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徐明珍他心里也很清楚眼前的形势。
七月中旬吕轻侠发动的宫变并没能在金陵城掀起什么波澜,徐明珍也是心一横,在涡阳直接下令处斩前期宿宋等州所扣押的汴京任命将吏及家小二百多口,献表魏州,尊朱让为帝,得封淮南郡王;司马潭随之也斩杀梁帝朱裕遣往徐州游说的使者,尊朱让为帝,得封淮阳郡王。
这也意味着棠邑军与寿州军之间除了一战,再也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
窖山峡两岸,除了五万援汴军主力外,北岸前锋大营还有沈鹏、赵慈率领的一支千余人规模的斥候骑兵,他们也将协同援汴军北上参战。
沈鹏、赵慈率领的骑兵,看上去有些微不足道,仅千余人,但将赋予援汴军以梁楚联军的合法名义进行北伐。
同时这支斥候骑兵也以亳谯陈宋等地招募的将卒为主,熟悉颍涡之间的地形,将负责联络地方、进行游击作战。
虽然徐明珍六月底之前,就撤换了谯亳宋宿四州诸县的官员、守将,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只能勉强掌握四州十九县等涡水两岸的主要城池防御。
不要说徐明珍还没有能力将触手延伸到更为广泛的乡野的每一个角落了,甚至四州十九县城池之内的官民乡兵,都未必就完全服庸寿州军的统治。
这也注定徐明珍在涡水河两岸的统治,是浮于表面的。
如果韩谦仅仅使田城、温博、林海峥等人率棠邑军,也就是率领梁国臣民眼里的楚军北上,就难保涡水两岸的地方势力以及遭受水灾背井离乡的流民势力为徐明珍所用,成为抵挡援汴军北进的巨大障碍。
基于此,韩谦特地写了一封信给梁帝朱裕,除了请梁帝朱裕正式下旨邀棠邑军北伐外,还请他派一支斥候兵马,协助援汴军主力作战。
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沈鹏、赵慈所率领的这支梁军斥候兵马能联络地方势力及流民势力,将他们争取过来,成为切割、削弱涡水西岸寿州军的助力,而非是他们北上的阻障。
徐明珍也很清楚自己的劣势所以,不可能将七万多兵马分散于淮河以北的广阔地区之中,叫援汴军主力有机会分而击之。
看到棠邑在窖山峡集结的兵马越来越多,进入八月,徐明珍便果断放弃涡水以西靠近淮河的城寨,将守御兵马全部往东北,往涡水沿岸收缩。
在王婵儿的太后手诏传到窖山峡时,寿州军差不多将近二十万的军民撤到涡水以东的宿州境内,与司马氏的徐泗军腹背相倚,其前锋一万精锐收缩到谯州治城涡阳之内,将涡阳以南、以西的城池全部放弃掉。
不过,在涡阳城西北侧,还有四万寿州军精锐分守涡水河中游西岸的郸城、鹿邑、大康、武亭、辛集、亳州等城寨。
鹿邑、太康、亳州三城与涡阳城一样,皆倚涡水河而建。
棠邑水军无法进入涡水中上游作战,寿州军守御这三座城池,可以通过保存一定实力的左楼船军水师战船彼此援应,还能与寿州在涡水东岸控制的宿州、宋州腹地连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而郸城、辛集、武亭三座城寨,在涡水以西,可以说是寿州军偏离涡水的突出部分,但相距涡水平均三五十里不等,而彼此之间相距最短也仅二十余里。
这也是意味着援汴军很难单纯将哪座城池单独分割出来进行围攻。
