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古寺寂远,晨钟暮鼓,
三三两两僧人,渐渐踏入大雄宝殿。
了空和尚,身披金缕袈裟,盘坐佛像下首,一串紫玉念珠,在指尖轻轻拨动。
大和尚抬眼,环绕诸僧人,默然颔首。
数载苦修,大和尚一身法力神通,终于恢复了六七分。
如今,终于勉强可比道家真人之业,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为了取得佛宝舍利,了通和尚的损失之大,简直难以估量。
自斩道途之举,没有大恒心,大毅力。
古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和尚法眼观之,诸位圆字辈僧人,每一位头顶,都映照着二、三尺灵光。
灵光挥洒,在僧人们周匝,化作一道道圆光,似如佛经真文之中,描述的佛陀菩萨一般,灿烂辉辉。
这,就是佛宝舍利之妙!
“佛舍利,不愧是我佛至宝,三光妙用,普照无量,润物无声,无法无相。”
“让这些僧众的智慧,都在潜移默化之中,到了如斯之象!”
了通和尚心中有着喜意,在面容上,哈哈哈丝毫看不出来。
只是在下意识的,手上拨动佛珠,还是快了少许。
佛家六神通境,觉醒于智慧根源之中。唯有大彻大悟者,方能有所成就。
而这一枚佛宝舍利,能在潜移默化中,颖悟众生智慧,洞彻一切根源。
让这些僧人看似与寻常无异,实际上这些圆字辈僧人,每一位的智慧灵光,都在悄然增长。
这几载的时间,虽还不至于,让每一位僧人,都能领悟佛法真谛,觉明六大神通之力。
但,此时的大慈安寺,真正有着神通法力的,却远远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的多。
当!!
最后一道钟声,在诸位僧人耳畔,悄然浮起。
这钟声对应三三之数,共有九响,是用来督促群僧,每日早、晚课之用。
大慈安寺虽非千年古寺,底蕴单薄,但该有的规矩,等闲亦无人敢去践踏。
圆字辈七十九位僧人,在这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之内,各居其位。
荀少彧由于入门最晚,端坐群僧之末,正在闭目养神。
“阿弥陀佛,”
时辰一到,了空和尚,轻念佛号。
大和尚敲响木鱼,诸位圆字辈,七八位了字辈的僧人,亦同时念诵佛号。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了空和尚,念诵金刚经。
紫玉佛珠,不住拨动,似有千百真言,在周匝呢喃。
“如是我闻……”
众僧人,齐声念诵。
冥冥之中,丝丝缕缕念力,从这些僧众口中,不断汇聚。
了通和尚身后,那一尊丈二佛像,脐下三寸之处,一枚圆坨坨,光烁烁的金芒,在其中不住游弋。
了通和尚,感受着丝丝念力,正在孕育着缕缕禅机。
金刚经三十二品真言,从他口中一一念诵。似如口绽莲花,有无穷妙谛一般。。
此刻的了通和尚,心神沉浸佛法深邃之中,陷入佛家三摩地之内。
一时间,群僧念诵之音,回映在宝殿之内。
荀少彧嘴唇微动,念诵着金刚经真言。
他这几年,读了百卷经言,精通各脉、各道佛理。
一身佛性,极为浓厚,堪称精湛佛事。
若非是他本身,对佛家理念,不大认同,无法觉醒六神通之力。此时的荀少彧,定然可以一窥神通之力。在诸位圆字辈子弟中,占据一席之地。
了通和尚陷入三摩地之境,心与梵合。
然而冥冥之中,诸般周匝气象,竟然映照眼底。
神而明之,似是而非,山河壮阔,虎踞龙盘。
一道道赤气、金气、青气,交缠循环,一片血色渐渐蔓延。
更有一道淡淡青气,秉命垂直,接天连地,似触手可及一般。
其势浩浩汤汤,有山岳之象,群山拱卫。
“这是……”
不待大和尚细看,这青气微微一动,山河之象,自有一股无穷大力,将大和尚意识推出。
周匝景象变换,了通和尚,眸光微微垂落,不惊不喜。
大和尚也不意外,刚刚景象,本就是天地之机显化。
而且那些天地气机,极为敏感,稍有触碰,其反扑力道,就会成千上百倍数而来。
除非机缘巧合,否则就是仙人,亦难以触碰天地气数。
他若有所思的抬眼,望了一眼荀少彧所在:“或许,此子大有可为呢,”
龙蛇起陆,天地翻覆!
