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儒在学校里本来就是个不近人情的，这忽然一变脸，这话一出。
在场的本来就都是同班同学，所以也清楚程清儒的性格，女同学们当下就赶紧转了话锋，都纷纷笑着对程以沫比出大拇指来，“姐姐真是能力者啊能力者！姐夫真帅！”
这左一句姐夫右一句姐夫的，搞得程以沫很是赧然无奈，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程清儒倒是满意，先前倏然变冷的面色，有些缓和了。
陆泊舟当然更满意了，他唇角噙着很浅的一点弧度，眉眼微微扬着。
“楚辞。”
程以沫急着正事，朝着缩在门边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楚辞招了招手。
楚辞真的是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反正有泊舟来了，泊舟能够吸引这些女学生的注意力，让自己消停会儿吧。楚辞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先前陆泊舟在外头的时候说的是没错的，他有主儿了，程以沫会保护他的。
谁来保护我啊？楚辞心中哀嚎一句。
果不其然，随着程以沫叫他，女学生们的关注点又到他身上来了。
“阿sir！”
两个开朗的姑娘甚至索性就走上来，搀了楚辞的胳膊，将他拉到了病床边去。
“喏。”
楚辞尴尬地僵硬着身体，将手中那牛皮纸袋放在病床上的滑动桌板上。
程以沫就将滑动桌板推到了清儒的面前去。
她动作利索，从里头倒出了一叠照片来，手指迅速将照片摊开来，一张张铺在了桌板上。
全部都是那种标准的嫌疑犯照片，照片上的人，都剪着统一的圆寸球头，穿着橙黄色的拘留所囚服，站在一个身高尺前头，手中举着个身份牌。都有着一张年轻却颓丧的脸。
这叠照片一共也就十几张。
楚辞伸手指了指，“因为又找到了一些证据和证人，所以嫌疑人基本已经锁定了，只要你这个受害人认出来犯人，我们马上拿人，之后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最多出具一个验伤报告就行了。”
所谓的又找到了一些证据和证人，其实就是那几个混子，在对清儒施暴之后，居然还大摇大摆去了不远的一家连锁便利店买烟和饮料，他们几个身上当时还沾着清儒的血呢。
所以楚辞的人去事发地点周围调查的时候，就从便利店员口中得知了这个线索，正好这种连锁便利店都是有监控的，清清楚楚。
程清儒仔仔细细看着桌板上的照片，其实人都容易有些脸盲，尤其是，看着这一堆照片上的人，同样的发型同样的服装同样的一张麻木颓丧的脸。
还真是更容易让人脸盲症发作。
所以清儒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指，从里头将一张张照片挑了出来。
从他捻出第一张照片的时候，楚辞的眸子一眯，目光深沉了几分，心中已经很是肯定了，所以手机都已经从口袋里拿出来了。
清儒一张张照片拿出来，准确地拿出了四张照片来。
“清儒，确定吗？是他们四个？”
程以沫认真问了句。
清儒的表情不变，沉稳地点了点头，“确定。就这四个，化成灰我都认得。”
其实清儒一直都没表现得对这件事情有多愤怒，但是哪里就有真不生气的了？
被打成这个样子，包得像木乃伊一样。
他只不过是，比同龄人的年少气盛，稍微稳重一些，但是看着照片上这几个人，再稳重，心里还是有些火气窜上来，于是最后一句就有些咬牙切齿。
程以沫点了点头，侧目看向楚辞，楚辞手中手机已经拨了个号码出去了。
“嗯，我楚辞。把那几个人逮回去，我很快过来。好，嗯，局里见。”
他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转头看向了陆泊舟，“我先走？”
泊舟点点头，“有情况给我电话。”
楚辞比了个OK的手势，就朝着程以沫摆摆手，“程以沫，我走啦。”
“谢啦。”以沫笑了笑，向他道谢。
楚辞临走之前想到了什么，马上就走到病床边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个东西来，递给了程清儒，“喏，我也不买什么果篮了，这个送给你，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那是个高级的音乐播放器，银白色的，连耳机都配好了魔音面条耳机，崭新的。
“是新的，我拆了给里头下载好音乐了，你直接听都可以。”
楚辞对清儒说着。
清儒有些无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泊舟哥给他买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楚辞给的是音乐播放器。
清儒当然都喜欢，但是他觉得，陆泊舟和楚辞，还是有区别的。
“这怎么好意思。”
程以沫马上说了句。
“没什么，他这个年纪，住院本就很无聊的，我也年轻过我知道的。”
楚辞笑笑，依旧是带着些痞气的不羁，但是莫名就成了个暖男样子。
程以沫还是觉得不合适，陆泊舟在一旁轻轻揽了程以沫的肩，“没事，让清儒收了吧，了不起我回头给阿楚报销就行了。”
程以沫心说，别说得好像这就合适了，她原本觉得陆泊舟给清儒送了那个万把块的笔记本电脑，也很不合适！
但是此刻众目睽睽的，她也不好再矫情什么，轻轻点了头。
楚辞离开之后，清儒病房里，他那几个室友和男同学们，都很羡慕嫉妒恨。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既然你同学们都来了，我也不打扰你们。只不过，你们尽量小声些，不要打扰到其他病人就好。”
程以沫走到病床尾，拿起了放在床尾栏杆的病历夹子，翻看了一下上头的药物记录。
“疼的话，就叫护士来打止痛，不过，能忍就忍吧。”程以沫走到床头去，轻轻摸了摸弟弟的脸。
清儒笑得温柔，“好，你和泊舟哥接着约会去吧，不用担心我。”
程以沫也不说话，面色多了几分羞涩，伸出根食指就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
和陆泊舟从病房走出去的时候，程以沫还听到了病房门关上之前，里头传来女生们惊叹的声音，“清儒清儒！你姐姐真是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