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陵天苏虽然至少有三种手段可以挣脱开,可当他看到叶沉浮凝重的表情,想了想,便放弃抵抗。
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叶沉浮步伐健履,脚下生风,眼前景物虚晃几下,就被叶沉浮带到他书房之内。
“你可知错!”叶沉浮声音犹带隐隐怒意,一触即发。
陵天苏面无表情,道:“不知孙儿何错之有。”
“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沈柔怎么说也是你后母,你居然如此出言不逊!狐奴就是这么教你的?”
陵天苏轻笑反问:“沈柔她做不到爱护幼辈,为何还要要求我尊重她。”
叶沉浮脸色稍缓,沉声道:“你这是想为你妹妹抱不平。”
陵天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叶沉浮继续道:“这其中因果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沈柔也有她自己的苦衷,但不要怀疑,她对你,是出自长辈真心的爱护。”
陵天苏平静道:“我觉得这有些可笑。”
自己的孩子不爱护,去爱护情敌的孩子,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叶沉浮怒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你年纪还小,可能根本无法想象沈柔她对你父亲是有多么执着,虽然我这话可能有些残忍,比起你的母亲,我更加认可沈柔这个儿媳。我很开心你能为你妹妹生气,但这个生气的对象,绝对不能是沈柔。”
“今日我上早朝,已经禀明圣上你的存在,毕竟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现在唯一能隐瞒的,就是你半妖身份,正因为如此,你需要沈柔这个母亲的身份,才能避免他人猜忌,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但不需要你承认她是你母亲,只需做到不否认即可。”
陵天苏只觉心中有些疲倦,这便是京城中的勾心斗角,就连家人间,也少不得利用算计。可他,必须适应。
“孙儿明白了。”
叶沉浮不管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继续道:“日后,你在这永安城的名字,便叫叶陵。”
陵天苏出了书房,面上挂着一丝嘲讽笑容。
叶陵。
真刺耳的名字。
“嗡嗡...”
腕间铃铛无声震动,陵天苏便知,溯一又醒了,只是这次沉睡时间未免有些短。
“小鬼,小鬼,北方三十里外是什么地方,快带我去那。”溯一的声音有些急切渴望。
陵天苏奇怪道:“北三十里外?我记得那里是永安名地‘大碑亭’,怎么了?”
“大碑亭,大碑亭...”
溯一喃喃低语,忽的兴奋叫道:“不错,正是大碑亭,当年他洒落的种子就是那!快带我去!”
铃铛仿佛受到了器灵的情绪影响,剧烈抖动起来。
对于溯一的要求,陵天苏自然是应与,溯一多次帮他,此次难道如此激动失声,想必那里有着对他特别重要的东西吧。
“行,我马上就出发。”
“等等!”溯一突然叫道。
“怎么了?”
“那种子成长了,气息虽然隐秘,可毕竟遗有外漏,否则,不然我也感应不到,既然我都可以感应道,那这永安城不少蛰伏的强者们,自然也都能感应得到,他们或许不知道是何物,可却也会纷纷赶去探个究竟,你太弱,加上不宜暴露身份,最好便装一番再去。”
陵天苏问道:“怎么?很危险吗?”
溯一好没气道:“废话,但凡有宝贝出世的地方自然伴随着危险,怎么,敢不敢随我去探险一番。”
陵天苏笑道:“有何不敢。”
…………
平静了数百年的‘大碑亭’,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争斗。
看似平静的亭湖,杀机四伏,不少高手隐与暗处,聪明人,一般都不会在这时候选择第一个跳出来,那无疑是成为全有人攻击的目标。
陵天苏也不例外,他身披宽大斗篷,帽檐低垂,遮住那双带了一副银质面具的容貌,双目死死锁定‘大碑亭’。
“溯一,你是所说的种子是谁,‘他’又是谁?”陵天苏很好奇,是谁能让溯一如此难以平静。
溯一声音难得严肃:“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你也不要妄自猜测,将来某一天,我会都与你讲的。”
陵天苏本就不是个爱探测别人秘密的人,溯一不愿多说,他便也不必多问。
大碑亭自大晋开朝之前便在此地,无人知此亭是何人所建,除了历史久远些,倒也没别的特殊之地,只是今日忽的灵气大泄,赫然正是异宝出世征兆。
大碑亭虽名为大碑,可亭内除了设有一无字石台,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陵天苏的身影隐在湖水那头山林间,目光紧锁‘大碑亭’那方区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没有看到一人,可天生的野兽的危机感分明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浓切的压迫感。
“这大晋的人是穷疯了吗?随便冒出一个宝贝,竟然惊动了这么多强者,凭这气息,至少其中也有五位安魄强者吧?”陵天苏低声道。
溯一嗤笑道:“能让我心动的能是凡品吗?能惊动安魄强者,不稀奇。”
陵天苏面露难色,道:“你是想让我一个凝魂菜鸟在一群饿虎的虎口中夺食,未免有些太高看我了吧?”
