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堂!
空旷的屋舍内,一方长宽丈许的青黑方石矗立在,堂中的一架漆红铁木圆墩上。https://
这一间屋舍之中,除了这一方青黑方石,无有一点杂物、陈设,显得极为简单。荀少站在方石旁,面带莫名的笑意,缓缓打磨着手中的宝刀。
这一口宝兵级数的幽精,刀身如寒月幽幽,不时缕缕寒光闪烁,映衬在这一方犹如镜面的磨刀石上,隐隐有着铿锵争鸣之音。
荀少每一次打磨刀口,都是一次精气神的磨砺精炼,将宝兵幽精中的一缕灵性,达到圆满之极的境地,便是幽精踏入第八品之时。
“荀少伤!”
“荀少贺!”
“荀尚遏!”
他的眸光泛着一抹奇异,不疾不徐的念叨着一个个姓名。这三大荀氏年轻一代的天骄人物,也是他混一蔡地,稳固基业的三块拦路石。
“以尔等之血,作为吾磨刀之用,想来一定会很有意思吧!”
一抹淡淡金光,在他的瞳孔中流转,犹如金液一般涓涓清流,似有一丝神秘色彩。荀少固然着着一袭粗布麻衣,偏偏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度。在眸光顾盼间,含着一股近乎苍莽天地之始,冥冥不可思议之终焉的意味。
十余载的郁郁沉沉,造就了荀少如今险恶的心性。这般险恶之性,固然让他在混浊的烨庭中,获得了生存下来的资格。接连辗转几方世界,成为祖龙、城隍之位业,也是多亏了这般性情,才让荀少步步‘苟’到如此。如今的荀少,俨然有了自持的资格,不需要再伏低做小,有了说‘不’的能为。
所谓修行之道,无论是炼体、炼气,初时都能以大量资源堆砌,勇猛精进。一旦达到一定程度,外在因素不再紧要,反而内在的本性真如,才是真正不可或缺的。
历数天下修行道脉,无非炼体、炼气之道,无谓佛、道、魔三家总纲。只要达到一定业位,都是殊途同归,无有分别之法,一般的煌煌正大,一般的大气磅礴。
而荀少历经前后数百载的人生阅历,施尽诸般阴谲诡谋,胸口一股阴郁之气不散,局限了他自身的格局,走不出煌煌正大,磅礴大气的格局。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但本性真如已然不纯,在踏入天人之道时,就是一莫大隐患,随时能坏了性命。
因此,在他不借助外力,三刀斩杀九云龙这尊先天宗师之后。终于让自身一口郁气吐出,真正放开胸中局限,精气神骤然臻达圆融之极的境地,浑然如晶莹剔透,不坏金刚石一般璀璨生辉。
固然,因为荀少初步炼就金骨,臻达《混元一》小成之境,一身降龙伏虎之神力尚不纯熟,短期内武道难有大的进益。但斩杀一尊先天宗师,泄去一口胸中多年郁气,对于荀少的心灵精神,是有着极大裨益的。经此一遭蜕变,荀少精气神完满无缺,心灵空明蜕变,本身神容风采,亦在不知不觉中变化。荀少本身的修为,虽未有精进余地,但整个人却宛如洗净铅华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这是荀少在主世界,第一次凭着自身武力,斩杀一尊宗师级高手,其中的意义自然不同。荀少以往,也不乏宗师级数的敌手,却多有依赖石镜之妙,乃至于【未来道身】之力。让他可以一路逆伐宗师,甚至镇杀不止一尊。然而若是失去了石镜,荀少可以做到在宗师手下逃遁,却无法逆伐一尊先天宗师。
今时今日的荀少,镇杀九云龙时,却无半点取巧。全然凭着自身强横武力,生生将其打死的。
这其中微妙之变化,存乎一心,非是在于肉身体魄,而是于精神、心灵、道心,亦有了一丝丝微小的蜕变。
“阻吾路着,皆可杀之!”
荀少缓缓磨刀,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看着磨刀石上铭刻的三个名字。
…………
北苑,东圃!
“没想到,吾司子期还要欠那小子一个大人情啊!”