而涡西诸城寨之中,武亭、太康两城,相距陈汴驿道最短距离都不到五十里,骑兵部队从武亭、太康两城出发,小半天时间就能袭击到陈汴驿道上行走的辎重车队及人马。
这就意味着援汴军既无法单独围攻哪座城池,而一旦想绕过涡水西岸的这几座城寨直接北上,与汴京守军会合,就又回到最初所担忧的那种退路随时会被数倍敌军截断的困境中去。
援汴军从南往北打,寿州军未必敢轻易直接在涡水河西岸列阵,与背依淮河的棠邑精锐野战,但援汴军绕过武亭,太康北上了,与淮河拉开三四百里的距离,这时候敌军只需要一支偏骑就能切断、破坏陈汴驿道,截断从寿州、濠州等源源不断往北输送的粮草补给,这时候徐明珍要是还胆怯到不敢将寿州军主力都拉出来,从侧后拦截援汴军南归的退路,也就不足以称之为棠邑的劲敌了。
到时候寿州军主力不仅极可能会大肆出动,恐怕连徐泗军也极可能从横渡泗水、涡水,进入涡水河西岸,参与对援汴军的拦截。
军情参谋司提出好些作战设想预案,反复研究讨论,只能咬住原陈州旧属、前朝末期毁于战火、目前归入陈州州治宛丘县境的郸县旧治郸城这个点,跟寿州军打硬仗、打呆仗。
无法从四面八方对郸城进行围攻,目前所拟定的作战方案,由温博率领一部偏师部署在东翼,以拦截来自涡阳或其他涡水东岸的敌军,主力兵力在田城、林海峥的率领从南往北徐徐逼近郸城。
即便不能将敌军从城中吸引出来野战,便集中力量强攻郸城的南城,将守军从郸城驱逐出去。
只要攻下郸城这个点,援汴军才能在陈汴驿道的东翼赢得一定的防御纵深,不用担心行走于长逾两百里、陈汴驿道的辎重兵马随时会被敌骑突袭、切断。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名”,又所谓“善战者之胜也,无奇胜,无智名,无勇功”,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双方都是老成持重的宿将,实力又相当,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或致命的破绽露出来,作战的过程注定将平淡无奇,没有想象中的曲折与奇谋。
而棠邑崛起到今日,也不可能将再决定天下大局的一战,押注在奇谋或剑走偏锋之上。
王婵儿的手诏从襄城传到窖山峡南岸大营的第三天,金陵的援汴伐胡诏才姗姗来迟。
虽说韩谦在接到金陵诏书的当天,才正式签暑出兵令函,但薛川、苏烈、何柳锋率领的三旅健锐已经渡过淮河后分三路往北推进七八十里。
韩谦没有亲自领兵北上,而是将援汴军的指挥权交给田城、温博、林海峥、奚发儿等人率主力北上,他则是象征意义的渡过淮河,进入位于下蔡县的窖山峡北岸大营督战。
韩谦暂时也将制置使牙帐设于北岸大营,除了杨钦、谭修群任窖山峡南北大营都总管、副都总管,共同负责窖山峡大营及上下游淮河沿岸的防御以及下蔡新城的修造外,冯缭、郭荣、在林海峥之后接任濠州刺史的洗寻樵、出任制置使府参事的温暮桥以及郭却、冯翊等人,也随同韩谦一起在窖山峡北岸大营督战。
在北岸大营往北十余里,一座崭新的城池,正在修建中。
为棠邑军将来能抵挡住魏州叛军及蒙兀骑兵,经颍、涡两水之间平川之地发动的攻势,极有必要在颍水以东的淮河北岸建造一座军事要塞——颍河两岸洪水泛滥,却也限制了敌军将来从颍水以西的颍州西部、蔡州地区大举南下的可能——梁帝朱裕正式将位于淮河北岸、颍水河口以东、涡水河口以西的下蔡地区划给棠邑。
