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沫闻言眉头紧皱，看着这男人说到这话时，分明变得有些不悦的表情。
她不由得觉得，这男人这副表情什么意思？吃醋？
“陆泊舟。”
程以沫叫了他的全名，而且，原本搭在膝头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起来，“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看着她这冷静的样子，陆泊舟觉得她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他爱听的内容。
“我没因为周璐怀孕的事情生气，是因为我不在乎。我也没因为先前你在监控室对我做的事情生气，原因也是一样的，因为……”
她话还没说完，陆泊舟就眉头紧皱，马上启动了车子，转动方向盘开上路。
她将要说出的那几个字，是陆泊舟最不想听到的。
“我和你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我还一直活在过去，我早把自己逼死了。所以，我们之间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将来。”
程以沫字字句句说得坚定，也不知道是为了要挫伤陆泊舟，还是为了要坚定她自己越发蠢蠢欲动的心。
这话，算是给了他之前在监控室说的那句话的回答，他说，‘如果我说，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只是过去，还希望现在和将来也是一样呢？’
车厢里好不容易没沉默的氛围，又开始变得僵硬沉默了。
或许是心情所致，陆泊舟原本四平八稳开着的车，车速变快了不少。
沉默的氛围，就一直持续到了车子开到了洋河小区她公寓的楼下为止。
陆泊舟下车给她开了车门。
“谢谢，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程以沫客客气气说了一句，无形中划开了分明的界限。
看着她走进单元进了电梯。
陆泊舟靠在了车身，没有离开，扬眸看到她家的窗口亮起了暖橙色的灯光。
他的目光里才露出安心。
刚准备上车，旁边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怎么？打算放弃我姐姐了吗？”
听到这句话，陆泊舟的动作一滞浑身一震。
艰难地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一旁暗处缓缓走出来一个高挑的少年。
虽是看上去还透着几分青涩的少年气，但是个头已经和陆泊舟一样高了。
他的眉眼五官让陆泊舟有些眼熟，眸子一眯，竟是有些口干舌燥，“是……清儒吗？你长大了啊。”
“我当然长大了，都已经十年没见了啊，泊舟哥。”
程清儒嘴唇勾起一角，俊朗而不失邪气的笑容，“你越来越帅了啊。”
程清儒想着周末来陪陪姐姐，却没想到正好碰上陆泊舟送她回来。
他也有些惊讶，十年前就消失在姐姐世界里的男人竟然再次出现了，在这恰到好处的敏感时机。
虽说当年他暗暗怪罪过陆泊舟，但再多的怪罪，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消散了。
而且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陆泊舟都是很好的男人，程清儒觉得，于姐姐而言，陆泊舟比林子阳好上千百倍。
“是啊，好久不见了。”陆泊舟终于回神，看着眼前这个高挑清瘦的少年，“看到你这么大了，才分明察觉到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当年的你……”
陆泊舟伸手在身前比了个高度，“大概才这么高吧。”
“我姐的身高在女人中算不错了，我当然也不会太矮。”
程清儒淡笑说了句，然后目光就认真了些，对陆泊舟说道，“泊舟哥，这么久没见了，有时间聊一会儿么？”
陆泊舟凝视了他片刻，没说话。
程清儒依旧是淡淡笑着，比出个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男人对男人的谈话。”
陆泊舟拉开车门，“上车吧。”
程以沫回到家里之后，都依旧觉得浑身的神经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紧绷着，吐了一口气之后，索性去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将自己浸到了一缸热水里。
这才感觉松缓了下来。
脑中又回想起了在刑警队监控室里的画面，不知为何，唇上那柔软的触感，还有他那清新凛冽的气息，仿佛都还盘踞在鼻间挥散不去。
程以沫不由自主地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嘴唇。
或许，是水温太高了吧，否则为什么眼睛里会有忍不住的热意想往外冒呢。
程以沫按住胸口，胸腔里灼热的跳动着，那些蠢蠢欲动的情绪，仿佛就要喷薄而出。
“陆泊舟……”
喃喃吐出这个名字来，似乎只要这个人一出现，甚至他的名字一出现，都能轻易搅乱她的心情。
不管怎么样，真的不想要和他再扯上什么关系了，十年前的那些痛，她不想要再尝试一次了。
程以沫陡然伸手抓了一旁洗手台上的手机，拨了杨顺和的电话。
“杨老师，是我。”
“喔，以沫啊，怎么啦？”
“你先前和我提的那件事情……”程以沫轻轻舔了舔唇瓣，眉头皱着，心情有些挣扎，但还是一字一句说得坚定，“科室现在不算忙，我周末有时间，如果要安排见面的话，就这两天吧。”
“这么听话？”杨顺和的声音不难听出，心情极好，大概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所以，总不希望她为了林子阳那个胡来的男人而伤神，杨顺和很希望她能赶紧走出来。
“你也说了嘛。”程以沫浅浅抿了抿唇角，“我年纪大了，再不做打算，就熬成老姑娘了。”
其实程以沫心里真正担心的是，如果再不做些什么，恐怕自己就真的会放任自己的心，重新走回陆泊舟身边去了吧。
她不信任那个连理由都没有就离开，连理由都没有就又贸然出现的男人。
她更不信任这个连理由都没有，只他一出现就忍不住蠢蠢欲动的自己。
做些什么。程以沫，你总得做些什么……
“那你这两天等我电话吧。”杨顺和虽是这么应着，但是心里也有些急躁起来，因为……事实上，郁婉君还没有给他答复呢。
“嗯，杨老师早点休息，替我向师母问好。”程以沫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吹干了头发换好了睡衣时，家门就被打开了。
清俊高挑的少年站在玄关一边换拖鞋一边对她笑，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的，“姐，收留我一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