司子期一身素服,坐在一方凉亭中,神色间犹自变换不定。
荀少态度做得十足,想从司子期身上得到什么,司子期也是一清二楚。
能与一尊大地游仙间接搭上关系,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可得的。况且老太师闻渊明,声望之隆重,更是无数人所觊觎。倘若荀少有着野心,这一着就是他困龙升天的关键一步。
可惜,纵然司子期心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个中内幕。但从一尊武圣人的手中,生生把他救下来,这一份人情是实打实的,令人无可推拒。
而且,在蛮人扣关之后,吕南必会有一场大乱。以司子期重伤之躯,未必能凭着自身,回到南阳烨庭。
这时,荀少的重要性,就突显出来了。
司子期幽幽一叹:“只是,观此子气象,不似个安分的……怕是,其志不小啊!”
这几日以来,司子期虽然着重养伤,但也略微看到了一些边角。而其中的兵甲、战阵之强,让见多识广的司子期,亦不得不承认荀少这一位十四公子,俨然头角峥嵘,根基已定。
或许,在司子期看来,以荀少如今的势力、实力,只是欠缺一个震惊世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司子期心中暗道:“以蔡地四方封邑自有角逐,倘若荀少得了千里上蔡,就有了争夺大位的实力。只是文侯正当壮年,诸子却蠢蠢欲动,涉及大位之争,吾这外臣也要谨慎一些啊!”
一方诸侯大位,得天地气运加身,就是凡夫俗子都能一飞冲天,何况是天赋才情俱为旷世的诸公子,更有望【超凡入圣】之境,得气运之助,未尝没有证就天人之道的指望。
为了这一线机会,父子可以反目,兄弟也能成仇,多少腥风血雨,都不值一晒。
固然,司子期有着老太师作为靠山,也要担心文侯迁怒。
丢了重安,可以说是非战之罪,但与公子交往过密,就该担心身家性命了。
“这个中的尺度,还需要把握一二。”
司子期叹息一声,大位之争的残酷,让他这一上大夫,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一时惹火烧身,到时悔之晚矣。
哪怕荀少并无夺位之想,但在司子期这般位置,却不得不多想一些。
毕竟,主世界中虽有嫡庶之别,往往一个嫡子分位就大占优势。但纵观万载古史,也并非没有立庶废嫡的。
而这等人物一旦上位,往往都是雄主明君一般,不是可轻易小觑的。
蓦的,有一内侍入内通报,道:“禀上大夫,吾家主君欲见上大夫,不知上大夫可有间隙?”
荀少礼数做得很足,哪怕这是他自己的官邸,仍做出一副恭谨姿态。
司子期神情一动,道:“打扰主家许久时日,一直未曾见得主家之面,却是吾的失礼才是。”
内侍低声,道:“上大夫勿怪,吾家主君嗜武成痴,往往炼到通达在时,就忘了时辰几时,让上大夫久候。”
司子期摆手,笑着:“无妨,吾观尔谈吐言谈,不似等闲内侍,当一内侍……当是屈才了。”
诸谕行轻笑一声,道:“当一内侍,伺候主君左右,余平生足矣!”
“哈哈哈……”
司子期笑着,摇了摇头,道:“吾观你气度斐然,想必在荀少麾下,地位亦非同小可吧?”
也不待诸谕行答话,司子期道:“而且,让一个主人家,在自家门前久候,可不是为人‘客’者,应该做的事情。”
“上大夫的心思,可真是敏锐啊!”
诸谕行目光深邃的看了司子期一眼,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出门而去。
过了一会儿,荀少缓缓踏入凉亭中,一袭粗布麻衣的他,神态悠然自得。
“上大夫,贵体安好?”
属于武道宗师的气魄,以及浓烈至极的霸气,无不让司子期为之侧目。
数百载的沉沉浮浮,让荀少心智通达之余,其举手投足间的散发气场,亦让司子期不由为之惊讶。
大越祖龙位,东岳界的东岳帝位,彻彻底底让荀少为之蜕变。从一介庸碌之人,走到今时的地位,其付出多少,岂是区区一言道尽的。
荀少虽穿着粗布麻衣,但其一身斐然的气势,让司子期不由忽视了他的衣着。
“好一个吕国公子……”
司子期这是第一次,见着这一位十四公子。从泯然众人的庸庸碌碌,到上元礼时的一鸣惊人,大多人简单评为‘小有心机’的荀少。在司子期的面前,展露出了惊人的风采气度,让司子期都不得不感慨一声‘英果相类’。
恍惚间,司子期似乎看到了吕文侯一般,这位豫州大诸侯的气场,可是于荀少极为相似。
毕竟,在荀少的身上,着实有着太多太多的文侯影子。无论是在神态,还是容貌上,荀少都与文侯颇为相似。
以至于司子期,这等见过文侯真容的重臣,都不觉间态度改换。
元始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