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梅川问。
“我要学音乐。我要唱歌。”吉尔英说。
“为什么?”
“花总太酷了。渣都渣得那么有气质。我想像他一样。”
“这我教不了。那,这里有一百块,拿了走吧。明早再来。”梅川又掏出一百块塞吉尔英手里。
吉尔英收下一百块,严肃地说:“这不是钱的事!我想学。”
梅川说:“我教不了你。呃,我教不了你渣。”
吉尔英说:“你刚才不是说没现金了吗?”
梅川无语。
过了一会儿,梅川问:“你真要学?”
吉尔英点头。
梅川想想,既然吉尔英这么坚持,收下来应付花总检查也是极好的。
万一吉尔英真想学,那更好,可以教些正经的东西。
“好吧。欢迎你的加入。吉尔英同学。”梅川握吉尔英的手。
“梅老师!以后你就是我老师了,叫我小名就好。”
“你小名是——”
“邦邦。”
“邦邦?”
“是的。”
“我还是叫你大名吧。”
吉尔英问梅川学费的问题,梅川想了想,说:“算了,你别找我要钱就好了。”
吉尔英伸出手,“成交。”
然后激动地问:“老师,我们先从哪里开始学?”
梅川说:“先从看家开始。”
“看家?”
“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看家。”
梅川出去,跟小简约会,留吉尔英看家。
有学生就是好,自由多了。
梅川心情愉快,看天是蓝的,地是灰的,人是多的,每一处都是极好的。
过人行道,有个老奶奶走得慢,绿灯变红了,还只走到一半,整个人慌了,站着,不知往前还是往后,他走过去把老奶奶扶到马路对面。
边上传来卡察的响声,他不在意。
老奶奶谢谢他,说:“小兔崽子,我花了十分钟,好不容易走过来,你又把我送回去?你给我站住,有种别跑。”
梅川赶紧跑。一口气跑进餐厅。
过了半个小时,梅川和小简面对面坐着。
餐厅里的灯光很暗,只有天花板吊下的灯光谨慎地笼住桌子一圈,桌与桌间的空间拉得很大。
梅川挑这里约会,就是看中了这里的私密,虽然是公共场所,但就是服务员过来上菜,都未必能看清客人的脸。
小简一边拿筷子夹牛排,一边笑眯眯地问:“今天有什么好事,请我出来吃饭?不都是在你工作室里见面吗?”
梅川说:“都吃外卖,偶尔也要换换口味,而且——我的新歌终于制作好了。”
牛排从小简筷子里掉下来,小简问:“真的吗?”
梅川看小简发光的眼,心里很是激动。
就算其他人觉得他渣,他的歌痞贱痞贱的,也无所谓。
至少小简是知道他君子如玉的一面。
这回他就要用这首新歌扭转自己的渣男人设,坦荡荡地活。
“当然是真的。你要听吗?”梅川拿出手机,插上耳机,递了一只给小简。
小简塞耳朵里,点着头听。
“怎么样?”梅川等小简听完,心情还是有点忐忑的,不知道小简会怎么评论。
小简没说话,低头想了一会儿,这时服务员还端来一杯饮料。
“不好听?”梅川有点慌。
小简勾勾手指,示意梅川靠近。
梅川凑过去,两人挨得很近。
小简在他耳边轻声说:“待会儿,去一个没有灯的地方,你要不要数我的心跳?”
梅川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自己的心是不争气地跳起来,捶到肉上,好像捶年糕。
“我——”梅川刚说一个字,边上有响动,他想说要数要数,反正不可能一分钟七下,七十、七百、七千下都有可能!
卡喳!
一声脆响,光横着打过来,像一群光蟹横着过桥,钳爪挠在梅川、小简脸上。
一个人蹲在桌边,拿手机给两人拍照。
“你干什么?”梅川问。
那人站起来,说:“对不起,忘关闪光灯了。”
梅川说:“下次记得关。”
那人说:“好的。”然后走开。
梅川收拢心思,想续上刚才的话,小简突然问:“那人是不是狗仔?”
梅川笑着说:“有点像——”
然后和小简对上眼,发了会儿呆,梅川跳起来,冲出去,那人早不见了。
……
回到音乐教室,梅川的心凉透了。
小简担心狗仔把她俩的事捅出去,影响梅川的事业,叫他赶紧回去处理。数心跳的事以后再说。
梅川表面上大大咧咧,说自己又不是爱豆,恋情曝光算什么,哈哈哈,回来后,脸都吓白了。
叫醒睡着的吉尔英,让他回家,然后自己翻出跟公司签的合同,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一个字,一个标点都扯出来嚼碎了,确定没有谈恋爱要处罚之类的条款,也没有要赔的违约金,这才放心。
自己最近有点火,不过还没到那种地步吧?
一张照片就要个几十、上百万的,粉丝知道自己有女友后,一个个要死要活的,这些情况都不会发生吧?
梅川是绝对不想跟小简分手的,可是事业遭受重创,被老板狂批痛骂,他也是不想的。
新人合同再熬四年就能出头了,他可不想白白辛苦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捞到。
君子如玉归如玉,该自己挣的钱他还是要的。
梅川就这样纠结了一晚,甚至想私底下去找那个狗仔商量一下,能不能用内部优惠价团购或者分期付款之类的。
只是——到底哪个狗仔,哪家公司啊!
拍完照就走,也不留张名片,真是的!
等到天亮,手机还没响。
梅川心定了些。努力往好的一面想。
可能没拍清呢?可能自己还没到那个咖位呢?
可能——
手机响了,根植打来的,只有一句话:“来公司一趟。马上。”
完了。
一定是照片的事。
梅川硬着头皮出门,碰上吉尔英。
“老师,我今天学什么?”吉尔英问。
“学写歌词。”梅川敷衍着。
“怎么写?”终于开始正式学习了,吉尔英搓着手,很期待。
“拿只笔,拿张纸,想到什么写什么。一直写,写到不想写为止。”梅川进电梯,留下吉尔英站着,还在消化他说的话。
到了公司,根植板着脸,带他进花总办公室。
梅川在花总的超大平层办公室里看到了那架白色三角钢琴,花总穿瑜伽服,正跟一个美女在窗边做瑜伽,下狗势。
花总见梅川来了,就起来,叫美女先出去。
花总的目光一直粘在美女身上,直到消失在门口才收回来。
花总的脸似笑非笑,给梅川很大压力。
梅川不敢正视花总,主要还是花总身上的瑜伽服太紧身,他问:“花总,什么事?”
花总拉开抽屉,从里面甩出一张照片。
梅川叹口气:“老板,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公共场合——”
花总脸上的似笑非笑终于崩成狂怒暴躁残酷野蛮,拍桌子,跳上桌子,做下狗势,差点吠出声,最后关头转成人话,大叫:“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扶老奶奶过马路你就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