溯一道:“这就怂了?放心吧,不是有我吗?‘大碑亭’安静了数百年,可偏偏在你回京的时候发生异变,可见与你缘分匪浅,异宝不是靠实力抢夺而得,有些东西靠的就是机缘二字。”
陵天苏一脸狐疑,怎么感觉里头有坑呢。
‘大碑亭’方圆十里,陷入恐怖的安静,无数威压之下,连上空鸟儿都不见一只,一时间,风停了,水静了,犹如画面定格,石亭,青湖,形成一道富有色彩的山水画。
陵天苏极有耐心,一动不动。知道水面荡起圈圈涟漪,脚下砂砾溅起,那是大地在震动。
风依旧是停歇的,可山却动了,水也流淌了,“轰隆隆”的闷沉声从地底深处传来,‘大碑亭’内的无字石台,台面由浅转黑,黑得幽深,黑得彻底,台面另一方仿佛连接着无穷黑暗,点点星光忽然闪烁而现,一道漆黑的石碑沐浴着星光缓缓浮出台面。
看着这一幕,陵天苏心中陡然一震,一颗心脏仿佛被什么握住一般,这画面,竟然有种似曾相识。
石碑上刻有文字,陵天苏自幼饱览群书,却知道这不是这九州大陆上任何一个部落的文字,他分明没有见过石碑上的文字,却连他自己都心惊不明为何自己能看懂。
脱离九州大陆的,那便是穹苍之上的神族或是九幽之下的魔族,那么这极有可能是神文或是魔文。
可他为何能看懂?这文字就仿佛刻印心底深处,一目了然。
陵天苏心绪乱成一团,种子,石碑,与他有何光联吗?
“小子,别分心,我要的正是那石碑上的东西,种子马上发芽成长了。”
溯一感受到他乱了心神,急忙出言提醒,只是陵天苏没有发觉,他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隐藏极好的异样情绪。
忽的,水面一道黑色身影破水而出,那道声影极快,化为一道影光掠向石碑。
陵天苏对此人身法十分属于,怎么却没想到在此地会在此地遇到赫连,陵天苏一脸古怪,原来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凝魂境界不怕死的家伙参合到这场乱局中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着这异宝能卖出天价,所以来此拼命吧。
极有可能,赫连不正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吗。
赫连是天阙楼身手最快的一名刺客,或许寻常安魄期都快不过他。
可此地,不仅仅只有一位安魄,而是整整五位,他这么首当其冲,抢夺众人觊觎已久的宝贝,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犯了众怒。
无数道愤怒意念,瞬间死死锁定赫连一举一动。赫连身形猛然顿住,仿佛被无形牢笼禁锢一般。
安魄期强者,神识本就强过一般修行者,一旦步入安魄,便可将神识化成实质,小到可探囊取物,大到可杀人于无形。
隐藏在暗处的五位安魄强者皆是认出赫连身份,他是天阙楼楼主的得意门生,即便是他们也不好随意斩杀,只是出手将之限制行动。
赫连身体凝在半空,动弹不得,五人几乎同时出手,瞬间也知道了对方的位置所在。
再隐藏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哼,赫连家的小鬼,你未免也有些太过猖狂些了吧。”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悄无声息的瞬化至赫连身旁,不去看他一眼,直接一道耳光打出,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老者出手没有运用元力,却巧劲十足,赫连脑袋被扇偏过去,半张脸颊顿时肿胀起来。
被当众扇耳光是极为羞辱的手段,而这老者叫他赫连家的小鬼,而不是称之为天阙楼的小鬼,便是有意羞辱赫连家。
这一巴掌,如同打在了赫连家脸上。
赫连转过头,目光毫无感情的看着老者。
“哼!”伴随着一声沉重冷哼声,一股凝实恐怖的威压瞬间临至,即便陵天苏身处这威压范围边缘都忍不住身体一沉,更何况位于中心的赫连,禁锢赫连的暗禁陡然碎裂,赫连身体重重从空中砸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地面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