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一刻未从花思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移开,仿佛耐心也在极短的时间里耗得一干二净,直言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帮你,你能给予我什么呢?”
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
罗生门司运身居高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得到从一个废了学籍的白丁身上获得。
既然他开口要求,必然是有了已经看中的东西。
燕天罡眼眸明亮:“不知大人想要什么?”
陵天苏眸光定定地看着花思雨,直至将她看得脸色逐渐苍白冒汗,才继续说道:“一人饮酒对长亭,冷月孤风亦有情,可我不愿以冷月孤风作伴,罗生门的幽牢本就凄冷,若是能有美人作陪,自当绝妙。”
“这……”燕天罡面色犹豫起来。
陵天苏施施然的动了动眸子:“怎么?你不愿?”
“小人不敢。”燕天罡忙道:“思雨能得大人相中,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还望大人垂怜。”
陵天苏眼底笑意深浓。
花思雨身子颤抖得厉害,在陵天苏的注目之下,她有一种心事被窥净的错觉,一颗心都寒坠入了谷底,一片黑暗无光。
“嘭!”的一声巨响!
盛卫鹿几乎都来不及阻拦盛怒的妹妹,就见她像一只发怒的母豹子似的,猛拍桌面:“卑劣小人!想不到你们罗生门都是这样的鼠辈!”
罗生门的势力遍布三州,又是皇家官司,岂能容一名女子如此出言诋毁。
盛卫鹿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利索了:“妹妹,莫要胡言,冷静……”
胡言乱语,可是会引来灭顶之灾的!
盛芸露从来就是个不听劝的野性子,脾气上来了谁都劝不住的,她一巴掌就狠狠甩在燕天罡的脸上,打得他头脑一懵。
“还有你这个狗东西!我们供你吃喝,你在学府读书的钱财都是花思雨给你的,如今为了自己平步青云,卖女人的事情你也干的出来!你以为你是谁!花思雨是我们盛家的人,也是你能决定她的去留的?!”
陵天苏懒懒道:“他决定不了,我可以啊。”
盛芸露那双生得秀气的眼眸,难得的腾起一抹凶戾,一巴掌甩出去的手掌生疼未散,在自家哥哥惊骇绝伦的目光下,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朝着陵天苏脸颊接着扇去。
虽然知晓此人修为不俗,这一巴掌落下去,折的必然是自己的手臂。
不过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啪!”
谁知……
令人意外的脆响清晰的落入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狐狸面具飞了出去。
银发飘散间,那是一张气质殊然,清俊绝伦的脸,白皙的面庞还落着极为明显的鲜红五指印记。
全场傻眼。
燕天罡那双眼眸中深含的狂喜之色刹那冻结,甚至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与羞辱,他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血液直透骨膜,耳朵嗡嗡颤颤,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完了。
花思雨手中青玉骨筷都被捏成了两截,尖锐刺破掌心,鲜血泊泊得流都尚未察觉。
盛卫鹿扶额,冷汗涔涔。
最震惊地莫过于盛芸露了,一张俏脸腾腾腾地爆炸般通红起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悔恨,舌头仿佛都大了一圈,不可置信道:“世世世世世世世……”
陵天苏被扇得微偏的脑袋微微收回,抬起修长的食指竖在唇前,那双狐狸眼中不见被扇耳光的怒意,反倒有些狭促。
“今日可是借着隐公子的身份来的,毕竟这位自称小人的燕公子可是喜欢极了我的这个身份,还望芸露姑娘莫要坏了他的兴致才是。”
盛家小姑娘简直是要被‘芸露姑娘’这个忽如其来亲密的称呼唤得背差气儿去,两只小眼皮幸福的翻啊翻,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可她深知,若是就此晕了过去,丢人且不说,还绝对会错过同他说话的机会,自己必然是要悔恨终身的。
小姑娘赶紧使劲掐住自己的人中穴,强行将自己从昏厥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陵天苏那双幽蓝色的眼眸盈着光,纵然如今他已经将魅术修炼得收放自如的地步,可那双天生狭长的狐狸眼还是一下子勾住了小姑娘的魂魄。
“嗯……方才不甚踩坏了芸露姑娘的画,这一巴掌权当赔罪,不知芸露姑娘可有解气?”
盛芸露哑本里被妖孽勾去了心神的书生,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良久,她偷偷看了他的脸一眼,憋着气儿紧张道:“我……我也可以的。”
陵天苏微诧:“什么?”