在这天地大势之下,就是他这五大神通圆满者,亦力有不逮,只能借力打力了。
正想着,一僧人,跌跌撞撞的,闯入大殿。
登时间,了通和尚的三摩地之境,彻底跌出,不复佛家无余境地。
“呃……”
而这僧人入殿之时,周匝群僧,不少豁然而起。三三两两,扶住这闯殿的僧人。
只见这位闯入大殿的僧人,僧袍满是血污。
其身上还有着,几处狰狞的伤口。创口极深,翻起着皮肉,血流不止。
“明清……”
几位相熟的僧人,脸色剧变。
这几位僧人,不是明清的师傅,就是师叔,师伯,关系最为密切。
圆光和尚更是虎目圆睁,三两步月众而出,一把抓过这僧人手臂,喝问:“明清,山门发生了何事?”
这也难怪,一时间群僧色变。
大雄宝殿,是一寺庄严之地。
如今,竟沾染血埃,失了清净普度之意。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这位明清和尚,在大慈安寺中,地位虽微不足道。只是位,负责把守山门,疏导善信,接待贵宾的知客僧。
寻常时候,只是在山门巡守。如今却这副模样,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山门那一侧,出了大问题。
“师……师……伯……”
此刻的明清和尚,艰难开口,嘴角泛着血迹。
“山……山……门……”
圆光和尚缓缓松开手,喃喃道:“是山门,出事了!”
…………
锦平府,正堂府衙,
此时的府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一位位身着木甲,头戴黄巾的汉子,眼中泛着危险的光芒,警惕的环视着左右。
一杆黄色大旗,上书‘陈’字。
碰!!
陈初九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公案上。
“你们这些蠢货,”他脸色铁青,毫不在意,刚刚在公案上,留下的那一方掌印。
“明明大事可期,没想到啊,让你们这些废物,搅得一团糟。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公案下首,几位往日的骄悍兵将,都低头听训,不敢怠慢。
此时的陈初九,简直是被这些蠢货给气炸了。
这锦平府,他暗自经营了三年,甚至此刻官衙,终于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然而,往往地方之上,最强势的,永远不会是官府。
还有一些豪强大族,凌驾在地方官府之上。
陈初九之所以大发雷霆,也是因为,这些豪强之事。
“早在起事之前,本帅就说过,不要去动那些豪强,也不要去小看他们。这些豪强在锦平府,立业成家了几百年,”
“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都是硬骨头、老骨头,啃上一口,老子都特么怕崩了门牙。”
说道此处,陈初九的脸色愈发难看。
“而你们呢……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偏偏要跟老子对着干,是他么欺负老子的刀,不利吗?”
陈初九,并非寻常市井人物,他是荆楚候陈广的堂弟。
要说这荆楚侯陈广,也是一代枭雄人物。
自五年前起兵以来,可谓是连战连捷,占据大半荆州之地,甚而是登台封侯,开国建制。
堪称是天下间的一大诸侯,坐看江山云起云落。
当然,陈初九是跟随陈广,一步步拼杀到底,才有今时今日地步。
心智、武功,都是一时之选。
若非如此,陈广也不会放心,让陈初九掌握锦平府,成为一根插入益州的楔子。
陈初九一脸冷色的,看向诸将。
这些人,已然利令智昏,竟然要去,攻破几大豪强之家,甚至要去染指佛门大寺。
固然,豪强之家的底蕴,比之地方官府,要强势数筹。
一旦剿灭了这些豪强,所能得到的收获,要远远强于这座官邸,带来的收获。
但,从客观现实上就是,几大豪强联手的实力,却要远远超出现在,陈初九手上的势力。
“大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几员将领,苦苦劝道。
兵锋一动,将令已出!
几路军兵,此刻估计正在攻伐,各方豪强的府邸。
机会稍纵即逝,陈初九虽不愿意,去赌这个微薄的可能。
只但是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
“好……”
陈初九哼了一声:“那就,去赌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