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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这么算了吧!”
玄怀石漠然看着帝宫中的诸位鬼神,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瘫坐在帝位上许久许久,终是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
身为泰煞谅事宗天宫新帝主的玄怀石,可是没有先帝主玄天机一般的底气,更是没有先帝主玄天机一般的强硬手腕。
蒋何毕竟有着数十万鬼兵在握,而且还是先帝主麾下的老臣,在蒋何没有明显反逆之心的情况下,不管玄怀石愿不愿意,都要对其保留三分余地。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是万一,一旦斥责过甚,若是蒋何这位左将军一怒之下,带着几十万鬼兵投奔纣绝阴天宫,玄怀石才真是亏的血本无归了。
玄怀石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心头暗道:“都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几十万大军在外驻守,吾就是有再多的不满,又能如何作为,又该是如何作为?”
总的来说还是实力不足所致,作为泰煞谅事宗天宫的新帝主,玄怀石一无老帝主一般的无上权威,二无帝纣打下的牢固根基,三无镇压一切的实力。
玄怀石终究只是以少主的身份,承继泰煞谅事宗天宫帝主之位的,先天的威望就不足以让众多鬼神俯首帖耳,更不要说对老臣们一言贬斥由心了。
他之所以能得到众臣们的支持,也是因为老帝主玄天机之令在前,得到了几位愚忠的最上位鬼神扶持。
不然,只是一个少主的名头,还不一定能夺取到泰煞谅事宗天宫的帝位,玄怀石终究是没有力压所有鬼神的强力手段。
玄怀石望着昏沉沉的天色,轻声道:“只期望,蒋何用兵能稳妥一些,不要损折太过,那几十万阴兵鬼将,可都是天宫多年来的积累。”
“这几十万鬼军若是有什么闪失,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真的是大祸临头,悔之晚矣了!”
…………
就在泰煞谅事宗天宫群臣奏对,玄怀石有感老臣难制之时,心头忧虑不可抑制之时。
那位左将军蒋何已经率着麾下大军,直接跨越了纣绝阴天宫,与泰煞谅事宗天宫间的边界,兵锋锐气横行无忌。
正所谓八万里阴山路,十二万鬼神泣,幽幽罗酆生死劫,几人往回几人苦!
这一条阴山之路纵横八万里有余,非但山路崎岖险绝之极,而且横跨纣绝阴天宫与泰煞谅事宗天宫之间,是两方大势力实际上的边界所在。
因此,在两方大势力的眼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战略地位,两方对此不说是寸土必争,但也不会轻易退让丝毫。
由此,这两方大势力都是在这八万里阴山之上,布置重兵大军驻守,彼此间的兵势铮铮对抗不断,明里暗里争锋相对。
轰!隆!隆!
一支鬼军兵势滔天,几十万阴兵阴将云集,数十上百尊上位鬼神,驾驭着凶恶鬼相,裹挟着惨淡一片的黑色鬼气,须臾间横空千百里。
“玄怀石那个小儿,真以为成了帝主,就能对老子颐指气使,把老子当猪狗一般使唤?”