倘若不是如此,未来棠邑仅仅在淮河南岸沿线建立防塞,在寒冬、淮河冰封时节将极难阻止小股的敌骑分散南下扰袭,到时候南岸将有大片的沿淮河地区农耕生产安全难以得到保障。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将防线的突破部建在淮河北岸,都将有效遏制敌骑的袭扰。
禹河经颍水夺淮入海,许州、陈州、颍州位于颍水西岸的地区大规模受淹,差不多有二三百万田地、三四十万间房舍被洪水淹没。
棠邑与梁军设于蔡州、汝州以及淮河南岸的四十多座流民大营,前后四个月总共收容逾三十万灾民。
不过,这还不是这次河淮受禹河大灾的全部。
颍水两岸的地形,是西高东低。
颍水西岸还有桐柏山、伏牛山的余脉峰岭交错纵横,地势较高。
而颍水东岸往东到涡水沿岸,这一块差不多呈西北往东南走向、长逾六百里、宽一百三十里到一百八十里不等、总面积近十万平方里的棱形区域,则是一马平川。
这一区域除梁都京畿地区外,自去年秋后主要为徐明珍的寿州军所控制。
春夏以来,受禹河夺淮的影响,这一区域受灾情况要更为严重、严峻。
这也注定了这一区域被迫背井离乡的灾民数量,要远远多过颍水西岸。
之前寿州军封锁下蔡等地通往淮河北岸的通道,受灾流民除了一部分被强制迁往涡水东岸外,还有大量的人滞留在蒙城、利川等地捕捞鱼蟹充饥。
韩谦决定此时在北岸建大营以及修造下蔡新城,并以北岸大营、下蔡新城构造淮河北岸防线,以及花大气力在窖山峡之上搭建浮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接收这一区域的流民,并往淮河南岸疏解。
站在窖山峡的北崖,韩谦身穿鳞甲,腰挎横刀,看着南面浑浊的淮河。
即便水位一天降过一天,但此时淮河还是那样的浩浩荡荡,大水淹过南北岸的残堤,窖山峡以西的淮河水面足足有二十里开阔。
即便入冬之后,洪水终将退去,但不能收复荥阳以东决堤口两侧的地域,这次的大水,明年、后年都会反反复复、一年接一年的重演下去。
而被禹河大水淹没的地区,盐碱化、积沙的程度将越来越严重,使得土地变得贫瘠。
不管怎么说,明后年南岸在窖山峡往西到八公山之间,都要修造一条大堤,除了屯垦荒地外,也是预防禹河大水对侵蚀南岸土地的肥力。
另外,下蔡地区聚集足够多的青壮,年底还要着手在颍河东岸破开一道口子,开挖干渠,将颍河上游来水,从北岸往下游分流,以便能减少因硖石峡过于狭窄、在上游形成的大面积滞洪区,减轻南岸大堤以及行洪的压力。
不管初级工业品加上赤山会的商贸,能为棠邑带来多少盈余物资,淮西内部的农耕及初级工业品生产体系建设始终是棠邑的根本。
韩谦站在崖山之上,与冯缭、郭荣、温暮桥等人说着话,韩东虎、霍厉率侍卫守在崖下,这时候王辙捏着一纸信报,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坡,跟韩谦禀报道:
“刚刚接到信报,徐泗都将褚穆率六千马步军西出徐州,往涡水东岸快速推进,预计明天午前能抵达涡阳,与徐晋会合……”
韩谦接过信报扫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杨元演不从楚州渡过淮河下游对徐泗军施加压力,徐泗军必然会分兵进入涡水西岸,参与对援汴京的围追堵截,这是他们之前就预测到的事情。
