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将士的弓箭不停,脚步不停,从晌午开始进攻一直到日落,他们的箭矢还足够射几个时辰,大食敌军不断撤退,将士们一边拾取箭矢一边进攻,完全是在追着敌军,慢慢蚕食。
这样的战场李崇义已经看不下去了,他望向远方,或许魏玖那边才是最难的,云是从南方飘过来了,那边可能还在下雨,雨天的旱天雷无法发挥杀伤力。
在转头看向柴荣威的战场,大食敌军已经准备装备,前方的将士手持巨大盾牌开始缓缓推进了,柴荣威也下令,所有将士以最快速度移动至敌军左右两侧,放空前方持盾敌军,洛阳两万骑兵每日的训练就是迅速的转移战场,寻找最恰当的输出机会。
大食敌军犹如一直笨重的乌龟在原地旋转,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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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孙城外的战场安静了,魏玖一身白衣站在雨下,双臂的水袖日月让吐火罗敌军看着十分清楚。
大唐知命侯死而不复生。
这让原本自信满满的吐火罗将士们对他们的神明升起了疑心,难道说他们的神败了?方才只要在坚持一个时辰他们就能攻下乌孙,占领乌孙了。
但是大唐的知命侯又出现了,吐火罗的将士们不怕死,他们认为他们信奉的神明会帮助他们,战死之后会被带入极乐世界,可现在他们的神似乎败了,魏无良又出现了,他们战死之后的孤魂会四处游荡。
魏玖闭眼仰望天空,感受着雨滴落在脸上,此时的城下的城门已经关闭,褚遂良带着文官们回到了城墙望着魏玖的背影。
“雨要停了,原本不应该持续这么久的,西域的天气算是给我上了一课。”
魏玖的声音很轻,站在其身后的房玄龄听的有些不清楚,皱眉问道。
“无良,此时雨水密布,天空阴霾,你如何说这雨要停了?如是这雨真如你所说的要停了,那么这一场咱们可大获全胜,重创敌军。”
听到房玄龄的疑问,魏玖没有转身,睁开眼望着天空笑道。
“房相,等回了长安之后你应该去学院听听课,今日有雨是司天监在下雨之前三个时辰才推算出来的,可以说是很仓促,并且乌云来的极快,暴雨下的突然,这样只会是一场雷阵雨,正负两极的雷云碰撞之后产生的摩擦会形成雷,两片乌云碰撞重叠,云层无法承担的水就会落下,具体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哦!雨变小了,马上就要停了。”
以是落汤鸡房玄龄感觉这话玄之又玄,他开始怀疑魏玖的身份了,他到底有何神通,竟然能预算雨何时下,何时停,他把雷鸣说的简单,可又亲眼见到了闪电落在了铁矛上,这.....、
房玄龄还是没明白,包括司天监的人都没听懂,这雷不是神仙在吵架?
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剩下的向北方飘去,暴雨说停就停,停的十分突兀,这让正在撤军的吐火罗有些迷茫?难道他们的神去对付天空的暴雨了?驱散了这片乌云,他们就少了很多阻碍。
魏玖站在城墙上再次道。
“告诉城中所有人开始分批进食,以肉干和馕为主,不许离开城墙半步,留守五十驻守城墙,剩余之人一边进食一边去准备旱天雷,天空的雷走了,地面的雷该来了。”
话落转身跳下城墙,褚遂良和房玄龄瞬间贴近魏玖,眼神猩红的要他解释这一场战斗的所有计划,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老爷子就在暴走的边缘,魏玖想搪塞是不可能的了,示意刘金武去给两位老爷子准备两晚热水来。
两碗昔日里谁都不会正眼去看的热水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奢侈品,转身趴在城墙上看着重新组织进攻敌军,魏玖呵呵笑道。
“计划啊?来乌孙见禄东赞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的土地是黄土,粘性很高的黄土地,那时我就在想,如果黄土加了水之后是不是会很黏?走路会很慢,所以我在等雨天,等雨天限制敌军的行动速度然后利用箭匣进攻,这是我敢带一百人位将士,两百余文官,勤务兵来乌孙的依仗。”
这时刘金武端来了两晚热水,褚遂良连忙接过,房玄龄则是示意去送给受伤的将士们,褚遂良见此也不忍在喝碗中的热水,转身递给了那位赤裸身子颤抖的五蠡司马,房玄龄走上前与魏玖并肩看着城外已经是鲜红的土地,轻声道。
“雨水,黄泥,铠甲等负重会限制敌军战马和步卒的行动力,你只有这点计划?魏无良,我房玄龄能走到今日的位置不是因为老子傻!”
