,充满了强大的征服感。
狗蛮子只能用来耕作,不配拥有女人。崇祯那狗贼劣迹斑斑,更不配拥有关内的万里江山。这天下早晚是大清皇帝的,也必须如此。
鄂硕觉得此前还没过足瘾,还想继续杀,继续玩。最好能跟当今皇上打进关内,成为大清的功臣。只是老天爷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再也等不到那天的来临了。
连被亲兵抬到后方救治的机会都没有,便跟很多包衣阿哈一样,战场战殁了,蛮明的炮弹是不分高低贵贱的,一律通杀!
大把的银子!
珍贵的古玩!
名家的字画!
靓丽的女人!
上好的宅院!
这些都已经跟鄂硕毫无关系了!
死了就是死了!
过会儿说不定就生蛆了……
“杀光狗蛮子!”
见到主子已经撒手人寰了,一群倚仗鄂硕养活的巴牙喇亲兵立刻变得怒不可遏起来,狗蛮子都是该死的尼堪,一个都不能留。
“轰……”
然而今天不是他们的黄道吉日,没过多一会儿,第二拨炮弹便骤然落下,其中一枚的落点跟适才相差不大,也就有不足十步之距。
鄂硕的巴牙喇亲兵被当场炸死两人,炸伤十三人,尽管骂声不断,可全然无济于事,对面的蛮子根本就听不见,更听不懂。
爆炸现场遍地都是残肢断臂,一抬头就能瞧见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受伤倒在地上惨叫的更是多不胜数。
八旗老爷还有资格坐地嚎叫,包衣阿哈就没这个待遇了,只要还能喘气的,就必须站起来,否则巴牙喇们便会一刀砍了了事。
这会儿不光是明军的迫击炮营在持续开火,部署在山顶的倭军炮兵阵地也在全力阻击敌军的推进,二十余门大小火炮在一刻不停地开火旋即装填弹药。
虎蹲炮、百子铳与佛郎机都能发射霰弹,在近战时能给步兵集群造成相当大的杀伤,配合大量和弓与铁炮,便在战场上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铁幕。
清军发动了一拨接一拨的滚动式冲锋,包衣之后是拿着盾牌的死兵,然后是身披三层甲的锐兵,战力最强的巴牙喇则负责殿后督战。
可是进展却大相径庭,完全处于举步维艰的状态,没等跃上对方阵地,便一拨接一拨的中弹倒在半道上了。
八旗兵也不是没有边打边冲,射出来了不下两万支箭矢,面对躲在战壕里的倭军,射中目标的不足半成,箭雨插得遍地都是,对倭军的伤害则是微乎其微。
“再打两次齐射!马上!快点!”
罗三见到这次狗鞑子真是拼了命也要冲上来,便立刻决定让全营追加两轮齐射,既然狗鞑子今儿心甘情愿地送上门来了,那自己就跟它们甭客气了。
不到四分钟,炮营就齐射了四次之多,炮击密度又非常之大,加上狗鞑子还真是极其配合,效果自然是超乎想象。
“我的天!这得轰死多少狗鞑子啊?”
“谁知晓呢?等狗鞑子掉头跑了,咱好过去数数!”
无需千里镜,光是用肉眼来眺望对面的山脊,炮营的士兵就能瞧见地上覆盖了密密麻麻的尸体与伤兵。
长门六郎被这种简易武器的威力惊得目瞪口呆,在看过对方的第二次表演之后,才算是彻底相信。
光凭外观,他绝对想不通如此简陋的武器却具有如此骇人的威力,哪怕是被明军成为“佛郎机”的火炮也比不过铁桶炮。
在这种立体化的火力的猛烈打击下,想要一鼓作气攻克对方阵地的清军的攻势逐渐减缓,到了距离目标十余步远的时候,几乎就呈强弩之末了。
没等跟狗蛮子短兵相接,不算横飞的铳弹攻击,光是大规模的爆炸就挨了四次,几乎折损了总兵力的三分之一,看得正白旗昂邦章京阿山是既恼火又愤恨。
该死的狗蛮子就会躲在山上打鸟铳放火炮,根本就不敢与八旗大兵进行近战,实在是太可恨了,就应该杀光这些卑鄙无耻之辈。
二十六门小炮、上千支铁炮、七百余张和弓,加上一百四十四门迫击炮以及上千颗手榴弹,凭借这些武器,明倭联军将通往制高点的山脊道路完全封锁起来。
如此多的武器只是用来对付冲在最前面的百十来人实在是太容易了,铁炮足轻十人中一,都能死死压制住清军的冲锋。
即使无法做到这个命中率,也还有能够速射的和弓予以补充,由长枪足轻来投掷手榴弹负责最后一道防线,可谓是万无一失。
只用倭军带来的兵器自然挡不住如此凶猛的敌军,但加上手榴弹与迫击炮之后,那就妥当多了。
“南边上来狗鞑子了!”
以天佑军为主,镶白旗为辅的南线清军只有不到两千人,八旗兵不足四百,大部分都是恭顺王孔有德手下的天佑兵,外加一千包衣阿哈。
由其三个得力手下曹得贤、贾世魁、常国芳负责指挥,由镶白旗牛录章京何洛会率数百披甲兵在后督战。
这路清军本想沿着山脊进攻,但考虑到山脊太窄,还会遭到狗蛮子的阻击,便想出了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
就是先派少量士兵沿着山脊佯攻,大队人马进至目标地区的山脚下,再行冲杀上去,这么安排看上去倒是没错。
但等到靠近之后,清军上下才发现,山坡过于陡峭,不利己方攀爬,反而是有利于狗蛮子防御。
试了好半天,在死伤了上百人,根本就看不到攻占的希望之后,清军将领才决定重新使用那个笨办法。
这就让两路清军的配合进攻脱节了,北侧主力那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南侧的偏师还在山沟里转悠……
“真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蠢材!”
何洛会气得破口大骂,然而天佑军的将领根本不理这茬,昨夜就死伤了很多手下,今早再这么打下去,那就甭想着再行入关了,所有人都得躺在这鬼地方。
天佑军不比直接由皇上了来控制的汉旗,那就是一支隶属于恭顺王孔有德的私军而已,在打仗的时候倒还算卖力,但真遇到硬仗,情况就两说了。
何洛会知道自己的兵力少,单凭这点八旗大兵,或许达不到豫亲王定下的目标,就只能倚仗让天佑军在前面趟路。
结果发现山脊上的蛮子就跟预想的一样,死硬得狠,王师根本就打不开局面,冲杀了将近一刻钟,又搭进去不下三百人。
曹得贤、贾世魁、常国芳也不是没想办法,将大军一分为三,每人各带一队,沿着一条山脊上北冲杀。
然而时运不济,被对面用鸟铳、弓箭、手榴弹,外加各种小炮一顿招呼,导致全线攻击受挫,沿着山脊被堵成了三条一字长蛇阵。
三路人马都踢到了铁板,三位主将连同负责督战的何洛会都窝在战壕里一边谩骂,一边发愁……
“爷!咱实在是冲不上去了!”
镶白旗牛录章京齐尔格用手捂着中箭的肩头往回跑,这算是对方射得歪,他捡了条命回来,再往上冲,那就是脑门中箭了。
“唉呀~!疼死爷了!”
甲喇额真车克算是齐尔格的上司,但运气跟下属一样。腿部被鸟铳打中,眼下被两名亲兵架着,一瘸一拐地往回逃。每走一步,伤口的剧烈疼痛就会让他叫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