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米嘉苦笑。
“你现在有空吗？一起出来喝个茶，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聂处长说。
“有，有啊。”米嘉如蒙大赦，实在太好了，不用面对这莫名奇妙的场面，“去哪里？”
“来煤山公园山顶的咖啡馆吧。”聂处长说。
煤山公园就是山边路那个公园，不过米嘉记得那边山顶只有个农家乐，什么时候有咖啡馆了？
“我这就去。”米嘉说。
“我已经在了。”聂处长说。
关掉电话，米嘉说：“聂处长找我谈话，事情很急，我先出去。”
“不行。”孟若婷说，“你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我开。”战兰说。
“还是我来吧，我是公司的员工，为老板开车是应该的。”张之说。
“我没说要开车啊，打车不行吗？”米嘉说。
可是没人听他的，战兰张之孟若婷一起上了车，张之开车，战兰按摩，孟若婷拿着水。
只不过是稍微喝多了一点，怎么搞的好像救护车一样。
很快到了煤山公园，上山顶一看，果然有个咖啡馆。其实就是原来那个农家乐，只不过换了个招牌，现在叫做山顶咖啡馆。
走进去一看，装修都没动，还是原来农家乐的格局。里面颇有几桌客人，一边喝咖啡一边打麻将，到死很接地气。
聂处长在最里面的房间，看到米嘉带了这么多人，明显愣了一下。
“要小心身体。”聂处长拍了拍米嘉的肩膀。
“是，以后不能喝这么多酒了。”米嘉说。
“谁跟你提喝酒了？”聂处长说。
那在说什么……米嘉忽然反应过来，赶紧否认：“聂处长你误会了。其实这位孟小姐是我邻居，张小姐是我们公司总经理，还有战小姐是我合伙人。”
“所以你三更半夜的喝醉了酒就和邻居总经理合伙人刚好都在一起？”聂处长说，“是在打麻将吗？”
“就是我喝多了她们在照顾我。”米嘉说。
“你又不是公务员，解释这个干什么。我的意思是说要注意身体，虽然年轻，也不能这么挥霍。”聂处长说。
米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聂处长你真误会了！”
这三女人也是，怎么都不解释一下呢，这种误会多难堪。
“聂处长这么久不见，还是风采依旧啊。”战兰终于开口。
“战小姐越来越漂亮了。”聂处长说。
“你们认识的吗？”米嘉问。
“当年我父亲来龙津做养猪场，是聂处长对接的。”战兰说。
“那时候我还在发改委当科长。”聂处长说。
既然是认识的，那就更加不能胡乱揣测啊，太失礼了。虽然说米嘉深夜和三个女的在一起是有些可疑，但也不能就这么断定是在什饿吗，说不定在……
米嘉一时想不出来一男三女深夜能干什么，除了打麻将。
“三位现在外头等一等吧，我和米老板有些话要在私下谈。”聂处长说。
“好啊，我们在外头等。”战兰说。
聂处长带着米嘉来到房间里面，关上门，给米嘉倒了一杯茶，米嘉喝了一口，味道很熟悉，“这是松雾茶？”
“没错，是有缘贷得晓琴晓小姐送给我的。”聂处长说，“晓小姐最近在推广这个茶叶呢，喝着味道很清新。”
可怜的妙清，基业完全被人抢了。不知道这个美貌尼姑现在怎么样了，还在松雾观吗？
“聂处长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呢？”米嘉问。
“吩咐不敢当，就是跟你谈一谈。你知道旧城重建项目，为什么是你们巨龙地产中标？”聂处长问。
“这个真不知道。”米嘉对这事糊里糊涂。
“你跟我分析了太康地产的投标策略，我就给市长做了报告。市长看了很重视，指示我一定要查清楚。我花了很是时间精力，托了很多人，终于拿到了一份关键证据。”聂处长说。
“关键证据？”米嘉问。
“这个你不要和外人说，就算是你的女朋友们也不行。”聂处长拿出一份复印的文件给米嘉看。
这份文件是泰康集团的内部文件，并不完整，没头没尾，只有中间几页。从内容看，是在评估龙津的旧城重建项目，这几页说的是拆迁。
他们将会采用非常激进的拆迁策略，一入场立即逼着拆迁户签合同，一旦签了合同，立即就派人把拆迁户的房子进行破坏。
水电拆除，大门破坏，窗户也拆掉。谁一定不愿意答应的，就把他周围的房子都给弄坏。
上面还特别提到拆迁过程中如果发现旁边的房子没有人，也立即拆掉，拆完了再谈赔偿的事。
