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溜冰场和人撞倒吵了一场架后，周婉几个人好久都没有去溜冰了。
当然不是怕再遇到那几个人，主要是厂里货特别多没有时间。
平日加班到九点，三天休息一个晚上。这个月因为赶货期，每天都加班到十一点，一个星期也只有周日晚上才不加班。
每天累得要死，不加班的晚上就不想出去想多睡一会。
周婉不愿意出去玩，刘小强自然不愿意夹在刘星和张琳之间当电灯泡。
张琳吃完饭冲凉连衣服都没有洗就和刘星出去约会。周婉冲好凉洗衣服时顺带帮她把衣服拿去洗，洗衣服时遇到刘小强。
女孩子洗衣服比较细心，周婉看到刘小强用脚在桶里踩几踩，然后放水冲了几遍就站在一旁看她洗衣服。笑问：“你的衣服就洗好了？”
“嗯。”
“你们男仔都是这么洗衣服的？”
“差不多吧，冲好凉用水浸一下衣服，用脚踩几下冲干净就行了。”
“脚多脏呀！你们这样能洗干净？”
“我们才没有你们女仔那么细心蹲在那里用手慢慢搓衣服，反正天天换的衣服又不是很脏。要不婉儿？你帮我洗衣服，我每天帮你买早餐夜宵。”
“想得美，我才不帮你洗衣服，让工友看到会误会。早餐刘星会帮我买，夜宵厂里有现成的。”
“婉儿，我们都认识了七个多月，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你，帅气聪明热心又勤快，很不错。”
“真的，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婉看了看刘小强，又看了看周围洗衣服的工友，笑说：“阿强你站在这里和我聊这个话题不太合适吧？”
刘小强知道她脸皮薄怕羞，以前对她说这个话题时周婉会对他说：“我们做个好朋友吧。”
今天她没有直接拒绝他，这说明周婉心里慢慢接受了他。刘小强心情很好，等周婉洗好衣服便主动帮她提桶。
“不用，又不是很重。”周婉看到他帮自己提桶笑说。
“没关系，你拉了一天的机很累。我是男仔没关系，我想帮你提。”
周婉见他非要帮自己提桶，她总不好意思在众工友面前跟他抢来抢去。她脸微红，笑说：“谢谢啦！”
“晒好衣服我们一起出去玩一会。”
“我不想出去。”看到刘小强很失落的样子，周婉解释说：“加了一周的班好累，我想呆在宿舍里歇一晚。”
“哦，是挺累人的，你都瘦了好多。刚进厂时你的脸圆圆的，现在成尖的了。”
“以前在家里不愁吃不愁穿，吃了睡睡了吃长好胖。现在是瘦了好多，估计回家去我爸妈都不认得我了。”
“没那么夸张。不过，你现在比刚进厂里的时候更漂亮了。”
“真的吗？”
“嗯，你刚进厂时没有现在白，穿着很土。现在皮肤又白，穿着裙子很淑女，特别漂亮。”
“我到了。”
“哦”。
周婉晾好衣服躺在床上看书，宿舍里的人大多都出去玩，只有少数几个人留在宿舍没出去。有几个人坐在床上和老乡聊天，但是并不影响周婉看书。
住在大宿舍里，周婉渐渐地习惯了在吵闹的环境下独处。如今，就算周围吵得天翻地覆，她也能做自己的事睡自己的觉。
不过，有一点她始终不习惯。张琳睡觉前喜欢脱衣服穿睡衣睡觉，这点周婉始终做不到。
周婉怕羞，就算有蚊帐门帘遮着，她始终觉得四周布满了偷窥的眼睛。所以，她睡觉必须穿衣服才安心。
厂里规定很严，男仔宿舍和女仔宿舍分得很开。不过，规定再严还是不能控制男仔到女宿舍里串门。所以，每天下班女宿舍里都会有男仔进出。
周婉的床位在最里面，是下铺。她堂姐没有辞工时睡的，辞了工后让给周婉睡，而她睡的上铺则让给了张琳睡。张琳最开始和周婉不住同一宿舍，她堂姐走了后搬过来的。
周婉住的床上用品全部都是堂姐留下来的，她出门时没有带多少钱，进厂时交了一百元压金，所以她只买了一床席子桶牙刷口盅，连蚊帐都没有买。
堂姐走了之后，有一段日子为了省钱，她买了一箱生面和辣椒酱。每天早晨都是用车间里的开水泡面拌辣椒酱当早餐吃，她怕没有钱用都不出厂门。
张琳自己没有钱，但是她老乡多经常跟老乡借钱用。
周婉和张琳成为朋友跟钱也有关系，周婉没有钱的时候都是张琳接济她。张琳和刘星谈恋爱后，周婉的早餐就由刘星包了。周婉当然知道刘星帮她买早餐是因为张琳的缘故，所以她很感激张琳。
刘小强走进女员工宿舍直接往周婉的床位走去，看到周婉的床下有她穿的凉鞋，知道她在床上。
“婉儿……”
听到声音，周婉把床帘拉开看到刘小强站在她床前。“你怎么进来了？没出去玩。”
刘小强在她的床上坐下，看到床上收拾得很整洁，床尾有一只纸箱装满了东西。“在看书呀你？”
“嗯，没事就看一会。”
“什么书？”刘小强听说过周婉是高中毕业，有些好奇她看的书。
“小说。”
“哦，该不会是黄色小说？”