新的信报只是证实他们之前的猜测,甚至可以预见褚穆所率领的这支六千马步军,仅是即将进入涡水东岸参战的第一支徐泗军兵马,后续应该还会有更多的徐泗军兵马西进。
面对这样的信报,他也无需多说什么。
韩谦此时更关注蒙兀骑兵主力何时会穿插到汴京以南的涡水西岸地区。
蒙兀南侵以来,初时联络朱让、梁师雄的魏州叛军搅乱河淮,收附王元逵的定恒军夺潞泽等地,之后又收附田卫业及晋太子石继祖两部与定恒军围攻太原。
夺得晋国全境之后,蒙兀人又驱逐晋太子石继祖、田卫业、王元逵三部降附军进攻关中,即便晋太子石继祖丧命于梁帝朱裕之手,此时进攻雍州、华州的主力,犹是王元逵、田卫业两部兵马外加投附的平夏人。
而在关中之外,此时负责进攻汴京的主力是梁伪帝朱让所部,在梁帝朱裕强攻下守河洛的主力则是梁师雄所部,此时又将徐明珍寿州军、司马氏徐泗军收入囊中,纵横河淮战场。
蒙兀骑兵的身影虽然也如影随形,在诸多战场上都有现身,却从来都没有当作主力使用过,但这绝不意味着援汴军北上进入涡水中游地区,蒙兀主力骑兵的身影,还会继续缩在新附军的背后。
而蒙兀骑兵主力一旦南下,田城率援汴军即便能顺利攻下郸城、武亭等城,将寿州军逼退到涡水河畔,但涡水西岸的战场,对援汴军而言,犹是难见其底的陷阱与漩涡。
只要在机动性上占绝对优势的蒙兀骑兵进入涡水西岸战场,与寿州军联合起来,犹有能力强行切断淮河北岸下蔡地区与亳州西部地区的联系,从而将援汴军及汴京梁军完全包围在汴京以南、亳州西北。
“那队车马应该是的李秀带着临晋侯府的家小渡河了……”
郭荣看到窖山峡浮桥之上这时候有一队车马往南往北渡过淮河,提醒韩谦说道。
杨元演遣世子杨聪及王文谦到金陵,除了奏请金陵派遣官吏主政楚扬泰州县、实质性的裁撤淮东藩国,以及请调赵臻所部参与讨伐荆襄叛军外,还奏请册立明成太后之子杨晔为储君。
虽说册立皇太弟之事暂时还是搁置下来,政事堂议事时并没有立时获得通过,而信王杨元演提及这事除了拉拢黄家及江东世家外,或许更主要还是表达他无心觊觎皇位的立场,但这事还是将尊为长信太后的清阳激怒了。
在给李秀及临晋侯府众人定罪时,自新帝登基之后一直都极低调、诸事皆听沈漾、杨致堂、扬恩三人安排的清阳,这一次却是力排众议,断然决定将临晋侯府众人判流徙下蔡,直接将李秀及临晋侯府的众人交到韩谦的手里。
沈漾、杨致堂等人即便不愿意看到李秀及临晋侯府投入棠邑的怀抱,但金陵下诏棠邑军出兵河淮,除了答应年底之前陆续拨给八十万石粮谷外,再没有其他实质性的支援,也不便再在这种事情争执什么。
再一个群臣心里也很清楚,李长风宁死都不愿被吕轻侠等人裹挟西逃,他们心想着即便此时李秀及临晋侯府众人都被发配到棠邑治下的下蔡,或许此时会为韩谦所用,会加强棠邑的军事实力,但未来棠邑真要与朝廷闹决裂,说不定李秀及临晋侯府众人反倒能成为从内部遏制韩谦野心的存在。
因此正式做出流徙下蔡的裁决之后,才过去十天,李秀及临晋侯府众人仓皇流徙下蔡的车马队都已经出现在窖山峡浮桥之上了。
“去将李秀及李长风的长子李池喊过来。”韩谦吩咐道。
曹霸站在韩谦身边,过了半晌见左右都没有人动弹,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是叫我去喊人?”
温暮桥气得都想将他一脚踹下去,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想想此时是几品武官,除了你,难不成叫我或者郭大人、冯大人替你跑一趟?”
