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的乱战终于结束……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它只是把行宫里隐藏的秘密,第一次向着外界正式掀开,紧接着唐王的悲惨遭遇,就被报纸大肆渲染。
他为何会被囚禁?
他为何要被皇帝秘密处死?
一个藩王,论辈分还是皇帝的曾曾叔祖,还有一个世袭国公,与国同休的勋贵,哪怕过去也不是说皇帝一道密旨就可以处死的,也得经过正常的程序审讯定罪!那皇帝为何如此匆忙就秘密处死?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他们知道了皇帝不敢见人的东西,为了灭口必须得弄死他们,这件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就不用说了。
除了通敌叛国还能有别的吗?
除了这个还能有别的,能逼得皇帝不惜杀人灭口,处死自己的曾曾叔祖吗?
如果之前就已经泛滥的皇帝私通建奴的事情,还只能说是一些人的猜测而已,没有任何实据,仅仅是根据丁启相二人脑补出来的,那么唐王和黔国公的悲惨遭遇就是实锤了……
“那是真惨啊!”
上次的酒馆里,一个刚刚从安庆过来的商人说道。
“唐王手脚都被镣铐磨烂了,烧得头发都少了大半,全身都是烧伤整个拿绷带包裹着,要不是锦衣卫冒死营救,他和黔国公就被烧死了,就这还死了好几个锦衣卫呢!”
他表情夸张地说。
“你真看到了?”
旁边一个喝酒的说道。
“当然看到了,他们就是在我旁边上船的,只不过他们的是大船要慢一些!”
那商人说道。
“快看,唐王他们回来了!”
然后外面一个人边跑边喊。
酒馆里的人立刻涌出去,而此时外面的街道上,早已经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无数刚刚从报纸上看到这件耸人听闻的惨剧的老百姓,都站在两旁默默等待着。然后就看见一队马车驶来,而且还是敞篷的马车,像这种烧伤的可不能捂着,很快这些马车就经过了酒馆门前,每一辆车上都有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木乃伊。不仅仅是唐王和沐天波,叶枫这些锦衣卫和幸存的家奴也在马车上,如果说唐王和沐天波包得有点夸张,他们几个那就真是必须的了。
尤其是叶枫,不仅是身上,连脑袋都被绷带包裹着,绷带上渗着药膏和细胞液,唯一露着的嘴上一片药膏和细胞液混合的黑红。
那绝对凄惨。
“大王,谁把您害成这样的!”
然后路边一声悲号,紧接着几个唐王的旧部下扑向前。
他毕竟是云南都司,大都督府各部门的云南籍军官,绝大多数都是从他那里调动而来,找几个旧部下还是很简单的。这种场面没有个调动情绪的可不行,几个旧部来迎接一下,然后被这一幕搞得怒发冲冠,这才是最完美的剧本。
唐王抬起手。
很显然他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无力地放下了。
呃,他其实刚服了药。
为了他能够在浑身烧伤的剧痛中好受些,这药里掺些别的东西就必不可少了,这时候唐王正昏昏沉沉想起都起不来呢!但这一幕在两旁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看来,明显就是伤得太重了,连说话都已经很困难,基本上都算奄奄一息了。看看他身上那一圈圈绷带,看看他手脚上那些令人惊悚的颜色,就知道唐王这段时间遭受了多么大的折磨……
“昏君,无道昏君!”
一名军官仰天长啸。
然后他和那些同伴们一片哭声。
所有人都心有戚戚地看着这一个藩王和一个国公地走过。
“无道昏君!”
人群中王夫之长叹一声。
如果说他之前还对皇帝多多少少抱有一定幻想,那现在就是彻底没有任何幻想了。唐王和沐天波作为宗室和勋贵迎驾的正副使,肯定是皇帝拉拢的重要对象,尤其是唐王这种手握兵权的,沐天波也是云南地方豪强中的头号。如今他俩遭到皇帝如此对待肯定是不同意勾结建奴,最终和皇帝闹翻了,皇帝怕他们泄露消息,所以才干脆杀人灭口。
否则对他们拉拢还嫌不够呢,怎么可能弄死!
