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顾瑾炎的目光还不住的往陵天苏身后飘去。
他一脸坏笑,用手肘轻轻的捅了捅他的手臂,低声道:“叶少,不赖啊,将本少这招都学会了…出去采野花还不忘把家花也给带上,这小妞长得还挺不错。”
虽说顾瑾炎声音很低,但显然是故意让陵天苏身后的骆轻衣听见。
令他失望的是骆轻衣不过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平静的收回视线,好像方才他口中打趣的那人不是她一般。
陵天苏一巴掌挥开他拿作怪的手肘,道:“我可没你那么无聊,没看到她拿着剑的吗?她是我的侍卫。”
顾瑾笑得一脸淫荡,目光不断的从他们二人身上徘徊,正欲接着调笑眼前这位小正经两句。
目光忽的一闪,眼睛顿时被她怀中抱着的那把古剑虽吸引。
眯着眸子看了办响,顿时把双眼瞪得贼大:“承影剑?!这不是承影剑吗?!叶少,我记得承影剑是潇竹学院学子孟子愉的佩剑。怎么跑到你家小妞手中了?
我滴个乖乖,你家小妞该不会是跟那斯文败类孟子愉有一腿吧,据我所知,这把剑可名贵得很呢,他竟舍得将这等好物送给她,显然对她颇为上心的嘛。”
顾瑾炎目光怜悯的看了看陵天苏的脑袋上方,想看出是否有几缕绿光乍现。
见他越说越离谱,陵天苏顿时气结,一巴掌呼在这家伙后脑勺上。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不知承影剑跟那孟子愉有何关联,但是这把承影剑是我打赢了大皇子,他输给我的。”
“大皇子?原来如此,孟子愉虽然天赋过人,满腹才学,但他那贫寒的出身终究是影响了他早期的仕途,所以他想顺着大皇子这条线结交赵家,将佩剑赠送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不过对于孟子愉那种自命清高之人,自然不会让他人知道他赠剑之事,估摸着他要是知道大皇子这么不把他的剑当一回事,转手就输给了叶少你,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顾瑾炎哈哈大笑,觉得这事十分有趣。
云长空目瞪口呆的看着陵天苏,觉得自家公子好生生猛。
顾瑾炎又道:“你与大皇子比试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那小子本事不行,性格却是狂妄的很,虽说此时定是他主动招惹的你。
但叶少你也下手据说挺重的,到现在大皇子都下不了床,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啊,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来跟本少说说,他怎么招惹你的。”
陵天苏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无聊。”
“切,真没意思。”顾瑾炎道。
当众人穿过那道小桥之时,陵天苏冲着桥头柳树下的一位布衣先生轻轻点头致意。
虽然明知他看不到,但应由的礼数他觉得应该有。
别看如今这永安城是个繁华太平的都城,但边疆却是年年战乱,无一年停休过。
北离猖狂来犯,不断挑衅南晋驻守边疆的战士。
更是不断收拢南晋边疆地带的其他种族部落,其心昭昭,战争不断。
这也是为何赫连霸在受伤之际也要赶赴战场。
这也是为何顾然私自归京,导致龙颜大怒。
所以在永安城内,亦有不少年迈的老人,可怜的妇人,在家中苦苦等待着儿郎夫君的回归之日。
参军的儿郎年年都有,死在战场上的又是不计其数。
所以导致了每年出城的士兵远远超出了归家的士兵。
那些老人妇孺无能为力,唯有每日寄着一封又一封的家书,不求身在战场上的亲人能够早日归家。
但求能够收到一封回寄的家书知晓其平安,便能欢喜好一阵。
所以这便导致了即便黄昏已过,在寒冷的冬季夜晚,依旧有着稀稀拉拉的几位老人妇人在叶隐案前等待着什么。
正在奋笔急写的叶隐似是感应到了这道带着礼仪性的目光。
他微微抬首,手中挥舞的毛笔却是没有丝毫停歇,他冲着陵天苏那方微微一笑,亦是回了一个点头礼。
陵天苏看到他案上宣纸边,安静的放着满满一碗颜色诱人的猪头肉片,切得薄薄的晶莹剔透,淋浇着的油泼辣子和酱醋香菜,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发。
陵天苏心中好笑,觉得云长空果然没有吹牛,他可真是切得一手好猪头肉。
顾瑾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道:“一个穷酸书生有什么好看的,本少这辈子最是反感这等子穷酸书生,文籍虽满腹,不如一袋钱。
自己都快饿死了,还在那帮人无偿写着家书,哪家女子若是嫁给了这种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顾瑾炎这厮说话想来是口无遮拦,尖酸刻薄,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或事物更是如此,所以这说话音量更是没有丝毫收敛。
那边等待着家书写完的老人妇人们自是将这么一句难听的话听了进去,纷纷转头不善的看着顾瑾炎等人。
顾瑾炎丝毫不惧,嗤笑一声。
果然,她们看到顾瑾炎衣着打扮满满的富贵之意,便知这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是她们这种贫寒百姓能够招惹的起。
虽心有不平,却也无何奈何,只能懦弱的收回了视线。
顾瑾炎嘴角弧度更深,朗声道:“所以我才说嘛,做着这种无意义的是真是在浪费力气,你看那瞎书生白帮了她们,本少的话说得这么难听,而她们呢,也不过只看偷偷的看一眼本少,大气都不敢放,这就是人性的可悲之处啊。”
云长空又再一次见识到了此人的恶劣。
他冷笑道:“既然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语气恶劣,还好意思去嘲笑别人,人家日子过得苦,想要生存,自然不敢得罪你个大少爷,但你却凭借着自己的家世在这里大放厥词才是真的丢人。”
锦翠脸色顿时一沉,觉得这小子好不知好歹,冷声道:“怎么跟我们家公子说话的!”
