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崇魂武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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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飞霞宗,与平日不大一样。

  这个宗门平日虽然不算冷清,但也没有这般热闹——

  此刻,数千宗门弟子分列在道路的两侧,带着羡慕的眼神,目送着朝山门外走去的两道人影。

  那两道身影皆是女性,一位乃少女,一位是妇人。

  那少女一袭素色长裙,头发盘起,几缕青丝垂在眉尖,她的面容上佳,宛如谪落的仙子。

  那妇人的装扮普通,就是像个普通妇人罢了,可大部分弟子都知晓,这位妇人正是五品宗门派出的接引使者。

  她的修为比飞霞宗任何人都要高。

  少女走在道路中,四处张望着。

  她在寻找一张熟悉的脸庞,可一直没有见到她所期待的那道身影,不禁微微失望。

  “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你还好么?伤势恢复得如何……”

  少女心中有些遗憾,最终都没等到那人的送别。

  那妇人则是一脸慈祥模样,她双眼直视着前方,不理会分列围观的弟子。

  “可惜,雪儿师姐这么优秀,竟然被别的宗门接引走了。”

  一位十一二岁弟子,不太懂事,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抛出了这个问题,当即就被一群责难。

  “雪儿师姐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心系我们飞霞宗的,去哪里深造都一样,而且,以她的资质去了柳山宗,未来的上限更高!”

  “雪儿师姐得到了柳山宗的赏识,竟然被接引去了,真是大造化!大气运啊!我飞霞宗腾达在即!”一位弟子对未来憧憬起来。

  他身边的一位女弟子却发出了不一样的说辞,只听她道:“可惜,雪儿师姐心系着莫师兄,突然被接引可能非她期待。”

  “莫师兄若是当年没有受伤,凭他的天才,应该也可以被柳山宗接引,可奈何他受了伤,落了病根,武道一途也就到此为止了,若他还要执着于雪儿师姐,莫说会影响雪儿师姐的修行,连他自己都会沦为笑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莫师兄应该知晓取舍。”

  那女弟子听闻此言,眉头一皱,反驳道:“莫问师兄的伤是为雪儿师姐受的,她若辜负莫师兄,只怕要遭人口诛笔伐!”

  “小媛师妹你还小,许多事你还不懂,双方一旦有了身份上的差距,这情也就会随之淡化,雪儿师姐自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她和莫问师兄的情分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小媛当即冷笑一声,道:“照你这么说,以后等雪儿师姐功成名就,与宗门差距拉开差距,她岂会照佑我们飞霞宗?”

  说完,她也不待众人的反应,旋即离去。

  看着小媛的离去,几位师兄弟相视苦笑起来。

  “到底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妮子罢了,口齿倒是伶俐,可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人群中,无人注意到,半里外一间房屋的屋顶,一位十八岁模样的少年正端坐于此,冷眼地看着这一幕,他手中攥着一本古朴的线装书。

  那残破的封面上,还能依稀认出《养身功》三个大字,看起来颇有一番历史了。

  另外一手则死死攥着把精致的玉梳,其力度,似乎更大,似想将其捏碎……

  漆黑的夜,明亮的月,以至于孤单的人影和无数的树影摇曳在一起,显得那人影越发得无助。

  此人乃是莫问,一个沉醉于风中、断崖与苦酒的断肠痴儿罢了。

  他白日目送雪儿离去,等到暮色降临,便转场来到了宗门断崖附近。

  此时,他双脚朝着谷底自然垂落,时而摆动起来,仿佛有腾云驾雾的感觉。

  这个姿势十分危险,若他恍神一下,或者崖边土地陷落下去,随时都可能跌落谷底,粉身碎骨。

  他毫不在意,身上还有一个酒葫芦,其中的酒已经喝了一半,他脸上也有了三分醉意。

  无论如何他都忘不了,昨日雪儿的贴身丫鬟将那把玉梳和《养身功》还给他时候的场景……

  “雪儿自己不来么?”莫问道,他强忍着心中的波澜,奋力地保持脸上的平静,偶尔还会打开《养身功》看看,以免对方看见他的略微湿润的眼角,然后转而告诉雪儿,又会让她为自己牵挂。

  “柳山宗的长老正在指点小姐修行,她抽不出空与你道别。对了,除了《养身功》之外,小姐要我将此物一并交付于你,并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莫问接过了一把精致的玉梳,冷笑了一声,连欲落的眼泪都收拢了起来。

  如果他方才的情绪是悲伤的话,现在已经多了一丝愤怒。

  “小姐她说,‘情已逝,君自便!’”丫鬟说完了这句话,便也不管莫问的反应,便欲离去。

  如果来的不是丫鬟,而是雪儿本人,莫问说不定会冲上去质问她。

  可来此决绝者,不过是雪儿的丫鬟罢了,她到底也只是个传话之人,质问她,只能显示自己的无能与脆弱,反倒让人笑话。

  “哦。”莫问应道。

  这一个字,情绪万千,也许有心痛,仿佛他伤心不已,内心冰冷,又或许是冷淡,仿佛他此刻在谈及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思绪迁移回来之际,山谷间突然起风了。

  风极寒,梳骨寒!

