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干嘛非去城外?城外的日子哪有城里好?”
“不在跟前,我怎么放得下心?”
“这都快到元日了,不能年后再去吗?”
......
“汉哥儿,要不我跟着一起去吧?”
吴婶一边帮杨汉几人收拾东西,一边不停埋怨着。杨汉站在一边哭笑不得,他知道吴婶是担心他们,但他不能不去啊。
马千军看起来也有点怕了吴婶的唠叨,装着要去套车匆匆离开去了前院。芽儿站在杨汉身边嘟着嘴,勾着头一直不说话。杨汉摸了摸她的头,这次她没躲开。
本来能跟着大郎去城外玩,芽儿很高兴,更别说大郎说还有很多小哥哥小姐姐能跟她一起玩。可是前两日她与小石头去山上玩,她的项链丢了,是大郎给她买的红宝石。她平时一直都挂在脖子上的。一连找了两日都没找到,这让她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小石头背着自己的小背包,他本来很兴奋,但为了照顾芽儿的情绪,他不敢表现出来,默默的陪她站着。
大黑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在院中来回奔跑着撒欢。
马千军走到杨汉面前,递给他一封信。杨汉打开,是李豁送来的。上面说经过两日的活动,酒楼行那些酒楼的生意已经有起色了,人流在慢慢回升。
杨汉松了口气,本来九州酒楼不开业就是为了照顾他们。那些高端客户是没法一时间回流的,毕竟口碑坏了,只能利用“自助餐”这种宋人从没见过的方式,通过极低的价格,靠普通百姓来提升人气。只要人气上去了,生意总会好的。
所以,那个三十文的价格就很关键了。不能太高,不然本来高端客户就不来,普通百姓又吃不起,起不到打响名气的效果。太低了,又很容易拉低大酒楼的档次与等级,得不偿失。
好在,如今看来效果不错。但今后那些大酒楼势必要放低姿态,用恒心打动那些富户,获得他们的再次青睐,并留住他们。
当然这些只能让那些大酒楼的生意维持在一个不好不坏的水平,想像九州酒楼没开业前那样没人与他们竞争是不可能的。
毕竟九州酒楼的九州菜系已经碾压他们了。
杨汉是想帮他们,但也不可能让九州酒楼就此关门!能牺牲九州酒楼的生意,几天不开门已经很难得了。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根源上。
所以要想真的收服他们,九州酒楼还要让利更多。比如杨汉就通过李豁告诉他们,半年后,九州酒楼会为他们培养炒菜人员,一家酒楼两个名额。
之所以下这个决定,是因为杨汉想将泉州当成自己的大本营来经营。所以,相比较于稳固根基,利益就不那么重要了。让出些许利益,获得酒楼行成员的真诚拥护,无疑很划算。
如此做,九州酒楼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但也不是说,影响能大到动摇九州酒楼的根基的地步。如今的九州酒楼已经是顶级标准了,就算那些酒楼有了炒菜,也难以同九州酒楼竞争。更别说,杨汉还打算扩张呢。
他之所以定在半年后,就是预留出的时间,以供九州酒楼扩张。可以想见一下,假如九州酒楼一下增加好几座,而那些酒楼始终不会炒菜,他们更没活路了。就算九州酒楼做了行首,别说获得真心拥护了,更大的矛盾迟早还会到来。
如今好了,九州酒楼教会他们炒菜,大家今后公平竞争。
所以,接下来李豁会很忙。
“吴婶,我们走了。”
杨府大门处,行礼装好了,马千军赶着马车,杨汉几人与吴婶挥手告别。
虽然知道汉哥儿他们还会回来,但吴婶还是忍不住抹眼泪,吴伯也有些感慨,林幼薇又忍不住嘱咐了几声,小莲默默的望着马车走远。
中午时分,马车到了学院门口。
敲响了门后,大郎打开了门,看到杨汉几人很是惊喜。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日了,周围都是些山林,最近的村子也在十里开外,实在枯燥无比。
再说他还有难以明说的心思,他想小莲了。
“大哥,那些孩子怎么样?”马车进了院子,杨汉问道。
“很安静,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按汉哥儿你吩咐的,我除了采购些食材,大门始终紧闭,他们也不出去。”大郎很笃定,他看从马车上卸下很多行李,不由纳闷道:“汉哥儿,你这是?”
