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的话重重地击在了宗泽的心头,他再次惊叹王晨这样一个只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竟然有这般头脑,说出这等让人惊异的见解,对局势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此子心智不同于常人也。“晓初所言,甚是有理,本帅非常赞同,不过一切还是待会本帅召集麾下将领,问询太子主意后再做定夺。”
“那好吧!小子等着宗元帅做出最终决定!”王晨心里有隐隐的失望。
不过他也马上想到了,宗泽这样一个在官场上混了多年人大宋官员,行事肯定很圆滑,远不会像他这般年纪的人一样鲁莽、冲动,自己逼问太多了,还是静等宗泽自己做出决定再说吧。
宗泽也立即令亲兵去传诸将,一会到大帐中议事。
不一会儿间,亲兵来报说太子和两位帝姬已经用罢早饭了。
宗泽马上吩咐王晨跟着他走进赵谌所居的大帐,赵環環和赵珠珠不便与众将相见,隐身到一边去了。行了礼后,宗泽也没太多客套,直接对赵谌说道:“太子殿下,两帝北狩,东京陷于敌手,太子带着官家的传位诏书来投臣,臣不知如何应对,还请殿下明示!”
赵谌不知如何回答,眼睛看向站在一边的王晨。王晨有点恼怒于赵谌的不知所措,闷声说了句:“太子殿下应该记着当日在金人帐中时候面对你父皇时候所说的话吧?金人南掠归去,暂时不会南下,此正是我大宋积聚实力,准备迎击金人再次南侵,并伺机反攻的好机会,还请殿下立即下决断。”
听了王晨所说,赵谌迷茫了一阵后,终于说话:“宗元帅,王公子救我出营时候,父皇决意将皇位传于我,希望我主持大宋朝事,广招勤王之师,抵御金人的南侵,希望宗元帅能助我成事,也希望王公子能……能与我一道战金人。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将父皇和太上皇迎回南地,不让他们在北地受苦。”
赵谌能如此说,让宗泽松了口气,但他只是答应了声,并没表示自己的意见。
这时候得宗泽所传的诸将也都到帐了,一听是太子赵谌在上,诸将无不跪伏在地,许多人竟然忍不住热泪滚滚。宗泽麾下的这些将领王晨都不曾闻其名,北宋末、南宋初出现了很多名臣良将,如李纲、宗泽、岳飞、韩世忠、张浚、吴玠、吴璘、虞允文及折家军、仲家军、岳家家中的一些有名人物,小时候看过《说岳全传》又在几年前研读过靖康时候历史的王晨,知道很多人的大名,但宗泽手下的这些人他都没听说过,也就是说这些人都不是在历史很著名的人物。
不过在宗泽介绍的时候,他也大概都记住了,宗颖、刘浩、尚公绪、陈淬、孔彦丹、姚鹏、闾丘升、孙振、青阳刚、秦光弼、张宗、李景良、闫中立、张撝、权邦彦、刘衍……这些都是统制、指挥使、正将、副将级别人将领。
宗颖是宗泽的儿子,昨天晚上领军驻在中军大营的北侧,今日才被宗泽唤过来议事。
大宋王朝遭到的劫难不但让诸将痛哭失声,连太子赵谌也跟着嚎啕大哭,宗泽被众人感染,不禁掉下了几颗虎泪,王晨也有点眼睛发酸。
国难当头,作为大宋子民的人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其中的艰难困苦及屈辱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个中情景,真应该让后世那些鼓吹这一切都是民族大融合的所谓“砖家”、“叫兽”来好好体会一下,让他们家中的女子也遭遇一下战败后受到的凌辱,看他们还敢不敢说出这样的观点。
“你们都起来吧!”赵谌虽然有点不不知所措,但自幼在宫中长大,耳闻目睹了很多事,也知道一些礼节,在痛哭了一会儿,想到了让跪伏在地的众将起身。
诸将先后从地上起身,但许多人还在那里抹眼睛。
“诸位,我们苦战数月,因势单力薄,终未能解东京之围,两帝与宗室被金人掳掠,所幸太子殿下及柔福帝姬及惠福帝姬被这位王晨王公子救出,未绝我大宋宗室之后。在太子殿下被救出之际,陛下写了传位诏书,将帝位传于太子。今日召集诸位来,就是准备听从太子的吩咐。”宗泽说着,非常坚毅地看着赵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请命道:“太子殿下,还请你下令让我们怎么做吧!”
