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花店。
今天外面下雨,客人不是很多。
宋雨在插花,她喜欢插花,喜欢搭配,尝试不同的组合,有时只要动动一支花的位置,或是换朵花,整个花瓶就像种出满天繁星,星光晃动,摇落一天的香气,琐碎细屑,酿出淡淡的晕眩感。
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进来。
宋雨头也没回,说:“客人,不好意思,已经关门了。”
客人没说话,只听到衣物的摩擦声,还有跺脚声。
宋雨扭头去看,见张一帆抖掉衣服上的水,头发湿漉漉的。
宋雨眉头皱起来:“我该给你的都给你了,再问我也不知道。”
“不是问你事的。我来给你送个东西。”张一帆说,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宋雨。
宋雨接过来,扫了一眼,放到一边,问:“什么意思?”
“他的剧本。”
“我知道。画这么难看的,也只有他了。”
“你不想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吗?”张一帆问。
“不想。”宋雨继续插花,手里捏着一只红色康乃馨,一时不知该插在哪里,就先插在中间。
“他说你的花很漂亮,搭配起来更漂亮。果然如此。”张一帆看着花瓶里的花,赞叹道。
宋雨又拿起一只红色康乃馨,说:“你过来就是跟我说他的消息吗?”
“你俩是男女朋友吧?以前一起拍过电影的,对吧?”
“不是。有拍过电影,但不是男女朋友。”
张一帆有点意外,宋雨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但是她确实是有一些情绪。
宋雨的右侧嘴角收紧,脸颊鼓起,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一闪而过。
这是轻蔑和愤怒,她在恨高树?恨他什么?
张一帆回想了一下,刚才他先问的“男女朋友”,然后再提起“电影”。
宋雨的情绪也是从后半段的“电影”开始。
应该从“电影”入手。
“最近我在拍他的一部电影,我想看看他以前拍的电影,加深一下对他的理解。你知道哪里能看到他那部电影吗?”张一帆问。
宋雨正拿剪刀修剪花枝,卡喳一声,直接剪断,看向张一帆,“你?演他的电影?”
张一帆点头。
“女主角呢?”宋雨问。
“被人挖走了。”张一帆说。
“所以你想找我来当,是吧?”宋雨说。
“是的。”
“别做梦了,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他拍电影了!”宋雨把那剪断的花放进花瓶,看了看,不满意位置,又拿出来重新插了一遍。
“能说下为什么吗?”张一帆问。
“还能为什么?3秒!第一个镜头只拍了3秒!他却过了足足5个小时才拍下一个镜头!你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吗?”宋雨一边说,一边插花,却越插越乱,怎么插都不满意,最后干脆一股脑拔出来,全拿剪刀绞碎了,扔地上撒气。
张一帆本以为宋雨不会说出来,谁知她竟似受了极大怨气,巴不得找个人吐槽高树这个导演的烂事,全都倒出来。
“等了五个小时,我的情绪都没了,他还在摆手机,调角度,开灯关灯,说照明不好。”
“新手嘛,可以理解。”张一帆替高树说话。
“新手?他要干脆不拍了也好,五小时后又开始拍,叫我准备好,我看他也不容易,就自己准备好,情绪都到位了,结果他上来演到一半,节奏、台词都对得好好的,突然自己喊卡,又说暂停要看一下画面。你说我气不气!”
“呃,又当导演,又当演员是有点顾此失彼。”张一帆明白过来,这回高树找他当男主角,就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要专心当导演。
“呸!好处都让他占尽了,还顾此失彼,我看他也就能拍3秒的镜头,后面的都是垃圾。你回去跟他说,别想我去给他当什么女主角,也别想邓姐帮他摄影。”
“邓秀兰还当过他的摄影?”张一帆问,这倒是个新鲜的信息。
宋雨吐完怨气,再也不想搭理张一帆,指着门口说:“你出去吧,下次别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张一帆知道再说也没用,叹口气,往外走。
到了门口,宋雨又叫住他。
“来都来了,买瓶花吧,我刚插好的。”宋雨指着那一瓶插得乱七八糟的碎花,又被她重新塞回去。
过了五分钟,张一帆抱着花瓶出来,外面的雨小了,他在人行道上慢慢走。
之前淋雨跑来的兴奋和期待都没了。
原以为发现了宋雨和高树的关系,可以说动宋雨出演高树新电影的女主角,这样他也可以从高树那里得知第四人的联系方式。
结果没想到两人是仇家。
宋雨拿剪刀绞花的样子,像是要剪断高树的手指一样。
是他想简单了。
邓秀兰、宋雨、高树虽同事过,还有可能因为同一件事离职,可那件事后,不代表他们的感情还像以前一样好。
让宋雨去当女主角的路是不行了,那接下来呢?
难道去找邓秀兰?
宋雨等张一帆走了,收拾好桌面,看到那叠纸,抓起来,揉成一团,和叶子、碎枝一起扫进垃圾筒。
然后进里屋发呆。
过了一会儿,宋雨又出来,翻出纸团,展平了看。
看到题目《善良的救赎》,宋雨嗤笑一声,接着往下看。
世界末日,病毒肆虐,一个铁皮屋内隐藏着人类生存的希望,一个小偷意外治愈女主角,产生抗体,两人手牵手走出铁皮屋,走向夕阳,一起面对未知的凶险。
宋雨呆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剧情莫名熟悉,原来是她说过的话,高树都还记得。
那是拍完电影后,她和他瘫在地上,累得只有聊天的力气。
高树说他总有一天要拍一部影响千千万人的电影,指导他们如何正确地去爱一个人,挽救无数濒临破灭的婚姻,给孩子们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不要像他这样。
那时的宋雨很心疼高树,说你不差啊,你很好,能靠自己的力量战胜恶习,还把过去的消极负面经历当作你力量的源泉,用在正面的事情上,造福社会。
还说你要是又想拍女人屁股了,你就来找我啊。
我们电影都拍了,拍下屁股算什么。
高树摇了摇头,可能不想再聊拍屁股的事。
高树反问她如果拍电影的话,想拍一个什么电影,讲什么故事的。
宋雨就说那些电影都看腻了,我想把背景换一下,改成科幻末世类的,场景只有两个,屋内屋外,人物也只有两个,一男一女,屋里一片花海……
那时的高树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听。
静到宋雨以为他睡着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还把它画出来了。
虽然画得很难看,可这就是我当初随口说的故事啊。
宋雨重新把剧本压平,叠好,然后拿起手机,给张一帆发了条消息:“他在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能看见本章说》,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