“呵呵,我打算在这里住些日子,顺便教他们些东西。你也知道的大哥,他们是我的弟子嘛,我这个师父也不能总不露面。”杨汉笑道。
“呃,也是。”大郎挠了挠头,杨汉看他频频看向大门的方向,知道他的心思,遂说道:“等下,你跟马哥一起回去吧,今后每隔段时间,送些东西来就可。”
“这哪行?连个大人都没有......”大郎虽然很想回去的,但还是坚决不同意。
“我不是大人?”杨汉好笑的问了一句。
大郎一滞,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犹豫不已。但在杨汉的坚持下,安排好一切后,他与马千军还是回去了。
临走前,杨汉塞给马千军一个尺长的盒子。后者看形状,猜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又有些疑惑。
杨汉知道马千军很喜欢望远镜,他虽然不是军人了,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法改变。他笑了笑,说道:“小莲找到了规律,镜片磨得很快,我做了两个,这个给你。”说完,杨汉面色有点凝重道:“马哥,你与吴伯知道就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马千军目光一凝,他听懂汉哥儿的意思了,其中也包括大郎。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马车上,有点急躁的大郎。
杨汉知道他误会了,嘴唇动了动,轻轻说出两个音节。马千军懂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马车离去了,杨汉站在大门口,目光有些幽深,他怎么可能防备大郎,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实在是望远镜的干系太大,流传出去,势必会祸患无穷。
杨汉关上了大门,看到芽儿与小石头正扒着第二进的院门往里看。不由笑了笑,自己早就告诉了芽儿,这里有很多小哥哥小姐姐,她虽然很想见见,但看来还有点怕生。
学院不大,只有三进院落,格局都一样。都是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
他与芽儿小石头今后会住在前院,中院作为厨房,课堂,活动场所用,后院是那些孩子们住的地方。呃,说是孩子,其实有些年龄比杨汉还大,但谁让杨汉有四十岁的心理年龄呢!在他眼里,那些可不是孩子吗?
杨汉先进了房间看看,马千军与大郎行礼都摆好了。杨汉住在东正房,中堂是客厅,西正房用作书房。芽儿与小石头一人一间东厢房,西厢房作为浴室,厨房。摆设很简陋,家具是新做好的,只简单的刷了几层桐油,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见。杨汉却很满意,他本来就很喜欢偏向自然风的极简风格。
杨汉走出房门,芽儿与小石头还在院门处踌躇。杨汉走过去,打开了门,当先向里面走去,他们才赶紧跟上。芽儿更扯着杨汉的衣袖。
中院面积最大,除了房间外,还有一大片空地。前院是居住格局,中院这里则是完全的学堂布置,正房是三间学堂,墙壁上挂着一块刷了黑漆的黑木板,讲台后摆着一张桌椅,上面放着一木盒白灰做的粉笔,一块磨毛了的皮,当做板擦。有自己的工匠,做什么东西可谓方便至极。就是效果差了些。杨汉摸了摸皮,很粗糙,肯定不好用,但将就吧。
下面是一张张书桌。总之跟后世的学堂没什么不同。之所以分成三个学堂,是因为那些孩子年龄不同,接收新知识的进度肯定也有快有慢,不分堂会影响彼此,也影响杨汉教学。
东西厢房还很空,杨汉打算以后做别的用处。
芽儿与小石头对课堂感到很新奇,在一张张书桌上换着坐来坐去。
至于学堂前的一大片空地,杨汉打算让他们课余时间运动运动,既劳逸结合,又能锻炼身体,他可不想培养出一群弱不禁风的书呆子。
杨汉打开了后院的门,正要往里面走去,又顿住了。他摸出怀中的头套,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总不能一直不露面吧。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猛然看到杨汉进来,有些胆怯,站着不敢动。杨汉看了看,人不够啊,女孩子更是一个没有。
有个小男孩,倒不害怕,一直盯着杨汉瞧,还有些跃跃欲试,但终是不敢上前来。杨汉露出笑容,招了招手,他扶着拐杖,兴奋的上前来,走的太快,还差点摔倒。
“你认识我?”小男孩来到杨汉面前,抬起头望着他。杨汉笑道。
“嗯,你是师父。”小孩子肯定的点头,小脸涨的通红。
“怎么认出我来的?”杨汉摸了摸下巴,笑着问道。
小男孩看了眼杨汉的肚子,不言自明。杨汉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我也认识你,你是霍人杰,今年十岁,对吧?”
“嗯,师父。”霍人杰兴奋的猛点头。他一手撑着拐杖,一条缠着麻布的腿微微悬空,单腿站立不稳,还差点摔倒。
杨汉赶紧扶住他,艰难的蹲下身去,去看他的伤腿。杨汉捏了捏,是用柳木板固定,麻布缠着。古代医生固定断肢多是用柳木板,认为有生生不息之意,而且柳木有消毒作用。麻布效果其实跟后世的绷带类似,都是透气隔菌之用。
“疼吗?”杨汉问道。
霍人杰犹豫了下,摇头道:“不疼。”
杨汉微微摇了摇头,怎会不疼。这些孩子被乞丐帮伙人为制造成残疾,杨汉既然收他们为弟子,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继续残疾着。收他们为徒后,他就让吴伯去城里请了郎中,给他们治疗。好在年龄还小,有些还能纠正过来,当然前提是要打断骨头,重新接上。
不光他的弟子,连厨院的一些孩子,杨汉也请了郎中为他们医治。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才月余,要想好还需要不短的时日。
手下既然有不少木匠,杨汉就让他们制作了一些拐杖,轮椅。如今霍人杰拄着的就是一个小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