“去，你们男仔就知道黄色小说。是在外面租的《红楼梦》，你一定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四大名著之一，曹雪芹写的。”
“我以为你们男仔喜欢看武侠小说，原来你也喜欢看书。”
“听说你是高中毕业。”
“高中毕业又怎么样？还不是和你们一样拉机，挣的钱还没有小学毕业的人多。你呢？”
“我也读过高中，不过没毕业。”
“为什么不读完”
“我爸在我上高一时得了急病没钱就退学和我叔他们出来打工了。”
“你爸他，好了么？”
“没有，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借了亲戚家的，结果还是没有看好走了。”
“对不起。”
“没关系，都几年了，我也看开了。”
“你读书时成绩肯定很好。”
“好有什么用？婉儿你会不会因为我家里穷看不起我？”
“怎么会？我家里也很穷的。”
“骗人，我知道乡下人比较封建，像我妹妹连初中都没有读完。你能上高中肯定是家里条件很好。”
“我没骗人。我家是山里，很多女孩子连初中的门都没有进。我因为是家里最小的，爸妈比较宠爱我，所以我比较幸运有书读。我两个哥哥都不爱读书，很小就出外学徒挣钱去了。爸妈可能是望子成龙不成就培养我，谁知道我上了三年高中连中专都没有考上。”
“高考没有那么容易考，婉儿你怎么没有复读呢？”
“因为没有钱呀！我上高中是因为考上去的，我嫂子她们没有办法阻拦我爸妈不让我读书。没考起想去复读，但是嫂子她们不肯。说女孩子最终都是别人家的人，就算复读能考上大学也是帮别人家培养。为了我读书的事情，我爸妈和哥嫂吵了一场。我不想让爸妈为难想出来打工，但是我爸妈不肯让我出远门。我在家呆了半年，过了年才和堂姐一起出来打工。”
“你堂姐离开了厂，你很孤单吧。”
“嗯，幸好有琳琳陪着我。”
“婉儿，以后就让我陪着你好吗？”刘小强突然握着周婉的手说。
“阿强，你是个好男孩，我很欣赏你。但是，你知道我爸妈很宠爱我，我家就我一个女孩，他们不会同意我远嫁他乡的。”
“我知道，只要你给我机会，我相信我能说服你父母的。我是男孩子，无论我在哪里安家立业都行。婉儿，只要你肯接受我，我们在外面打几年工存一些钱。等有钱了，我们就在你家乡城里买套房子安家立业。我们的孩子就让你父母带，我会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养，你相信我。”
“婚姻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再说你还有母亲呢？”
“如果你不嫌弃我妈，我可以把我妈带过去养，让她帮我们带孩子也行。当然，你不同意的话，我会每个月都寄钱给她养老。婉儿，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不会反对我养我妈的。”
“她是你妈，血融于水。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丢弃，那这个男人就靠不住了。”
“婉儿，你是答应我了。”
“阿强，我不想瞒你。其实，我在家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感情很好。我之所以不肯答应你，一是舍不得丢弃父母，还有就是割舍不下那份感情。”
“婉儿，我知道。他考上清华大学，将来毕业出来前程似锦，你和他今后的路不同，婉儿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放开他的手。婉儿，知道吗？如果你不肯主动放弃他，将来你们在一起会后悔。到那时候，对你们彼此都是伤害。你是聪明的女孩，与其日后俩个人变成冤家互相怨恨分手，还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这样，你们都能把最初的美好记忆留给彼此。”
周婉其实想过，但是近二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开就能丢弃。所以她一直都在犹豫徘徊，难与决舍。
刘小强看出她在犹豫不决，紧握着她的手说：“婉儿，试着接近我了解我。如果你真的不能爱上我，你和我分手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阿强，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好不？我怕会让你受伤害，让我想一想，别逼我。”
