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
这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惊得孟缺魂魄也似离体了,猛然一下想转过头去,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已经被一只大手给攀住了。
孟缺缓缓地转过头去,只瞧得暴雨当中站有一人,此人一米六七左右,年逾半百,一身黑衣,其特征是深凹眼、鹰钩鼻,却正是自己昔日被擒于钱氏山庄时所见过的钱氏五老其中一老。
当即震得亡魂大冒,孟缺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本来探测好好的周围无人,哪想到刚一登上屋檐就被这个老不死的给逮到了。天啊,难道天要绝我?
心中刚刚生起此念,那老头似也看清了孟缺的面貌,亦是一惊。须臾之后,老者大笑道:“本以为此次进来的只有慕容绝这条大鱼而已,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你这条小鱼。孟缺小儿,今次你再度被擒,可还有话说?”
孟缺早就惊得慌,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只想着自己这一次再被擒住,只会有两个下场。好一点的下场是再次被关入地牢,从此过着永不见天日的日子,在乌黑的地牢里被关到老死的那一天。坏一点的下场就是被这些钱氏族人一刀杀了……
老者钱浩荣却是对孟缺的倒来仍觉好奇,便问道:“听闻你是王氏家族的人,可为什么你三番四次地要协助慕容绝呢?上次他能够逃出地牢,想必就是你出手帮他的罢?而这一次他擅自闯入我钱氏山庄,你又在场,据我所知,你们王氏家族跟慕容氏家族的关系并不甚好,小子,你有何目的?”
孟缺感觉肩膀上的大手很有力量,就像是一只铁钳死死地卡出了自己的肩膀。正想着该如何脱身,被老者此问,顿时支支吾吾,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其实……”
“其实什么?”老者的手稍微一松,让孟缺转过了身来。
孟缺缓缓地转过身来,陡然间,他一直缩在小腹处的双手挥洒而开,顿时漫起一圈水幕。原来他的双手一直合在小腹间积蓄暴雨之水,水满之后,就一直在等待转身的。这下子得了机会,他将手中的雨水尽数洒出,全然射向老者钱浩荣的眼睛。
钱浩荣也万万没料到孟缺这小子在自己的面前居然还敢耍这等心计,雨水喷射而来,力量也足,他不禁微微一闭眼,躲过了雨水。
可就在他闭眼的这个时间,孟缺身体一扭,滑得就像是一根泥鳅,一个燕子翻身就跃下屋檐奔入亭道中去了。
钱浩荣睁开眼来时,孟缺早已逃出十米之谣。他顿时怒极,重重地哼了一声,双脚之下的瓦片纷纷碎裂:“好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我面前居然还敢耍这等诡计,老夫我绝不饶你。”
一言罢,他也顾不得在屋檐上继续守株待兔静待慕容绝了。孟缺这小子虽然只能是算做小鱼小虾,但是方才就是这等小鱼小虾却从他的手中溜走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丢他的脸面?
钱氏五老个个身怀绝艺,却非皆圣人。非圣人者就多有私癖,别人不说,单说他钱浩荣,他的此生追求只为一个‘名’字。眼下名节受损,他岂肯轻易放过?
大喝了一声,亦从亭顶屋檐上奔纵而下,伸住爪来,追擒孟缺。
孟缺一时得了逞,这会儿亡命而逃,惊慌之间,体内潜能被激发,速度极快。也来不及分辨哪一条才是正道,只管哪一条顺路就往哪一条亭道奔去,一边奔走一边绕梁、跃柱,灵活得就像是一只猴子也似。
钱浩荣追在后面更是怒极,追出一程,但见孟缺越跑越欢,他重重一哼,右手的指缝中间赫然出现一枚铜钱,照着孟缺的脊背,右手一挥,那枚铜钱呼啸而飞处,速如迅闪的雷电。
只听孟缺“啊”地一声惨叫,就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钱浩荣趁此机会翻身一腾,落在了孟缺的前方,冷笑道:“孟缺小儿,在老夫面前你还敢有生异心,当真是不知死活。”话一说完,就欲去掐孟缺的喉咙。
孟缺看得分明,岂会乖乖受他摆布?登时身体一让,使出了一个闪身步,退到了一旁。
钱浩荣“咦”地一声有点惊奇,但继招使来,一个“飞鱼身相”击得孟缺倒退三丈,身形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孟缺知道自己难以撑得住了,一看周边的水池,再看天空所下着的暴雨,心中念道:“眼下只能用‘地裂之境’。”
亦分三境界,初层境界为“天决之境”亦名“火之镜”;中层境界为“地裂之境”亦名“水之镜”;终层境界为“人和之境”亦名“雷之镜”。
眼下处处受制,平日里对付其他人的那些手段,在这位钱氏家族的长老手里,根本施展不开。要想活命,除非用上孟氏绝学了。
天降暴雨,四周水满,天决之境是断断不能用了。不幸中的万幸是孟缺总算是领悟了水之镜,水之镜一旦使出,自己或可能够借助天时地利逃个成功。
