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雅茹匆匆地出了门去,其实她所在的地方,便就是被孟缺窥视的别墅。钱豹自住院一周之后,就转到了家里修养。她也是一直住在这里,这会儿与钱豹断绝了关系,连东西也不收拾了,走得十分干脆。
当她出了大门,孟缺伏在绿化带里却是将她看个真切,微微一愣,心里一阵苦笑。只见得她站在门口的路灯下,拿出手机在捣鼓着。
然后,孟缺的手机便是一阵震动,点开一开,有一条新信息。内容如下:“你在哪里?我能来找你吗?”
孟缺小心翼翼地将手机调整好角度,以免会有光线暴露,慢慢回道:“我现在有点不便,改天我再找你吧。”
钱雅茹看着信息,在门口慢慢地蹲了下来。脸色沉重,一双眼里却是蒙蒙胧胧,缓缓地升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她一气之下,要求跟钱豹断绝关系,这事表面上看来挺简单的,实际上可远非想像中那么简单。
当初二人结合,乃是双方家庭势力融合的结果,倘若仅以自己所图一时之快,而毁了这段婚姻,那么双方势力的关系也会立即土崩瓦解。
这并不是小事,一方面钱文俊不会轻易答应此事,另一方面,只怕钱雅茹的父亲也不会答应此事。
一想到这里,钱雅茹就觉得满腹委屈,想哭也哭不出来。这么多年来,刚强是一种不想学都已经学好了的技能。出生在大家族、大家庭,有苦无能外诉,只能一个劲地往肚子里咽。
作为柔弱的女人,她可是多么想有一个宽阔温暖的肩膀能供自己歇息一下、支撑一下。而这个肩膀,她首先想到的人,便是孟缺。但可惜的是,孟缺是钱氏家族的敌人,也是一个自己单方面喜欢,而对方心意未定的男人。
无依无靠,她只能贴着墙角,默默的伤怀。
她的所有表现,孟缺全部看在眼里,便发信息安慰道:“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开心?”
钱雅茹擦了一下眼角,然后看着手机上新接收到的信息,按字回道:“怎么?你能感觉得到我的心情吗?”
孟缺苦笑了一下,亦为这个苦命的女人微微叹息,回复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的确是如此感觉的,但至于对与不对,那就不清楚了。”
接到回信,钱雅茹委屈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这么说来,你真的是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你猜得很对,我现在很不开心。”
刚才别墅当中的吵闹,孟缺只隐约听到了一点东西,并不真切。所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安慰道:“开心与不开心都是生活的调料,若是一味的开心,那也未免太过单调,只有不开心的衬托,才能显出开心的珍贵。调整好心态,你的每一天都将是悠然的。”
暖心的安慰,跃然于小小的手机屏幕之上。钱雅茹心情渐渐好转,“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孟缺伏在绿化带里,略一思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若问她许欣的事情,她应该会有很大的几率会告诉自己。因为从心理学方面来说,一个女人在遭受不开心的事情之后,只要能受到暖心的安慰,并且她也接受了安慰,那么她就会做出一些平常不太愿意做出的事情。
这种现象很是奇妙,却也百试不爽。所以,有很多心怀不轨男人喜欢在自己中意的女人“受伤”之后,趁虚而入。所趁之虚,便是如此。
果然,这一次钱雅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就回道:“等一下,我再告诉你。”
信息一发完,她开始向外面的马路走去。身无外物,走得很快,几个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路上。
孟缺伏在绿化带中,一动也未动,等待着钱雅茹告诉自己许欣的所在点。倘若许欣是被关在这间别墅里,那么他便会立即冲杀进去,无论要斩杀多少人,也得把许欣救出来。
慢慢地半个小时过去,久久等待的信息却未传来。孟缺伏在绿化带里却是邂逅了几只肥嘟嘟的老鼠,好在没有蛇出现,要不然伏在草堆里可就危险了。
这个时候,马路上驰来了一辆款式古老的车,色泽漆黑,在茫茫夜色当中难以看清是什么牌子的车。车子开得很慢,很稳,当到达别墅前的时候,车门一开,从中走出了一个人来。
此人一袭黑色的西装,看起来颇有儒雅气质,头上银丝参半,在路灯之下闪耀着岁月的光芒。他仅一个人下车,然后缓缓地迈步,朝别墅而去。
孟缺见得此人,立即气息放慢了起来,他感觉到此人身上有一股很强大、很霸道的能量波动。虽然看不清他的容颜,但从他的年纪以及实力来看,极有可能便是钱豹之父、曾经的钱氏族长候选人——钱文俊。
只见得他不急不缓地进了别墅,外面马路上所停着的车子也熄了火,一切归于安静。车子里的司机也跳下车来,走到一旁的路灯下很享受地抽着烟。
孟缺猜测刚才那老头等一下肯定是还要出来的,要不然,这位司机也不会在这里默默等待。
老头进去之后不久,别墅当中传来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从声音可判别,叫声当是钱豹发出来的。因为这声音与当初在银河大厦,孟缺废他四肢时候的惨叫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便是,当初废他四肢的那个时候,他的叫声完全是痛苦。而这一次的叫声却完全是愤怒。
在孟缺目力难及的别墅里面,特殊高等病房当中,银发老头静静地站在窗边,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根本就是废人一个的钱豹,喝道:“畜生,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德性,像个什么?”