另外如果钉子户反抗激烈，那就用各种方式挑逗激怒他们，最好能打起来，让警察出动抓人。
还要暗中招聘几个有心脏病的，打架的时候让他们顶在前面，只要心脏病发，立即送医院，死了更好。
死了以后加倍报复回去，不要怕打死打伤，只要太康地产先死人，就是站住了道理。
看了这个，米嘉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太康地产真是过分，一出手就奔着人命。
幸好没有给他们中标，要不然拆迁起来肯定要死人，恐怕死的还不止一两个。
新闻传出去，人家还要说拆迁户贪得无厌，先把地产公司的人打死了，难怪人家报复。
“这份东西是绝密，我花了好大代价才弄到的。”聂处长说。
“这个太康地产！”米嘉面色凝重。
“看完了吗？”聂处长问。
“看完了。”米嘉点点头，把文件还给聂处长
聂处长拿出打火机，把文件点着，放在烟灰缸上，看着文件慢慢烧成灰烬，然后往烟灰缸里倒了一杯水，把灰烬搅成糊。
“这份东西要是被太康地产的人看到，他们能查出来是谁泄密。所以我不得不小心，只能给你看，其他人都不行，也不能拍照。”聂处长说。
“诸葛一生唯谨慎。”米嘉夸赞说。
“我顶多就是一个臭皮匠。”聂处长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能让太康地产中标了。”
的确不能让他们中标，这种拆迁方式肯定不行。普通拆迁都容易出事，太康地产这么拆迁，本来就是奔着要命去的，都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难怪太康地产能20亿投标呢，就是打定主意把这二十亿从拆迁费里面省出来。”聂处长说。
旧城重建项目最困难的就是拆迁，拆迁解决了，剩下的都很容易。问题是太康地产一旦动手，龙津市政府可就尴尬了。
要是不管吧，拆迁造成民怨沸腾，舆论压力会非常巨大。可要是管要怎么管？把太康地产的人抓起来？
抓也没关系，抓多少？抓到什么层次？把负责打架的几个混混抓起来根本没用，人家换一批人继续打。
把主管抓起来，人家都死人了，你还要把主管抓了？人家干不下去，项目失败的责任全扣在龙津政府的头上。
所以只能换人上，这也没什么好换的，其他人都被米嘉吓跑了，一共也就两个选择，不选太康，那只能是米嘉。所以米嘉就这样中标。
“原来是这样。”米嘉终于明白了。
之所以被选中，不是因为米嘉好，而是因为太康不好。太康自己把自己做死了，简单地说，米嘉就是躺赢。
“但是你这个条件也太离谱了。”聂处长说，“必须要改！”
“啊？”米嘉面露难色。
本来就已经够难了，还要改条件？莫非让米嘉也出20亿？
“放心，不会让你出钱得。”聂处长说，“本来你这个最大的噱头就是零元投标，要是改了那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哦。”米嘉放下心来。
“不过要加一个附属的协议。”聂处长说，“这次拆迁，有很多房子是原来国营公司的宿舍楼，还有些是集体企业，还有政府部门的三产。以前经济不好，大家都穷，这些企业的老员工很多都没有买社保医保，整天去政府闹，要政府负责。本来呢，政府是应该负责的，可是政府也没钱。”
“所以呢？”米嘉隐隐觉得不妙。
“正好这次全解决了。”聂处长说，“你把他们的社保医保买了吧。”
“那不还是要钱吗！”米嘉说。
“我帮你算了一下，就算全部买，也用不着20亿，大概十几亿。”聂处长说。
“究竟是几？”米嘉问。
“四五六七八左右吧。”聂处长说。
“那不就是差不多二十亿了吗！”米嘉说。
“不用立即给啊，分批买也行，这里面还有很多人还有工作能力，你完全可以雇佣他们。”聂处长说。
“哪有这么容易的！”米嘉说。
能找到工作的当然都已经有工作了，找不到工作的显然就是有问题，要么有病，要么懒，要么能力太差。
“你雇佣这些人，政府给你优惠政策。”聂处长说。
米嘉能雇他们干什么，那些人都一把年纪了。
“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想法子帮你解决。”聂处长说。
“好吧。”米嘉只能答应下来。
再怎么说，也比太康地产中标拆迁死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