一念及此,刚刚欲施展孟氏无上真法。突听一阵轻笑从另一边的亭道里悠悠传来:“哈哈哈……我道是谁在说话,原来是钱浩荣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着?以你的资历居然欺负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小辈,真是不知羞耻呵。”
惊诧间,孟缺尚未从这一句话中听出来人是谁。而钱浩荣却是眉头一皱,猛然转身谨慎提防了起来:“慕容绝?你小子给老夫滚出来。”
孟缺听他喊出“慕容绝”三个字,脸一变色,趁机退开了两步。
然而,大鱼一出现,钱浩荣也再也顾不得孟缺这条小鱼了,眼见孟缺退开,他非但不追,反而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慕容绝出声的那条亭道。
“你要我出来我就出来,这岂非很没面子?你何不跪请我出来,若是跪请,说不定我还真乐意听你的话。”慕容绝颇是顽逗,才说了两句话,已经是将钱浩荣气得牙痒了。
“你既不滚出来,那就待老夫逮你出来。”钱浩荣判听了方位,蓦然双臂一展,如同一只捕猎的大鹰一般飞纵而去。
他这一纵去,突然一边的亭道的高墙上,瞬间闪出一条黑影来,那条黑影形如鬼魅,速度非常,居下而迎上,恰是半路迎击空中的钱浩荣。
钱浩荣呼啸连连,身体尚在空中,已经与来人交手了三十回合。孟缺站在十多米远,看得怔怔出神。
钱浩荣的三十二身相以及慕容绝的擒龙十八手,均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不过两者相比较,似是慕容绝要稍占上风。交手第三十五招之后,钱浩荣就败退了五六步,面色极不好看。
慕容绝却故意笑他,道:“老不死的,如何?前番钱浩邢与我交手,才三十招就被我击得落荒而逃,今观你身手,要胜他许多,不过跟我比起来仍是差了一大截,你心服否?”
钱浩荣此生之为“名”而活,岂会认服于他人?顿时暴喝一声,三十二身相使得更是疾了。
孟缺呆呆地看了一阵,蓦然醒悟了过来,一拍了脑门,暗忖道:“我这个傻子,看着他们交手居然忘记了大事。此番他们两强相遇已经是不关我什么事了,我何不趁机逃个方便?”一想到这里,其心大喜,扭转过身就想悄然溜走。
可没走出几步,后面传来慕容绝的喊声:“孟家小子,你这就走了?难道不等我?好歹我慕容绝也救你一次,难道你连一声‘谢’都吝啬?”
孟缺震惊,脚步停住,甚觉蛋疼。嘀咕了一句:“你慕容绝城府深似若海,救我肯定是怀有目的的,怎么可能会稀罕我一句‘谢’?”表面上却道:“慕容前辈你要晚辈如何做?”
此刻慕容绝稳占上风,大喜形于色,道:“自然是来帮我解决这个老不死的了,钱氏家族最难缠的唯有这五个老不死的,现在好不容易单独遇到一个,不除掉他岂不可惜?”
孟缺一声冷笑,暗道:“慕容绝你好大的野心,此地可是钱氏山庄,你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说出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里既有五老中的一老,那么其他四老肯定会不期而至。一个虽易对付,但他们五个合为一处,那就难以对付了。
眼下慕容绝虽然稳占了上风,但是想杀掉钱浩荣亦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钱氏山庄里,巡逻的人到处都有,不定下一秒就有会其他人跑到这里来,现在再不走,等一下可就难以走得掉了。
孟缺干脆一狠心,不去睬他,道:“你想干掉他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说完,扭身就疾步而去了。
慕容绝见他背影很快地就消失了,冷笑一声,道:“这小子倒是只名副其实的白眼狼。”
钱浩荣蓦然虎喝了三声,似是向其他众老求援。慕容绝听出有异,身体蓦然放大了一倍不止,远远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超形巨人。
他的左手轮转一缩,似乎骨头全部都缩到身体里面去了。而右手亦在诡异之间奇突而出,一个重拳直扫钱浩荣的门面。
钱浩荣退开一步,身子一弯,早已算出自己这一退能够顺利的躲开他的拳头。然而,这一次他的计算似乎失误了。
只见慕容绝的右拳暴击而出,似乎在眨眼之间增长了一倍不止。而复看他的左手却是软软绵绵,就像是整个左手的骨节全部增助右手去了。
右手一增长,即刻就扫中了目标。钱浩荣左脸上吃了狠狠一记,顿时口喷鲜血,连牙齿都掉了三颗。
慕容绝嘿嘿一笑,趁势而起,突奔上前,两手抓住了钱浩荣的左右肩膀,然后一个膝击,刺向钱浩荣的胸腹。
钱浩荣大惊失色,急切之间,他赶紧借机变势,弯曲的身子化成了一个“猴王相”,借着灵活劲,跄踉退开,极显狼狈。
慕容绝却一再哈哈大笑,然后甩他不管,追着孟缺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钱浩荣顿觉脸面无光,淋着雨,对着天空咆哮了一声,亦紧紧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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