钱豹仰躺在地上,似哭又似笑,咆哮道:“我是废人……完全是一个没用的废人……”
银发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明显是对钱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一手提起他的衣服就将之从地上抓了起来,一甩手就扔回到了病床上,道:“你若真是如此认为,那可就真是不配做我钱文俊的儿子。”
钱豹落回病床,木讷了若干秒,忽地竟在这老者的面前显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双目之中缓缓流下泪来:“爹,我心有不甘。”
银发老者看着他,道:“为何不甘?”
钱豹一五一十地将钱雅茹之前离开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续说道:“我不甘心害我的人仍在逍遥法外,我要报仇,我想报仇……”
银发老者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这才点点头,道:“有这份心思,才称得上是我钱文俊的儿子。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美国最好的几个医生联系好了,明日就让他们来治疗你。依我们钱氏家族的天生优越性,想要恢复,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这话,钱豹激动地浑身一颤,“爹……爹你说的可是实话?我的四肢真的能够恢复?”
银发老者哼了一声,道:“这是自然,堂堂钱氏家族的人,岂会这么容易就能被打倒?你不过就是骨断、筋折了而已,只要续合得当,想要恢复如常,不须一个月。”
钱豹转哭为喜,连连点头,道:“好好……我要恢复,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银发老者颔首道:“近日族内出了一项新的研究,豹儿,你若好了,便就去尝试一下那个研究吧,若能成功,对你来说有着天大的好处。”
钱豹处处都以钱文俊唯是,钱文俊说什么,他都无二话。立即答应道:“爹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银发钱文俊慢慢地走近了儿子,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微微含笑,拍着他的肩膀,定声道:“你只须安心地修养,至于报仇的事,尽管放心,眼下那名姓许的女警察在我们手里,不愁废你四肢的男人不出现。届时只要他出现,这个仇,就由你自己亲自去报。”
“好,那厮只要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钱豹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钱雅茹那个贱人,她找野男人居然还振振有词,我也一定要废了她。”
银发钱文俊冷哼了一声,严肃道:“说什么傻话?雅茹再如何不是,你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你若是废了她,那么她老子那一派的势力必定是要与我们冲突、纠缠的。在我没当上族长之前,你不得干傻事。”
钱豹按捺一口恶气,惊疑道:“爹,你还能当族长?”
钱文俊冷笑了一声,道:“为何不能?纵观全族上下,能统领大道,令所有人信服者,除了我,还有谁?族长之位,不传给我,还能传给谁?”
钱豹喜上眉梢,哈哈哈笑道:“爹,不愧是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钱文俊点了一下头,道:“明日美国医生便会过来,在你伤势未痊愈之前,你就好好在这里静养,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
“放心吧,爹,我明白。”
说着,钱文俊小心翼翼地从西装口袋当中拿出了一个小小试管,试管当中有着五十毫升左右如火焰一般燃烧的东西在沸腾、跳跃着。他将试管递给了钱豹,认真地嘱咐道:“近段期间,我有很多要事需要办,就不再来看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这个东西你先留着,待到你的四肢恢复正常,就找机会将这个东西输入血脉当中。”
钱豹用嘴接住,将它放在枕头上面,但见光芒耀眼,奇特已极,不由问道:“爹,这是什么东西?”
钱文俊厉声道:“不该知道的,你别多问,这东西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尽管听我的便是了。”
钱豹悻悻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试管藏在枕头下面。
之后,钱文俊又交代了一些东西,便就离开了。离开之前,再三嘱咐钱豹,要好好藏好那个东西。钱豹一一应下,待得父亲离开,他心情激动,迫不及待地又将试管从枕头下面弄了出来,但见光芒四溢,管中火焰一般的液体如活物一般,升腾、跳跃……
黑暗之中,犹如火之精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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