她一咬牙,一闭眼,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我也可以的!虽然不如花思雨好看,但我比她贴心知趣儿,世子殿下你可不可以不要她,改成要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冷月孤风美人,替你温酒加衣,暖床都可以!”
最后几个字,超大声!
盛卫鹿低啊一声,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里了,扶额以袖掩面。
小妹啊小妹。
遇到世子殿下,你连矜持都不要了吗?
竟然当着当庭广众之下,直言自荐枕席,京城女子都没有你这般开放吧?
陵天苏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芸露小姐好意叶陵心领,只是叶陵家中已有妻室,貌美又贤良,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我喜欢了很多年,实不敢再招惹其她姑娘了。”
听闻此言的酒楼内众人,个个面面相觊,大觉好笑。
貌美又贤良?
如今的世子妃可是称不上半分貌美,至于贤良……
他们可没忘记两年前,万首试结束后,这位黄侍女子风采一剑,直取赵家家主头颅。
一手银针治天下,能够从阎王爷手中勾魂夺命,又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一针叫你去见阎王。
更有传言,顾家少爷曾出演调戏过这位黄侍女子,被扎得数月不举。
这若是娶回家,日后寻花问柳闹了对方,这一针下去,大半辈子的幸福怕是都得栽在她手上了。
这貌美又贤良,在
大多数男子眼中,皆无法苟同。
看这位世子殿下说得真诚,怕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吧。
盛芸露有些悲伤难过,搅弄着衣带,看着陵天苏道:“听闻几日前,世子殿下为世子妃殿下重新操办了一场新婚之夜,世子妃殿下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她是以着艳羡的语气说的,可楼内一众男子包括那位心如死灰的燕天罡,心中不由都了几分戏谑的嘲笑。
且不说以那位世子妃殿下的身子是否能够承受恩宠,即便是可以,他们可不相信那个正常男人对着那样一副身子,当真可以完美的度过花烛之夜。
不过是做做深情的样子给旁人看的,也唯有这种小姑娘才傻傻的相信深受感动。
陵天苏闻言,眉头微挑,手中一只玩转的酒杯终于举至唇边,饮下。
放下空杯,白皙的面容间多了几分微醺之意,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潋滟着水泽,微光盎然,逐渐透着薄红的唇色也愈发分明。
他未理会旁人那暗藏怀疑戏谑的目光,支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盛家小姑娘:“轻衣幸不幸福,本世子不知,不过新婚之夜,她很好,本世子十分幸福。”
盛芸露脖子火燎般的烧了起来,哪里听不出来其中隐晦的暧昧含义,腿根子都微微发软。
顶不住这目光,赶紧撤开视线,道:“方才世子殿下还说不招惹外头姑娘,可是今日以来,便扬言要花思雨,为何她招惹得,我便招惹得?”
陵天苏懒懒地支起身子,靠在椅背上,“芸露姑娘许是没能听懂叶陵的意思,我是说幽牢太冷,需一美相陪,可需要被陪的那人,可不是我。”
花思雨唇畔紧抿,眼神绝望。
盛家兄妹二人皆是怔住。
罗生门幽牢专审叛国罪犯,世子殿下原来并非是看中花思雨的美色,而是怀疑她通敌叛国。
“呵呵……”盛卫鹿干笑两声,额角坠汗,忙道:“世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思雨表妹是魏国人,一路随我来自京都定居,她不懂修为,只是一个弱女子,又远离江湖朝堂,怎么可能是敌国细作。”
陵天苏长眸淡淡掠了他一眼:“盛兄这是在怀疑我叶家影侍的情报有误?”
这一声盛兄当真是喊得他胆战心惊,忙低头道:“不敢不敢……”
陵天苏起身,眼神半醉,可脚步却是十分稳健地走至花思雨身侧。
她宛若被一只毒蛇靠近,身子抖得厉害。
看到这一幕,盛芸露有些不忍,忙哀求说道:“世子殿下,花思雨虽然为人是讨厌了些,但是她做事极有分寸,我以性命担保,她断然不可能做出通敌离国之事。”
花思雨掀眸看了她一眼,面容复杂。
陵天苏呵笑一声,长眸说不出的愚戏嘲讽,忽然抬手来到她的薄纱衣领间。
花思雨面色苍白,下意识的抗拒躲避,下巴却是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扼住,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衣领被他拉下两寸。
在盛卫鹿难看铁青的目光下,白皙的肌肤在衣衫下显示出来,一抹黑纹勾勒出的腾蛇印记宛若印在她的肌肤间。
盛家兄妹二人震惊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