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审时冷冷一笑:“这种事情,谁来当靠山都不管用,没钱,拿什么来干?”
王晓松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到,谢审时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好像有些针对自己。虽然心不悦,但是还是压制着这种感觉,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和气一些:“老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说清楚,大家一起想办法。”
听见王晓松这样说,谢审时把头扭到了一边,用手的钢笔在桌子轻轻的敲打着,过了两三秒钟,谢审时抬起头来:“王局,刚才我态度不好,你别介意。我不是冲着你,你不了解情况,我不怪你。我是冲着那些明知道我们的困难,不说帮忙,还总是说闲话的老爷们!”
王晓松眯着眼睛看着谢审时,他有一种感觉,谢审时的心,那种怨愤已经集聚了许久,此时此刻,要爆发出来了。既然这样,自己顺水推舟吧。
“老谢,到底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还是那句话,有人给你做主。我王晓松的为人,在做的各位都知道,现在看你老谢信不信我了?”王晓松说道。
谢审时点点头,总算是开始讲述起来。
“说实话,我知道我们次做的事情不对,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王局你也当过环保局长,你应该很清楚。咱们环保局的经费,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县的财政,另一方面,是级环保机构的专项拨款。
我们下属污水处理厂的设备老旧,处理能力低下,这是不争的事实。西隆县去年年,到现在,专项拨款一分都没拿到。跟县伸手,县把手一摊跟你说没钱,那我们怎么办?
到了后来,我们也是叫花子有穷办法。我们打听到,环保部那边有一个专项基金,是专门针对水污染治理的。
结果我们申请的时候,人家告诉我们,这主要是针对工业污染,我们的生活用水污染,是很难申请到的。除非我们在年度评级的时候,在水污染治理方面,能够达到B+以的标准。”
王晓松顿时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谢审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专项基金,王晓松以前也曾经关注过,但是确实很难申请。这种基金的申请标准,有一条硬指标,是要求水污染治理能力,达到B+标准。
然而这条标准本身有问题,治理能力达到这个级别,基本不需要再购进什么设施了。而真正需要的,却往往达不到这个标准。
说白了,是晴天给你送雨伞,下雨看着你挨雨淋。是因为这种不合情理的标准,这个基金饱受诟病。
谢审时之所以搞假招标,找人做‘假升级’,无非是想要提高县水污染治理能力的评级,然后申请这种资金,再把资金投入到污水厂的升级来。
而且王晓松也听说过,这种做法虽然不多,但是西隆县绝对不是独一份,人穷志短,到了这个时候,什么鸡鸣狗盗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谢审时说完之后,梗着脖子看着王晓松:“王局长,我知道我这样涉嫌违规,要真的追究起来,说我违法都不为过。
但是我谢审时敢拍着胸脯说,我没有在这件事情里面拿一分钱的好处!而且我也可以告诉您,为了这个,我是求着我们家的一个从事处理设备行业的亲戚,来帮我演这场戏。我那个亲戚顶着一个空头承包商的名字,钱一分钱没赚,还白白搭进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您要是觉得我没原则,没法律观念,您现在跟纪委反映,跟检察院反映。把我谢审时送进大牢也无所谓,但是等法庭审判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当庭问问清楚,环保部的这个基金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肯给那些不需要的发达地区锦添花,死都不愿意给我们这些真正需要基金的欠发达地区雪送炭?”
王晓松轻叹一声,谢审时的处境,王晓松也曾经遭遇过。只是王晓松的心思要谢审时活络一些,缺钱的时候,懂得变着法的弄钱。
说白了,是因为经费不足,把这帮环保局长都逼成猴精猴精的生意人了!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这帮环保局长们从谋取了多少利益,背后的辛酸,之后他们自己清楚。
王晓松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对着谢审时往下摆摆手:“老谢,坐下坐下,谁说要让纪委,让检察院查你了。
你的苦衷别人可以不了解,我王晓松要是不理解你的苦衷,那我是忘本了。你的做法我已经明白了,但是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不是我王晓松唱高调,而是因为我知道这样做没用!我说的对不对。”
听见王晓松这样说,谢审时的表情看去要刚才更加有温度一些了,苦笑着说道:“你猜得没错,真心没用。等我们去找人家提升评级的时候,有多难办外面的人根本不懂。”
王晓松直接从座位站起来,把身子探到前面,对着谢审时伸出了一只手,这样子,是专门要跟谢审时握手呢!
谢审时楞了一下,紧接着,一脸感慨的站起来。一个是现任的西隆县环保局长,一个是前任的滨莱县环保局长。
两个人都曾经或者正在经历华夏基层环保工作者必经的磨难,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两个人之间的心理距离,忽然之间被拉紧了。
握手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那种相互理解的感慨,都已经汇入了无言的沉默之。
一个长长的握手之后,王晓松坐了下来:“现在西隆县的情况,跟滨莱县还不一样。如果一定要打个方,滨莱县得的,是外伤。包扎消炎,然后安心静养行。
但是西隆县是内伤了,说严重点,那得开刀手术。费用,时间,资源方面,对我们来说都是考验!所以老谢你的苦,我王晓松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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