一尊黑甲大将眉宇飞扬,面上露出一抹自得,胯下黑虎咆哮如雷,卷动千百旌旗猎猎,一位位鬼兵鬼卒乘风作云,脚下踩着黑风阵阵。
黑甲大将意气风发,看着手中金色帝旨,对手上的帝令嗤之以鼻,冷笑不止:“嘿……无知小儿而已,不要说玄怀石这个小儿,就是老帝主还在的时候,也要敬上吾蒋何三分。”
“一个晚生后辈,又算得什么东西,也配在老子面前指东指西的,也不怕人笑掉大牙。”黑甲大将哼了一声,对于这位新帝主的不满,简直到了不加不加遮掩的地步。
玄怀石到底只是玄天机的弟子,天赋秉性与玄天机相差甚远,没有玄天机一般绝对实力,自然不能让蒋何这等骄兵悍将心服口服。
想要让蒋何像玄天机在位时一般的恭顺,除非玄怀石有慑服蒋何的实力,不然凭着一个虚假的名分,就要让蒋何恭敬如初,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看着周匝烟尘飞扬,战兵兵戈交鸣,蒋何嘿嘿冷笑:“老子现在亲率大兵,直逼纣绝阴天宫,看看那位纣绝阴天宫帝主的成色如何,要是见着机会,就灭了纣绝阴天宫。”
“挟此大功于世,那个黄口小儿还有什么脸高座帝位,还有什么脸让吾奉他为主。”
蒋何目光中充斥着狼性,如今泰煞谅事宗天宫骤然兴大阴兵,跨越八万里阴山之界,不吝于是向纣绝阴天宫不宣而战。
可是这一切,却是蒋何苦心谋划而来,泰煞谅事宗天宫之主新旧交替,作为与新主不合眼缘的老臣,蒋何要以此显露一下‘肌肉’,显示一下存在感。
“就是纣绝阴天宫的势力不弱,能挡住老子的鬼军,但是两方战端一开,老子的地位就绝不是现在可比,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紧紧攥着佩刀刀柄,蒋何野心勃勃的想着,一旦两方大战一起,作为左将军统帅数十万鬼卒的他,重要性须臾间就凸显了出来,谁还敢小觑他分毫。
尤其是新帝主刚刚既位的关口,泰煞谅事宗天宫的众位鬼神更重稳妥为上,谁敢动他蒋何一下,不怕几十万鬼卒哗变。
介时,蒋何不敢说能将玄怀石赶下帝位,但也成为一帝之下万鬼之上的权臣、重臣。
这,才是蒋何不惜冒着与泰煞谅事宗天宫众位鬼神,真正撕破脸的风险,也要自作主张率军征讨纣绝阴天宫的原因所在。
只有被需要,才能获得显赫地位,才能篡取惊人的权柄,才能让他蒋何扬眉吐气一次。
…………
呜!呜!呜!
纣绝阴天宫大开宫门,一片片黑云奔腾汇聚,沉重的肃杀之气压在方圆数百里之内,冰冷刺骨的杀机恍若寒刃出鞘。
帝纣矗立在一架青铜兵车上,佩戴一口北阴帝剑,左右各有一位鬼吏驾驭黑鳞鬼马,鬼马瞳孔间一簇簇幽蓝色火焰灼灼不定。
数十、上百万鬼军声势惊天动地,摇拽一片片黑雾鬼气蒸腾,的甲叶碰撞,连成一片恍若惊雷霹雳轰鸣。
一位位历经三千劫的最上位鬼神,乃至历经五千劫的鬼道大能,各自站在一方角落,麾下鬼军兵锋兵势磅礴而起。
啷!啷!啷!
帝纣身着黑色帝袍,冷硬的面庞看着麾下浩浩荡荡的鬼军,纣绝阴天宫宫门大开,一排排阵列兵势自天宫中走出。
踏!踏!踏!重重的脚步声,一声声敲击着地面,震的一粒粒沙砾微颤,一方方盾牌、钢刀、长矛、长戈、弓弩方阵徐徐而出。
一尊尊大鬼、恶鬼显化一道道鬼相狰狞,强横不可一世的气机震荡一方,万千鬼众呼啸天地,其威势之恐怖强绝,横扫纣绝阴天宫几千上万里疆域。
这是纣绝阴天宫大部分的力量,既然决定要毕功于一疫,帝纣就绝不会瞻前顾后,战机稍纵即逝,要出手就绝不能留有余地。
“众军,”
帝纣伸开双臂,帝袍迎风而动,道:“恶鬼道六分天下,罗酆六天各自为政久矣,今日本帝奋百代帝主之余烈,誓要一统罗酆六天之境。”
他伸手指向天地一方,道:“结束这恶鬼道乱象,使得轮回得以有序,众鬼得有所依,天地纲常得以再造,开万代之太平。”
“好!”
“好!”
“好!”
