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黑水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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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金榜题名,若无王君老祖意志在其中,如何能让人心服口服。

  况且,对于烂柯山的金榜第一,四大弟子都自觉有太多,可以再商榷一二的地方。

  只是老祖威严莫测,让太多人不敢直言相问,也让太多人心怀揣测。

  “此子,尔等看着如何?”

  老祖高坐着,眸光中开阖闪动,一十二重宝光璀璨,金色神轮转动徐徐,悠悠问道。

  作为观看小丹元会全程之人,黄山道人率先出言,道:“与云青松、杜云光一战,炼就剑光分化之境,斗法娴熟非常,法力神通几可与十大洞天真传相若。以烂柯山福地的名器而言,着实是一难得可贵之俊才。”

  黄山道人这评价确实中肯,就算在坐几人不认为荀少彧,有资格摘得金榜第一,但能以小福地出身,晋身十二人杰之一,已是了不得的大能耐。

  “嗯……”

  老祖颔首点头,问道:“还有呢?”

  王君老祖的态度,让在坐几人颇有莫测高深之感。

  老祖抬手,道:“在尔等看来,此子还有何不凡,不妨一一道来,让吾也品上一品。”

  黄山、明愚、青石闻言,三人困惑的摇头不语,面上露出沉凝。

  只有商非心神全然专注,似乎在回想着前几日斗法的情形。

  自家弟子只摘下金榜第二,这让商非如何能接受。

  商非沉吟许久,似在回味一二,轻声道:“此子剑术不差,法力神通在年轻一辈,都是难得一见,但观其斗法之时,总是感觉一丝怪异,似乎……有些过于顺畅了。”

  商非的话语,让其他三大弟子眼前一亮,心中那一点模糊感觉,瞬间有清晰明了一些。但仍是雾里看花,看的有些不太通透。

  “通畅……行云流水一般的……通畅!”黄山道人或有所悟,低声喃喃自语。

  祖师淡淡开口:“商非,你能勘破到这一点,为师颇感欣慰。”

  “没错,就是太顺畅了……纵观他们斗法全程,清风无论剑术、法术,一直都似行云流水般,牢牢把握了斗法节奏,无论是云青松,亦或是杜云光,都只是被动的接受清风的路数。”

  “既以一己之力,尚且把握攻伐进取的分寸。若是真的到了生死搏杀时,这二人又能挡得下几招几式?”

  “这当中的分别,尔等真的看不出,还是不想看出?”

  王君老祖淡漠的话语,让几大子弟心神震动。

  “吾为道门掌教尊,亦是小有清虚天先天教主。尔等固然是吾门人,那王质就非吾弟子门人?”

  “吾身合天道,无分别心,无喜怒乐。尔等都是吾弟子门人,吾自以平常心相待。”

  “弟子愚钝,有负老师训戒。”

  商非面露惭色,低声叹道:“弟子只是见着自家弟子的长处,却对于旁人弟子视若罔闻,是弟子自失其道,望老师责罚弟子。”

  “无私无念,为天仙道,尔等若不能领悟其中真意,莫说十数劫,就百劫千数,也只是一罗天而已。”王君老祖训言道:“天仙之道,证太上无为之道,观天之行,执天之道,近乎天耶!”

  “天仙大道无阶可登,尔等若不能放下私心私念,道途可谓尽矣!”

  对于这四位弟子,他贯注了极大的心血。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皆为罗天之数,成就称尊做祖的一方大能。

  因此,老祖自然期望四位弟子,有机会叩开天仙大道的门户,哪怕不成天仙业位,也是天仙之下最顶尖的人物。

  老祖眸光一动,心思涌起时,暗自想着:“不过,那个小辈弟子浑身气息微妙,肉身气血运炼的颇具章法,真是个有想法的小子啊!”