要知道皇帝最缺的就是这个。
他身边只有几个文臣,再就是江浙士绅的地方势力,但江浙却是杨庆核心控制区,那些士绅敢闹事,旁边皇庄民兵立刻抡起大棒。但唐王和沐天波的组合,却可以让皇帝一下子获得一块真正可靠的基地,这是皇帝最缺的力量。
很显然皇帝勾结建奴之事,不仅仅是确凿,而且进行了很久,弄不好在长安时候就已经开始。
“走,去找楚公!”
他对身旁几个四民代表说道。
“对,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楚公还想继续包庇皇帝?”
一个代表说道。
紧接着他们叫过出租马车,登车直奔皇宫,但他们进了午门后,才知道楚公已经去医院亲自为唐王和黔国公治疗去了……
“去医院!”
王夫之很干脆地说。
但他们刚出承天门,就看见刚才那军官等在一旁,王夫之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后者冲他使了个眼色,王夫之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前直奔御街。而那军官骑着马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跟随,在这条可以说世界上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他们一前一后很快转到了街旁的一间酒楼。王夫之等人的马车停下,他们径直上楼要了一个包间,在窗口探出头,那军官看到后紧接着转过跟了上来。
“这位上尉有何事?”
王夫之看着他的军衔问道。
“王代表,锦衣卫早就知道皇帝和建奴勾结,实际上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那些倭奴并不是从桂藩去的,而是由大同社出钱,从倭国购买,再趁着北洋水师远征倭国,渤海上防御空虚,由荷兰人运到天津再由建奴负责运到雁门关。负责和多尔衮联络的,就是大同社的姜希辙,之前锦衣卫已经把他秘密逮捕,他供出了所有计划,而且锦衣卫也在安庆扣押了那些倭奴,但楚公碍于监国,不准锦衣卫继续查下去。”
那上尉低声说道。
“这就对了,这样的勾结不可能一下子完成,光使者往返两地一个来回就得几个月,肯定是在长安就已经开始,皇帝这是处心积虑地密谋了多年啊!”
一个代表说道。
“丁启相二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王夫之问道。
“我能知道的,就是他们并不像报纸上说的,只供出自己身份,而是供出了整个的计划,但还是被楚公给压了下来。兄弟在参谋总部就是负责通讯的,在他们到凤阳的当天,锦衣卫凤阳站就送来一份很厚的供词,单纯刘楗供出自己身份这点小事不需要那么厚的内容。另外还有一份单独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那东西被楚公自己拿走锁起来了,估计除了楚公自己,大都督府没有任何人能知道是什么!”
那上尉说道。
“密信,肯定是皇帝给多尔衮的密信,说不定还是结盟的盟约呢!”
一个代表激动地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
上尉说道。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之所以告诉诸位,是因为我就是唐王在云南时候提拔起来的,可以说唐王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唐王被那昏君害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此仇绝对不能不报,我不管他是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这样的昏君也得推翻他!”
他紧接着说道。
“对,这样的昏君还留着干什么!”
刚才那代表附和道。
“那英国议会都能把他们的昏君砍头,咱们为何不能废黜一个无道昏君?这样的昏君留着何用?大明有监国和楚公就足够,他不但没有对治国有任何贡献,反而还想引狼入室,勾结建奴为他夺权,这样的昏君就是砍头也够了!”
另一个代表说。
“但这些都没有实证,至少没有能拿到四民大会堂的,仅仅你一个人的检举还不够,必须得有完整的人证物证!”
王夫之说道。
“这个容易,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胆量了!”
上尉说道。
“怎么做?”
王夫之问道。
“很简单,截住丁启相二人!”
上尉说道。
“四民大会有权对朝廷的司法进行监督,若四民大会要问他们什么事情,哪怕楚公也无权阻挡,只要你们能截住他们,从他们口中问出实据不就行了?而且据我所知,丁启相的堂兄丁启睿已经调回南都,他之前在湖广当知府,和马士英关系密切,应该不是丁魁楚同党,如果他出面劝说让丁启相招供应该不难!反正他招不招都是死,招了还能保住家人。”
他接着说道。
“对,回去召集其他代表,咱们去拦这两人,再把他们带到四民大会堂去,让他们当着所有代表说清楚皇帝到底做了什么!要是他们真有密信什么的,被楚公藏了起来,那么咱们就代表天下百姓去找楚公要,我就不信楚公还能继续包庇他!”
那几个代表立刻兴奋起来。
王夫之犹豫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