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苏没有说谎,当初在狐树老头藏宝室里搜刮了不少药物,对付这种外伤,绰绰有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株嫩绿五散草。
五散草是治疗外伤的圣药,其汁水涂抹在伤口处有着奇效,可阿馒伤口太大,挤出汁水效果甚微,陵天苏只好将草在掌心揉碎,元力徐徐催动,炼化草药,不然仅凭阿馒凡胎肉体,恐难以吸收药性。五散草在陵天苏手中化为莹莹绿芒,挥洒着绿芒落在阿馒胸前伤口处,绿芒如同雪花落入水面,迅速消融吸收,恐怖的伤口已极快的速度止血结痂。做完这些,陵天苏小心翼翼将阿馒扶起,又开始处理后脑上伤口,脑袋上伤口较为麻烦,伤口看似不大,却极深,若是稍不注意,就会伤了大脑。
陵天苏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水晶透明小瓶,瓶内装有碧绿色的膏体,这是五散膏,是用五散草中精髓提制而成,百株五散草取其精华通过狐树老头的宝贝药炉精心而至也才这么一小瓶,效果可想而知。可惜当时逃亡匆忙,没来得及带走药炉,不然闲暇之余也可以试试炼制丹药。
陵天苏打开瓶口,用食指刮下一小块绿色膏体,触之清凉,将药膏均匀涂抹在阿馒伤口处,后脑伤口极薄且深,更有赫连那不散的刀气凝聚其中,阻隔着伤口的愈合,不过好在裂口处被五散膏所粘合,愈合也只是时间问题。
做完这些,陵天苏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阿馒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打了一盆清水,将手上血迹清洗干净,寻思着阿馒失血过多,醒过来还要不少时日,要不要去远点地方寻些补充气血的兽血来。虽说他自己的血也属兽血,可他毕竟已经踏上修行一路,更是化形成功,便脱离的兽血,而是妖血,自己的血对于阿馒来说太过强暴,只会适得其反。
这几日,香儿月儿长时间都不在家,一个去天凰山打探消息,一个去了大晋国,虽说陵天苏暂时不想入京,可毕竟他的亲爷爷在那,是时候去新家了。,她们不在,自然不知阿馒变故,看来还是得他亲自跑一趟去寻兽血了。
渔村五百里外,有一座不小城池,陵天苏沿着山间野路打杀了不少妖兽,此处地处贫瘠,妖兽们精血不甚纯良,不能直接予阿馒使用,看来他还得多跑一趟,去城里购买一鼎药炉提炼一番才行。
敛了一身妖气,化作普通凡家公子,这是陵天苏首次踏出人类城池,抬头看着城墙上雕刻着白石城字样,心中不由有些感触。
城内吆喝声不断,路边吃食,花灯,玩物琳琅满目,陵天苏掩埋眼中好奇,不再像个土包子一样打量这里一切,沿着青石砖铺路的街道徐徐迈着步伐,余光扫视着周边环境,目光却被街角蜷缩的一个小乞儿吸引,此时,已入初冬,天气不再温暖,可小乞儿衣不遮体,身材比阿馒还要瘦小可怜,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包子铺咽口水。
陵天苏叹了一口气,如此富饶城池依旧是少不了苦寒乞儿,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真是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包子铺老板察觉小乞儿目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扬了扬拳头道:“滚远些!今日你若再感偷馒头,打死你!”
小乞儿缩了缩脖子,努力收回视线,蜷缩着冰凉的身体,眼神萋苦。
吓回小乞儿后,包子铺老板甚是满意,掀起蒸笼一角,用筷子戳戳包子皮,嗯,软度适中,可以出笼了。
“老板,包子怎么卖?”一道温煦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老板笑呵呵抬头,看着眼前气度不凡腰挎双刀的少年公子,道:“三文钱,两个。”
少年公子点了点头,从袖口取出三个铜板,放在蒸笼桌上,“好,给我来两个。”
“好勒。”
老板看这位少年公子模样甚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净气息,就连捏铜钱的那双手都是十分洁净,五指修长,很适合握笔,是双秀才手。只是不知为何腰间配了两把精致短刀,少年公子气质孱弱,不仅没有唬人的派头,反而倒有些煞了风景。
不过这些与他一个卖包子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心中感慨感慨就行了,黄色油纸包好包子,递给少年公子。“公子,您的包子,小心烫手。”
少年笑着道了声谢,转身走向街角乞儿。
看到这一幕,包子铺老板愣了愣,不禁摇了摇头,这公子倒是生了一副好心肠,只不过这年头白眼狼多,这小乞儿刚来此地时,他也曾心软给了两个包子,不曾想着无耻之徒竟然赖上了他,日日夜夜的守着,一趁他不备,就偷上几个包子,被这么一个乞儿一搅和,他的生意也惨淡上不少,他本就不富裕,哪能天天养着这么一个乞儿,久而久之,自然放了狠话,若是再来,打断双腿,做了一次酒楼常见的恶掌柜。
陵天苏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小乞丐,他满面污渍,看不清眉眼,从体格上看应该是个大他两岁的少年,他扬了扬手中的包子,笑道:“想不想吃?”