  以荀少彧的微末修为,在老祖法眼烛照下,几乎是无所遁形。荀少彧一身的根基,也早落入老祖的眼中。

  正是因为见着其中根底,王君老祖才会钦点荀少彧为金榜榜首。

  此世肉身修行之法,当世六大至尊都有所涉猎,但却从未有荀少彧一般,如此的契合这一方天地。

  这是仙道世界在摒弃肉身修行之道,六大至尊天仙与道合真,自然也就不会逆天而行,强行开辟出肉身修行法,逆乱天地规则秩序。

  而荀少彧此时的肉身法,或许还不值一提,王君老祖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但只是适应这一方天地,其中的价值就已经不可估量了。

  老祖面色幽幽:“这一方世界,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了,久远到吾这老朽之躯,都有些耐不得其中沉沉暮气。”

  “在这般氛围下,或许一二活水流入,能改变一潭死水的局面。”

  天仙治世数以万载,老祖见过太多太多的天骄人物,自微末崛起的风光,又自云端跌落的渺小。

  六尊天仙长存与世的格局,至今也未曾有人打破。

  如今荀少彧的肉身修行法,固然足以称道一二,但只要证不得天仙,就难入老祖法眼。

  况且就算入了天仙道,六尊治世天仙也能轻易镇压下任何的‘杂音’。

  此刻的荀少彧,虽因肉身修行法,让老祖另眼看待,但也只是让老祖多注视一二罢了。

  在老祖心中最多就是漫长岁月下,一个微不足道的调剂。

  如此香着,王君老祖的目光,似乎在这一刻看到了极远极远之处。

  一尊天人的目光,已然不会局限于一方天地,无边无际的虚空宇宙,方是一尊天人真正的归处。

  天人之上与天人之下,完全就是两种迥然不同的概念!

  …………

  主世界,渊水!

  一面面旌旗招摇,兵戈森森明亮,沿途大军旗帜高高挂起,绵延于两岸尽头,猎猎作响不休。

  三大蛮部数十万蛮兵雄据南岸,吕国老太师闻渊明亲率十万【黑水锐士】,驻扎于渊水以北,两方大军军容鼎盛,演化气象万千震动渊水轰鸣。

  吕国兵营,十万锐士心气正盛,再有一尊大地游仙亲身镇压,兵营上空演化一头万丈黑蛟,蛟龙盘恒北岸苍穹,神采纵横睥睨,有着横击十方水域之势。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一尊九头魔物,向着黑水蛟龙呲牙咧嘴,其间挑衅意味可谓十足。

  帅帐之中,闻渊明一身戎装,年过八旬的老太师,身子笔直挺立着,蹙眉遥看南岸,白眉不时间跳动一二。

  “蛮祸啊……”

  老太师幽幽长叹,面露愁色。

  纵然他有一身移山倒海的法力神通,一生任自纵横。但有执掌数十万蛮兵的强人,布置下的滔天大势,就连天人也要望而怯步,何况他一尊【炼神还虚】的大地游仙。

  主世界兵家源远流长,几大兵阵威力骇人。一、两千兵甲汇聚的兵阵,一尊先天宗师尚且能踏平。但一朝量变引起质变,一、两万兵甲若是汇聚兵势,就连先天大宗师也只能引颈受戮。

  何况南岸数十万蛮兵之巨,兵势结成一尊九头魔物,三大蛮部首领联手之下。若非闻老太师有十万【黑水锐士】在手,也不可能直面蛮兵大势,犹自进退自如。

  “这一战,吾吕国二十载积累,怕是一朝尽丧了。”

  老太师紧紧握着拳头,按耐着自身心绪,拳头上青筋凸起。

  蛮兵的强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数十万蛮兵拧成一股,甚至演练兵阵大势,较比以往的一盘散沙,强了不知多少筹。

  就是十万顶尖精锐在手,闻渊明此时击溃蛮兵的把握,也是不足三成。

  当然,倘若吕国镇运道兵出手,三万道兵级数的强兵,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若非老太师修为高深莫测,尤其在执掌兵势时,神通法力更是触摸天人之道。以他近乎天人的惊世神通,才让数十万蛮兵在渊水南岸,足足驻足了十月有余。

  否则,数以十万计的蛮兵,推也能推平眼前的一切。

  蛮兵的摧古拉朽之势,不但震慑了豫州诸国,甚至震动了大殷天子。

  这十个月之中,吕国这架战争机器也在全面开动,除了驻守郑、宋边境的五万甲兵并未召集,可谓真的动员了一国之力。

  而郑、宋两大强国,也将目光投向渊水,等待着这一场大战的胜负。

  然而,战况几经焦灼,大、小战役数百、上千,双方死伤无算,一日一小战,十日一大战,两方挥洒的血水,一度染红了这条横贯万里大地的渊水。

  这其中消耗的,全是吕国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国力。

  吕文侯多年苦心,尽在这一场大战中毁于一旦。

  “报,”