众位鬼神与各自麾下大军,齐声高呼不断,一阵阵声浪此起彼伏,震荡着重重云霄之上,卷起一层层风雷之势。
帝纣站在战车之上,北阴帝剑不住嗡鸣,迎着百万鬼众之军,高声道:“混一六天,在此一着,不破敌首,誓不归返。”
“混一六天,在此一着,不破敌首,誓不归返!!”百万大军齐声呼啸,震荡而起的声浪,撞击在纣绝阴天宫的宫墙上,发出一阵阵嗡嗡声。
帝纣袖袍一挥,手掌按在北阴帝剑剑柄上,心头暗喜:“有此强兵在手,罗酆六天之主舍我其谁,就是溟海之主也不是不可窥伺。”
这一方溟海虚空广大,作为宇宙第七十二域,本身实力就极为惊人。
虽然还不能与关乎大道演化的那几座先天世界相比,但也是诸天界域中的首屈一指的大域,内中囊括的世界何止万千之数,
除了五方紫敕世界之外,赤敕、金敕、青敕不胜枚举,更强大的世界还不知有多少,其底蕴之深厚与那些偏僻小域,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因此,恶鬼道虽然还是溟海虚空的中心,可是在时势日移的当下,纵然恶鬼道在溟海虚空的地位不改,却也不一定就是溟海虚空中的至强世界了。
“若是寻常人,怕是只能一步步统一恶鬼道,再以恶鬼道为翘板,来征伐溟海虚空,以此走上酆都北阴大帝的道路。”
帝纣缓缓坐在青铜战车上,左右鬼吏眸子中的幽蓝火焰,愈发的森冷冰寒。
“可是,吾却不用如此麻烦,只要吾一举混一恶鬼道,借着恶鬼道的大气运,九千劫以下如履平地,踏入先天之下最为极限的层次。”
“而九千劫以上,吾就能与其他几位同道,以先天五太之道证就先天,以先天大神通强行迈入一万八百劫之上。”
鬼道十二万九千六百劫,一万劫之上的存在就是传说中的传说,帝纣真要踏入这一层次,达到五方鬼帝至尊的位格,不说溟海虚空唾手可得,但也绝对能趁势成就一方万古帝业。
一朝证就先天大神通之道,就已是跳出天地棋盘的人物,就是还不能成为如同酆都北阴大帝一般的棋手,也能称得上大自在了。
“杀!”
“杀!”
“杀!”
万军之中一片呼喝响应,帝纣望着气焰高涨的众军,心头那一股喜意油然而生,他按着腰间帝剑剑柄,一颗无暇道心合乎兵势。
咻――
一道流光蓦然自东南一角飞来,帝纣看着流光方向,眉头不由皱了一皱,伸手接过流光中裹挟着的一封布帛,随即一点点流光四散。
他展开布帛后,只看了寥寥几眼,面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意,道:“泰煞谅事宗天宫麾下的鬼军犯边,这是让吾师出有名啊!”
“几十万鬼军侵犯吾的疆域,还以为是玄天机活着的时候?那老家伙能压得住局势,可是以玄怀石的手腕,就不一定能稳住局势了。”
“既然自找死路,就让吾再送尔等一程,都言好风凭借力,送你们一程有何妨。”帝纣迎着百万鬼兵的目光,北阴帝剑上的寒意愈发森重,手中的布帛蓦然散乱成一片花絮,随着帝纣的指尖飞舞。
…………
就在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两方大势力,即将碰撞之时,恶鬼道冥冥之中天机亦有所变化,惊动了不少的积年老鬼。
一处神秘之所在,一位大能之士自定境之中醒转,磅礴无尽的鬼气激荡不休,周身吞吐鬼气,化为一头头鬼龙盘桓。
这每一头鬼龙都犹如生灵一般,一身龙威赫赫森严,不住的吞吐着鬼气,演化凝聚着鬼龙龙相,彼此纠缠演绎变化。
“恶鬼道的天机,何时乱了?”这位大能之士自诩前算五百年,往后也能推五百载,对恶鬼道天机的变化,极为的敏锐。
他演算了许久,低声自语:“莫非,是有人要行混一六天之事,不是如此大功业……谁又能扰乱恶鬼道的天机,让吾也看不明白天机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