少年乞丐满眼警惕,可还是抵不过包子诱惑,点了点头。
陵天苏将包子塞在他手中,准备起身离去。
少年乞丐眼中疑惑,这就走了?
陵天苏转身动作一顿,复而蹲下身子。
少年乞丐嘴角嘲讽一笑,暗道果然。多日一来,有不少富家公子如他怜悯世人一般赐予他吃食,满脸好人公子嘴脸,可实际上内心龌蹉到了极点,无非是对自家妹子动了歪心思,就想凭着几个包子带走他家妹子,可惜打错算盘了,他可不是什么吃人嘴短的人物。
陵天苏无视他嘴角嘲讽笑容,笑道:“你可知这白石城内哪里有卖上好炼药炉的?”
少年面上明显一愣,随即释然,用惯了常用手段,便想转移注意力的吗,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他不说话,陵天苏便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一个乞儿,活下来都困难,哪里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也不再为难他,陵天苏站起身来,解开外袍,随手披在少年乞儿身上,不再多说一句,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少年乞丐抓着布料上乘的外袍,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傻傻模样,呆愣在那里,脸颊发热,鼻头竟然微微发酸。
陵天苏之所以会多此一举,无非是看到那乞丐分明饿极了却接到包子没有立即狼吞虎咽,而是不顾包子滚烫温度,小心翼翼的抱在破烂衣衫下的怀中,想必他还有老人或是小孩要喂养,天寒地冻,有了外袍包裹,想必他回去以后,老人或是小孩也能吃上一口温热包子吧。
少年乞丐向来厌极了那些富人公子嘴脸,只是今日这位看上去比他小上几岁的少年公子看上去竟是不那么讨厌了,看着身着单薄的公子哥,他竟有些后悔没有为他指路。
余光一闪,却看见几个鬼头鬼脑的身影,个个手中拿着柴刀,目光不善的跟上了陵天苏。
少年乞丐眼中摇摆不定,低头看了看怀中包子和身上外袍,想着要不要提醒那位一下,只是又想到家中可怜妹子,狠心决定不多管闲事,反正与他非亲非故的,何必问他搭上自己性命,他虽命贱,可还是要好好爱惜的。
咬牙起身准备离去,外袍内却有响动声,少年乞丐身体一僵,似乎察觉什么,翻开外袍,只见外袍内侧挂着一个钱袋,方才声响正是里头银钱碰撞声。他不直接给他银钱,而是隐秘为之,是怕引来其他小人抢夺,这无疑是善举。少年乞丐眼中阴晴不定,直到胸口包子温度烫疼了他,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真是害死老子了!”
抱着外袍,跟上了陵天苏离去的脚步。他的命贱如草芥,两个包子,一件外袍再加上一袋不知多少的银钱,足够买下他的命了……
此地乞丐很多,不是所有乞丐都像第一个乞丐一样固执,陵天苏又多余花了三文钱总算问出了药炉贩卖所在。
刚准备走出胡同,却被少年乞丐拦住,只见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长年挨饿,身体本就差,为了避开那几个准备下阴手的泼皮流氓,他特意饶了一个远路,又怕赶不上,几乎连跑带滚的赶了过来,脚下虚弱无力,中途不知摔了多少跤,身上洁净的外袍此时也变得狼狈不堪,此时他也顾不上心疼,喘着气,拽过陵天苏,急道:“你不是要买药炉吗,我认识路,跟我走。”
陵天苏却稳稳站在那里,手指向胡同另一方,含笑道:“我打听清楚了,可分明走这边更快。”
乞丐又气又急,那里早已经被胡三儿那帮子人堵死了,你走那,还不是肥肉送上门?
“跟你说不明白,跟我走就是了。”乞丐用力拽着陵天苏,可前者纹丝不动,这家伙看似孱弱,怎么力气这么大,乞丐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满,不满与他竟连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都不如,定是自己没吃早饭身体虚,小乞丐这样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