“哈哈哈,房相聪明,可你儿子确实都有点傻,下辈子去媳妇记得不一定要漂亮的,但一定要聪明的,爹傻傻一个,娘傻傻一窝啊,让敌军负重是计划的根本,学袁天罡做神棍,铁矛是避雷的也是用来骗人的,悄无声息击杀敌军将领是李泰和公输达透的功劳,不杀了他们的前排指挥将领,敌军的步卒就会有章法的进攻,装神棍的前提是我知晓吐火罗和大食中不论将士还是百姓,他们都信奉神明,我就算不晕厥也会装晕,不然他们怎么会有信心呢?以为神力加持的进攻呢?”
起初房玄龄还想因为那一句娘傻傻一窝的话和魏玖大吵一架,当听了后面的话后,他想到了知己知彼这四个字,吐火罗的心思被魏玖猜的明明白白,他们的每一步都是按照魏玖的计划在走,每一步都是陷阱。
“呵呵!”
魏玖突然笑了一声,尴尬的挠了挠头。
“晕倒一个半时辰的确是一个意外,我没想到会这么久,房相我说我被吓得裤子了你信么?当我重新走上城墙的时候,敌军已经被我吓尿裤了信么?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魏无良清清楚楚,可就算我现在把我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去相信我,因为我脑子里有学问,我对他们了解,而他们对我只有恐惧和疑惑。”
房玄龄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刚才敌军攻破了城池,你该如何?”
魏玖呵呵在笑。
“死在梦中,我本就没有十成的把握守住乌孙,但是其余军队有十一成的把握击败大食的军队,前提是禄东赞还没有和大食同流合我,房相!你说牺牲咱们两百不到三百人的小队换来西域战场的大捷,你说赚了还是亏了?”
听次话房玄龄一巴掌抽在魏无良的后脑勺上带出一片水花,怒吼道。
“亏赚老夫不知,老夫也不是生意人,但是老夫知道!你,我,褚遂良,李泰若是死在了这片战场上,陛下会倾军而出进攻大食!现在你告诉老夫,剩下的战场如何打!”
这可能是房玄龄第一次对魏玖动手,被打皮了的魏玖也不在乎,嘿嘿傻笑。
“闭眼睛扔旱天雷就可以了,若是在来两场这样的战斗,咱们出去拿刀砍他们,他们都不会还手,击败一支队伍并不需要去歼灭他们,击碎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他们就成为了木头人,我魏无良能引天雷,可造地雷,房相!你认为我会输么?在这片战场,唯一能称为神的只有我魏无良一人!”
褚遂良看着魏玖的背影心中疑惑,魏无良真的是不懂战场的人?在战场勘察地形是基本的,可是能把天气和土地以及人心运用到极点的人真的不懂战场?
他的计划是完美的,整个大唐出了他没有人能做出来,也没有人敢做。
这是要搭上一位亲王和一位国公和准国公的赌注。
这一刻褚遂良终于感觉到了魏玖的恐怖。
陛下的宠绝对不是单纯的看重,而是魏无良这个敌人会让对方彻夜难眠。
大唐知命侯,威震天下,并非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