  一声突兀的高喝,惊醒了面露愁绪的老太师。

  “进,”

  老太师整了整甲胄,转身坐在帅位上。

  这传令官直入帅帐,单膝跪地,话语铿锵有力,道:“禀太师,上大夫司子期帐外求见。”

  老太师抚须颔首,恍然未觉般,道:“知道了,下去吧……”

  “诺,”

  传令官起身后,又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徐徐退出帅帐。

  “嗯……”

  闻渊明心思一动,陡然一愣,抬手道:“慢着,”

  司子期?

  那个司子期,不正是他那自重安大邑陷落后,就音讯全无的唯一子婿?

  虽然有着同名同姓这一可能,但在闻渊明当面,谁敢轻易挼他的虎须,闻渊明震怒之下都能生生震死那人。

  “让他进来,”

  老太师眉头紧锁,按着案几上的手掌,不自觉的摩擦了几下。

  “如果真是子期,失踪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又是去了哪里?”

  闻渊明这一刻思绪想到了很多,只是历经四朝,让他养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神情极为的平淡。

  毕竟,正是因为重安失陷,让数十万蛮兵兵势无可遏制,一路打到了渊水南岸,靠着湍急渊水,才止住蛮兵的凶恶兵势。

  即有如此大败,造成的影响又是如此之坏。若无老太师周旋一二,司子期此刻早就被撸夺所有名爵,夷平司氏九族。

  哪怕有蛮兵势大的因素,但败军之将就该承受其后果。

  不多时,一着素衣的俊雅中年人,踏入帅帐之内。

  看着来人,闻渊明眸光一动,第三只法眼内似有雷霆闪烁,上下打量着司子期。

  “父亲,儿……子期回来了。”

  司子期一入大帐,双膝弯曲跪地,径直向着闻渊明叩首,带着一些哽咽。

  闻渊明看着这个自家的半子,固然他一副冷石心肠,也不由微微一软,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唉……回来就好……坐吧”

  看着司子期元气亏欠的模样,闻渊明长长叹了一口气。

  司子期一旁坐下,道:“谢父亲,”

  “这些时日,你到底去了哪里,老夫派遣三十六路鬼神,也没找到你的踪迹。不会回来就好,老夫也能放下担心了。”

  司子期垂头,道:“让父亲担心了,子期不孝。”

  老太师抚须说道:“嗯……老夫倒是无事,可惜重安一役,吾吕国大军全军覆没,你这主将难辞其咎。更何况战后不见踪迹,也无有定兵举措,似有临阵脱逃之举,你可有什么话。”

  “父亲,这其中的原委,子期正要向您禀告。”

  司子期沉声说着,经过一年的修养,虽然他的精气神仍然未达巅峰,但一身伤势俨然好了七七八八。

  老太师抚须道:“嗯……说吧,吾在这听着呢。”

  毕竟是了无音讯将近一载,老太师虽然信任司子期,但应该问的却也要必须问上一回。

  …………

  上蔡,诏邑!

  入夜时分,新筑成的诏邑上,一名名甲士矗立,沸腾的气血阳刚,将这一方夜空炙烤的犹如白昼般。

  “可惜,时不我予啊!”

  荀少彧一身粗布衣衫站在城头,静静的俯瞰着城内,一座座鳞次节比的屋舍。

  虽然诏邑城已经初具规模,但眼下战争的阴云并未完全消散,他几度打下了蛮人的锐气,只会让蛮人酝酿出更猛烈的报复。

  这中间的区别,只是时间上的长短而已!

  “一旦,小股蛮人合并,窥机报复,这座诏邑就是他们的绞肉机。”

  抚摸着冰冷的墙石,看着一名名精气高昂的甲士,甲叶窸窸窣窣的响动着,一队队兵甲徘徊在街巷中,荀少彧的眸子若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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