随着宗泽的跪下,帐内诸将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大声请命。
一群在战场上厮杀过无数次的将领给人带来了骇然的气势,让赵谌紧张的身体都不停地发抖,眼睛时不时看向王晨,期望得到王晨的保护。
宗泽及诸将的请命更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赵谌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差点从位上跌落下来,所幸王晨看到这情况,立即走上前,抓住赵谌的手,耳语了两句鼓励的话,并让他照刚才的话说就是了。鼓励的话后,王晨也没走开,而是一直站在赵谌身边,他担心这个性子软弱的太子受不了诸将气势的威压,再次屁滚尿流了。昨天晚上被吓的尿裤子了,相信今天也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父皇……将皇位传于我,希望我……我主持大宋朝事,广招勤王之师,抵御……金人的南侵,希望诸将……能助我成事!一力抗击金人,迎二帝回归!”赵谌结结巴巴地把这话说了出来,并在王晨的鼓励下再重复了一遍。
宗泽虽然跪伏在地上,但一直在留神观察上首的赵谌的动静,这个小太子的表现还是挺让他失望的,不过王晨没一点受迫于这个场面的气势,非常从容,几乎无视了这么多将领在下面,还是挺让他惊异的。赵谌的话他也听到了,当下马上大声回答:“臣谨尊太子殿下的令,臣等一定会拥立太子登基,并将太子殿下即位为皇的消息传播天下,广招勤王之师。”
诸将也跟着应命。这让王晨大松了口气,原来宗泽要营造出这样的气氛,才会表自己的态。
这个老狐狸!
一番非常有气势的表演后,宗泽马上准备和赵谌商议如何登基的事了。
赵谌在自己营中,宗泽的使命与之前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是赵谌现在就登基,那他就是护卫圣驾的中枢大臣。不过现在一切条件都不具备,身边也没多少人,更没什么文臣,在与赵谌及几名亲信将领及王晨一道商量后,还是决定先把皇帝已经传位给太子,太子准备返回汴京登基的消息传到各地去。
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是因为王晨的建议。
“窃居汴京的张邦昌不得人心,只要王师抵近,必定投降!”
王晨相信只要宗泽的大军开到开封城下,张邦昌肯定开门投降的。
王晨敢这样说,就是他大概知道,原来历史上的张邦昌被金人立为傀儡皇帝后没几天,在金人撤走后就宣布退位,并迎一个什么皇后入宫主持事务,还向康王赵构示好。
宗泽驻军的地方距开封城只不过几天的路程,要是顺利,很快就可以抵达。开封对于大宋的意义与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太子赵谌与赵构相比身份地位也是不同,到底他是太子,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他登基继位是最合乎情理的,听闻消息后,很多大臣和士子都会归来。
手下有一班人物了,那台子就可以搭起来,国家机器也可以运转起来。
决定拥立赵谌继续的宗泽最终听从了王晨的建议,宣布马上向开封方向开拔,暂时不理会金人的动向。赵谌当然完全没意见,几天下来把王晨这个救命恩人当作神一样的存在了,王晨叫他干什么,他根本不敢不从,也没底气违抗,只要王晨在身边护卫,到哪儿去他都没关系。
很快,以太子赵谌名义发出的勤王诏令由宗泽派人送往四处,也送往康王赵构那里。同时宗泽也将赵谌所书劝降张邦昌的命令送往开封,令张邦昌开城纳降,前来迎接太子归京。
宗泽其实是个文臣,并不是正宗的武将,曾指挥东京防御战的李纲也是一样。危难时候没什么武将可用,这是宋朝的悲哀,极度重文轻武的恶果。
但宗泽领军打仗的时间不短,再加上他一向行事果断,在刚刚接到赵谌的时候,只是因为事关重大而心生犹豫而已,一待有了决定,马上就雷厉风行的行事了。
宗泽的行事方式很得王晨的赞赏,他也感慨到底是历史名臣,名声能流传千古自有他的道理。
在见到宗泽时候,王晨也想到了另外一个名臣李纲,在王晨的感觉中,李纲与宗泽是宋末大乱时候的顶梁柱,要是这两个人的意见能一直被采纳,并一直得到重用,金人没那么容易攻击得手的,说不定会无功而返。在王晨的建议下,赵谌也发出了令李纲归朝任职的命令。
其实王晨能想到的只是一些他认为可行的方法,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个时代的事务很陌生,让他具体去做事,他没这个能力。他只是觉得应该让李纲、宗泽这样的历史名臣来做事,这些人肯定会将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以后朝事也要让这些主战派掌握,尽量排斥主和的人。
他一向认为,宋朝的失败就是投降派或者说主和派太多,主和的人经常在朝堂上的占主导地位,以致两宋几百年一直非常窝囊,最终都落了个被外族灭国的下场。
王晨希望两宋的历史因为有他这个穿越人的到来,无意中救出了太子赵谌而改变。
第二十三章 宗泽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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