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是暴风雨前的凝重氛围，气压很低。
而办公室里，程以沫并不知道，自己眼下也是风雨欲来的处境。
她鲜少有这样闲适的时候，所以也并不觉得有多无聊，站在陆泊舟办公室的落地窗边，俯瞰着城市的风景。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灿烂。落地窗的镀膜玻璃使得看出去，并不觉得阳光刺眼，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外头阳光灿烂的暖意。
郁婉君原本并不打算到陆泊舟公司来的，她虽然在家中，性子算强势，但是一直有着自己的分寸，从不轻易踏足丈夫和儿子们的职场。就算年纪大了后啰嗦了，也都只在家中，在电话里多念叨两句。
今天会到泊舟公司来，也是因为从老杨那里听到了好消息，自己那两个不开窍的儿子，总算有个开了点窍了。
她知道了泊舟和老杨介绍的姑娘看对眼了之后，心中这洪荒之力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无奈竟是联系不上陆泊舟，因为昨晚陆泊舟怕吵到程以沫睡觉，手机直接开了静音的缘故，于是又正好是周末，郁婉君打电话给叶仓，得知今天上午陆泊舟有个会议，她就忍不住过来了。
一进陆泊舟的办公室。
郁婉君就愣住了，看着落地窗前站着的那个背影，虽然高挑，却的的确确是女人的背影。
而程以沫听到开门声仓促回眸，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的那个中年女人，程以沫也愣住了。
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程以沫认得这个女人，并且，认得清清楚楚……
她是见过郁婉君的，在她还小的时候。
那时候她母亲李沐遥在兰城富人区给人当保姆，虽说后来是因为这样，嫁给了莫城河，成了莫家夫人。
但是在莫城河家之前，李沐遥是在陆家做保姆的。
而程以沫也在陆家住过，这点，不止程以沫清楚，陆泊舟也记得。
李沐遥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在陆家的时候，就动过对陆礼的心思，陆礼是陆泊舟的父亲，虽然从商，但是在作风方面很正派，和郁婉君更是伉俪情深，所以李沐遥虽然漂亮，但陆礼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
但李沐遥的心思，郁婉君是知道的，所以那段时间，郁婉君没少因为这事情和陆礼吵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李沐遥才被陆家辞退了，反倒被莫城河看上了。
程以沫记得这段过往，陆泊舟也记得，所以后来程以沫成了莫城河的继女，进兰德中学读书的时候，陆泊舟和莫非暄一起欺负她。
起因也就是陆泊舟也知道她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曾经搅得他家里有多乌烟瘴气。
而现在时过境迁过去了这么多年，郁婉君早已经不记得当年那段人生中的插曲，眼前的程以沫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黄皮寡瘦的小丫头，女大十八变，早已经变了模样。
郁婉君不认得了。
而程以沫却认得她，一时之间，心中就剧跳如擂鼓，紧张得口干舌燥起来。
“您……您好。”
不管怎么样，这是长辈。程以沫从来对长辈就有着完全的尊重和礼貌，从她当初被李青燕泼了一脸的水还能平静礼貌的说话就不难看出来了。
被她这一句问好，郁婉君也从发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心中的疑虑，让郁婉君的语气里多了些试探的成分，“你哪位？”
不管怎么样，她对老杨介绍的那个姑娘，哪怕没见过，那都是很满意的。
做长辈的都是这样，更相信自己同龄人的目光。总觉得……过来人的眼睛比较亮，看人看事比较清楚。
要是泊舟一面和老杨介绍的姑娘看对眼了，又一面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的话，纵使是自己儿子，郁婉君都不会饶了他的。
“我姓程，程……以沫。”
说这话的时候，程以沫小心地看着郁婉君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眸里读出什么情绪来。
程以沫以为郁婉君会不会记得她的名字，好在，并没有。
郁婉君眉头一皱，“耳东陈？”
“路程的程。”程以沫几乎是顺遂就答出了这句来，她轻轻抿了抿唇，这是习惯了，以前和陆泊舟恋爱的时候她就总说，你看看，咱们的姓都很登对啊，是吧？路程，陆程。
听到这个，郁婉君的目光稍许和缓了几分，因为依稀想起来了，老杨提过的他那个爱徒，名字倒是没细说，郁婉君也没细问，只知道是姓程。
郁婉君眼睛亮了亮，那些试探和戒备都褪去了，问了句，“你……是杨顺和的学生吧？”
“是的，他是我的老师。”
程以沫点了点头。
郁婉君脸上就绽放出笑容来，她赶紧走了上来，朝程以沫伸出手去，“小程你好你好，老杨总和我夸你呢，说你年轻有为，工作认真专业也过硬，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是陆泊舟的母亲，我姓郁。”
“您好。陆泊舟他……在开会，您请坐先。”
程以沫和她握了手，就请她去沙发坐了。
其实这也不是她的办公室，但是既然她先到的，而对方又是长辈，所以程以沫也只能硬着头皮张罗着茶水。
倒也……熟门熟路的，果不其然，人都是逼出来的。
茶水张罗好之后，基本没有什么意外的，就开始了某种见家长的常规对话。
郁婉君：“多大了呀？”
程以沫：“二十七。”
郁婉君：“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程以沫：“A市医科大。”
郁婉君：“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医学院，真不错啊。而且听老杨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博士了，是吧？”
程以沫：“是，八年的本硕博连读。”
郁婉君：“现在是什么职称？考副高了吗？”
程以沫：“还没考，虽然在科室里担任的副主任的职衔，但是现在的职称还是中级职称，主治医生的职称。杨老师的意思，让我再多磨练一年再考。”
基本上遵循的就是一问一答的模式，程以沫对郁婉君算是有问必答，也并没有太多为难的，是因为她庆幸的是，郁婉君并没有打算询问她的家庭和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