  寒风间,他又饮了一口酒。

  酒入喉,辛辣无比,凭着这一阵冲劲,莫问朝着明月长啸一声,其声响彻山谷,好在断崖地处宗门的偏僻角落,这声长啸再愤怒,也传不回宗门。

  这声长啸仿佛是他在质问苍天!问它为何要玩弄自己?

  可他既非天上神仙,也非地上霸主,苍天又岂会理他?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酒入肠,三分醉意起,长啸过,心中愁绪浓。

  一时间,他仿佛平复了心境,只是心中的痛苦却更加剧烈。

  他打开了那本《养身功》,据丫鬟的说法,这是她特地向柳山宗长老求来的,此功虽是黄阶下品,但可以温养肉身,修复经脉,其珍惜程度不下于一般黄阶上品功法。

  莫问当年与雪儿在宗门范围内的山林游玩,谁知遇上了妖兽,他为了救雪儿,这才受了重伤,伤了筋脉,落下了病根,否则凭他的天赋,未必不能被柳山宗接引。

  当年,他与上官雪儿正是飞霞宗少年弟子中的双子星,因为年纪的关系,他们虽不是最强的弟子,但一定前途最为光明的一对。

  只是莫问刚想一览此秘籍,一阵奇异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嘿嘿嘿,你果然在这里!”

  莫问一看,竟然发现了一个黑衣人。

  “你是谁?竟敢擅闯飞霞宗!”

  此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之中,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他一笑道:“还真是个痴儿啊,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女人。”

  莫问脸色冷峻。他修为已经达到了聚真境六重,可是根本看不穿此人修为,这人修为一定高于他,只是没有那种极端的威慑感,所以不是真海境高手。

  他曾经受过重伤,就算有聚真境六重的修为,也发挥不出来,此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怕会对他不利。

  若这黑衣人一心要杀自己,他的情况就危险了。

  “小子,你也是命苦,明明修为低微得很,偏偏惹了大人物,否则那人也不会请动我来取你性命。”

  莫问脑子飞转起来,他来飞霞宗已经数年了,其中并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最多也就因为雪儿和其他师兄弟发生过一些摩擦。

  就在这时,那黑衣人一拳朝他打来。

  莫问不敢硬接,顿时翻身出去,连滚三圈,可那黑衣人紧追不舍,又朝他袭来,他还想继续逃窜,那黑衣人见状,只得运起了真气,释放出体外,猛然射向莫问。

  莫问已经被他的真气锁定,其移动速度根本不能与对方真气相比,无奈,他只好调动起全身真气朝对方杀去。

  莫问自从受伤之后,虽然勤于修炼,但从未以真气对敌,因为他经脉已伤,若是再用真气,只怕会伤上加伤,到时候就算武尊出手,他也宛如废人。

  可此时,他顾不了太多了,将丹田中的真气全部调集起来,顺着残破的经脉涌向体外,打算和那黑衣人决一死战!

  只是,愿望和现实隔着巨大的鸿沟。

  那人真气如海,莫问真气如丝。

  莫问的真气瞬间就溃散开来,他的身子被对方的真气击中,顿时发出了一声哀嚎,然后飞身出去,胸口也出现了一道血口。

  怀中那本《养身功》沾染他的鲜血,掉落在地。

  此时,他这才确定,这位来杀他的黑衣人只怕是聚真境后期的高手,真气不仅比他充裕,从真气品质上说,也精纯了不少。

  “小子,放弃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莫问却道:“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那人一笑,眼神一转,道:“这你都猜不到吗?”

  “难道是雪儿?是她想杀我?”

  黑衣人闻言,将计就计,道:“没错,正是此人!受死吧,小子!”

  这句话,莫问并没听进去,先是生死存亡的时刻,而非思考儿女之情的时刻。

  夜,静谧着,叫人心发慌。

  面对死亡,莫问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紊乱起来。

  正在这时——

  一道暗淡的光团自远处驶来,其速度快如闪电,直接穿过了飞霞宗。

  宗门之中,聚真境弟子数千,真海境高手数十,可无一察觉到这道飞窜的光团。

  这道光团似有灵性一般,以快如惊雷的速度左窜右窜,似乎在找着什么。

  终于,他停在了莫问面前。

  他一加速,直接冲向了黑衣人。

  “这是什么?”

  那黑衣人见状,顿时一惊,因为他从那光团身上感受到了极为可怕的气息,这气息远超真海境高手!

  “嗯,竟敢伤他?你找死!”

  正待黑衣人屏气静观之际,那光团竟然发出了一道人声,而且这话来看,这光团似乎是向着莫问的。

  莫问心中燃起了希望。

  黑衣人则心感不妙。

  “逃!”

  光团中却发出了一阵嘲笑。

  “若让你逃走,本尊颜面何存?”

  这时,莫问却亲眼见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

  他只见那个光团一阵摇晃,正在急速奔跑的黑衣人突然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好像死了一般。

  莫问大惊,可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那个光团总算出手救了自己,想来不会害自己了。

  当他刚想松懈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光团忽然闪动数下,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接着竟钻入莫问体内!

  “啊!”

  他莫问发出凄惨的叫声,痛得在地上抱头打滚。

  “小子,你的身体本尊收下了!反正你的性命也是本尊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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