新置第四镇军之初,曹霸任第一旅主将,在军中违禁酒令被贬了一级;编先遣军,他不再想领着精壮民夫开挖河渠摞挑子请求去先遣营北上参战,又被贬了一级;编援汴军时,他想着北上参战之前再喝一回酒,又喝多了,致使七月上旬濠州连日大雨,濠州将吏都上堤防汛,他却在营中呼呼大睡,官职被一捋到底,被踢出营伍,此时只能作为随扈跟在温暮桥身边行走。
仿效北齐都水台参事一职,为解决州县主官有用私人幕僚、宾客参与政事的旧习,韩谦特许制置府及州县衙府设置三到五人不等的参事官,除了解决州县官员设置不足的问题,也将私人幕僚、宾客正式纳入棠邑将吏体系之中。
温暮桥作为制置府参事,相当于高级顾问,再度出山,也无需一把年纪承担过于繁重的政务。
曹霸嘀咕了两句,才不情不愿的找霍厉要了一匹马,赶到桥头去等待临晋侯府众人渡河过来。
“他为哪般不愿见到李秀?”见曹霸不情不愿的这样子,韩谦好奇的问道,“之前差遣他跑腿,都没见他这般不情不愿?”
“曹霸十六岁时我曾荐他到先帝亲卫左骧营中当了个执戟士,当时就是混帐脾气,惹事生非,当时临晋侯是左骧营指挥,也管束不住他,后来被少他四岁的李秀收拾过几回,才收敛了一些,应该那时就结了怨。”温暮桥说道。
“哦,原来还有这桩旧事在。”
韩谦饶有兴致的听温暮桥说起大楚开国前后的一些旧事,半炷香后曹霸才绷着一张脸,将李秀及李长风之子李池带过来。
李秀时年三十四岁,虽说正值年盛力壮之时,但囚于临晋侯府半个月,两鬓已是霜白,整个人也给人暮气沉沉之感,削瘦的脸颊长满胡茬子,带着李长风年逾二十四岁的长子李池跳下马,登上崖头来见韩谦。
“李郡王在世以天下苍生为念,早年随天佑帝平定江淮乱事,金陵逆乱,虽病入膏肓,犹临茅山、心忧大楚气机,他的胸怀,当世三五人之列也。临晋侯虽不及李郡王,但为保李家风骨,不屈于敌、舍生求死,堪称壮烈,李秀,你能做到哪一步?”韩谦盯着李秀问道。
李秀怔怔盯着浩浩荡荡的浑浊淮河,看了半晌才再次转过头来,说道:“李家还有百余男儿,愿为侯爷驱使,马革裹尸不在话下,但斗胆求侯爷将李家的妇孺安置在南岸……”
“你就料定棠邑这次参战河淮,会败得那么惨,连下蔡都守不住?”韩谦平静的盯着李秀,不容置疑的说道,“窖山峡行营副都总管冯宣,还兼领下蔡县令,我许你们二人在他麾下任县参事,你们领着李府家小去找他吧。倘若下蔡守不住,不知道多少军民会葬身淮河之中,除了李郡王与临晋侯的余荫下,你李家人在我眼里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与下蔡共存亡去吧!”
李秀知道他在韩谦面前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怔怔叹了口气,与李池转身要退下之前,又停下步伐,问道:“不知侯爷,可有李碛的消息?”
“李碛撤守华阳,金陵诏令使他配合梁军修造双龙沟栈道,以通卢氏县,但他到底会不会奉诏令行事,暂时还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韩谦说道。
华阳乃是商州所辖之县,洛水上游却从其县境中部穿过,只是华阳县到河洛南部的卢氏县,为莽岭大山阻隔,洛水穿过莽岭大山有近七十里的水道礁石暗布、水浅流急、两壁又悬崖陡立,故而水陆两道皆不通。
要绕开函谷关以及从潼关到涵谷道近二百里函谷道诸城寨的封锁,河洛与关中相通,在卢氏与华阳两县之间,沿洛水河道修筑双龙沟栈道是另一个选择。
只要李碛能奉金陵诏令,梁帝朱裕便可任他执掌华阳县令,他手下有两千精锐战兵,再从华阳地方征调数千精壮民夫,从东侧着手修造双龙沟栈道,则能使双龙沟栈的修造时间缩减一半。
李秀熟悉天下地势,听韩谦说过,也不说派人去劝李碛,或许是觉得自己已没有这个资格,行了一礼,便领着李池离开崖头,与李府众人会合去找冯宣报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