云长空胸膛一挺,硬气道:“你是聋了还是瞎了,我就这么说话的!”
他对于这位曾经要拿下他双手的娇娘子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在他心中,她与顾瑾炎身边的那些狗腿恶奴没什么区别。
顾瑾炎倒是难得的好脾气,倒不如说他对待陵天苏身边的人都是难得的好脾气,没有跟他计较。
陵天苏笑道:“行了,吵什么吵,人家哪里快饿死了,没看到那案上的肉片了吗?一般的书生可吃不起。”
云长空脸色一红,想到了白日里飞出去的血腥猪头。
他神情诺诺道:“公子真是眼尖,长空既然说了要送些猪头肉片给他作为补偿,要就必须送些过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陵天苏没有停下脚步去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因为叶隐现在似乎很忙,不长的小桥已经走完,雪仍旧落着。
胡铁匠似乎很冷,搓了搓黑红的脸,将双手交错拢在袖口之中,时不时的还吧唧吧唧嘴巴,似乎很是期待过会的花酒。
顾瑾然讶然道:“你们之前跟这穷酸书生打过交道?”
陵天苏偏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什么意思?”顾瑾炎惊讶道。
“顾少你不喜书生秀才这点,我知道。但是你对于不喜欢的东西素来都是无视,如果对方没有刻意的来招惹你,你是不会特地的去踩上一脚讥讽一番。
用你顾瑾炎的话说,大概就是本少与其有那闲工夫搭理这些酸书生,不如去跟姑娘们交交心。”
将顾瑾炎的语气学得是活灵活现,众人不禁纷纷笑出了声。
陵天苏上下将他瞅了一眼,道:“可是你今天似乎有些反常,而且这书生为人写家书,普通人一般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有偿的,而顾少你一语道破他这是做着无用功,很显然以前是关注过他的,怎么?他惹到过你?”
顾瑾炎“咳咳”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脸色不自然道:“哪有的事……”
心中却暗道,叶少这小子真是越活越精明了,真是可怕。
“心虚。”云长空冷笑道。
…………
听雨轩,或许不是永安城最大的青楼,但绝对是最为出名的青楼。
因为听雨轩中的一位花魁,曾成为过大晋皇宫的女主人,一国之母,也就是当今陛下的母妃,虽如今已不在世上,但辉煌犹在。
若说春意楼背后有着大皇子在背后暗中操盘,累积势力,但若是比起这听雨轩,怕是还有些不够看的。
大晋第一青楼,当听雨轩莫属!
因为听雨轩的背后,则是一国之君,秦步!
正因如此,永安城才有了花魁游街一说,其殊荣丝毫不必高中状元要弱到哪里去。
虽说现在无人敢提皇家旧事。
但听雨轩的地位,依旧稳稳摆在这里。
其中的女子无论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红尘女子,还是抚琴簪花洁身自好的清倌人,都如同百花争艳常开不败。
在听雨轩,更不会有着逼迫接客这一说法。
其中姑娘皆为百里挑一样貌端正的绝品,虽亦有家境贫寒,被迫沦落风尘的年幼少女。
但其中妈妈也只会细心培养,至于接不接客,全凭个人喜好。
而那些朝中贵人,名门公子更是不敢强迫听雨轩的姑娘。
要想一品心仪的姑娘,你不仅要出的起价格,还得姑娘愿意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