“行，我不逼你。我们出去走走，我请你吃夜宵。”
“太晚了，你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那我先走了。”周婉答应给她点时间考虑考虑，他不能逼太急。
张琳和刘星发现最近周婉和刘小强之间有些微的变化。比如说，每天下班刘小强都会抢着帮周婉打饭。比如说，刘小强每次吃饭时都会把好菜留给周婉吃。还有就是，刘小强亲自帮周婉买早餐，周婉没有拒绝他的早餐。
“琳琳，你说阿婉是不是接受了强强？”
“嗯，有可能。”
“你高兴吧。”
“高兴的应该是强强，我高兴什么？”
“阿婉和强强成了一对，将来你嫁给我就不用担心孤单。你和阿婉像姐妹，我和强强又是好哥们，将来我们两家人就当作亲戚走动不是挺好吗？”
“想得挺美，谁说要和你结婚呀？”
“琳琳你可别耍我玩，当初是你要分手，我也同意了。现在你主动和我好，我可不会再同意和你分手。再说，我们都那个啦，你要是再耍我玩，我可不干了。”
“我们怎么啦？不就亲个嘴让你摸了几下，我又没有和你睡一起，我还不是你老婆。”
“琳琳……”
“怎么啦？想和我翻脸不成。”
“我们出去租房子住。”
“我才不和你出去租房子，你都没有见过我父母。婉儿说女孩子不能太随便，否则男人不会珍惜的。我可以和你亲嘴可以让你摸我，但是我不会和你同居。”
“阿婉她自己保守，干嘛要教你这些。”
“她是我姐，当然替我考虑啦！”
上班时，刘星看到周婉都有些生气。他和张琳在一起很不塌实，就怕张琳有朝一日又和他分手。所以，他想和张琳有实质性的突破。只要张琳和他睡了，他的心才踏实。
死周婉臭周婉，干嘛和琳琳说那些话。难怪每当他情到浓时想突破那道界限，张琳死都不肯。
周婉感觉到刘星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有些不自在，吃晚饭的时候笑说：“阿星，上班时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有得罪你？”
“怎么啦？”刘小强看了看周婉和刘星问。
“上班时无意中看到刘星用怨恨的眼神看我，心里都毛毛的很不自在。”
刘小强问：“星子，你对婉儿哪里不满？”
“你问你女朋友，她教琳琳什么了？”
张琳用眼神瞪他，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我要和你分手。”
“好好地说什么分手？”周婉说：“琳琳你也别小孩子脾气，一不高兴就说分手。情侣之间闹点小别扭也很正常，牙齿和舌头在一起也会有咬到的时候。动不动就说分手多伤感情，就你那多变的脾性，也只有刘星受得了你。”
“我在帮你说话呢？你还向着他。”
“我是就事论事。既然你决定选择跟他在一起，就别轻易说分手。”
“阿婉，我都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刘星说。
“你干嘛要知道我女朋友心里在想什么？你只要关心你家琳琳心里想着什么就行？”
“哇，终于承认你们拍拖了。”张琳笑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婉端碗走人，刘小强马上也拿碗站起来想走。
“阿强，你先别急着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告诉你。”
刘星说：“强强还是有两把刷子，连阿婉这种高冷的女孩都追到手了。”
“你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在我的眼里只有你最美，阿婉算什么美女？”
“去你的，口是心非的家伙。”
“等等我。”
夜晚在男宿舍，刘小强喊住刚约会回宿舍的刘星。“星子你对婉儿有什么不满？”
“有那么点事。”
“你跟我说，如果是婉儿不对，我去和她说。”
刘星坐在刘小强床上小声说：“你也知道琳琳曾和我分手过，现在我对她的感情更深了。所以我心里很不踏实，怕她过年回家后见了父母又反悔。”
“这关婉儿什么事？”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是这么想的。假如我和琳琳成了真正的夫妻，她就不会再变心了是不？”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这和婉儿半毛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关系？你知道你家婉儿对琳琳说了什么话不？她说女孩子不能太随便，否则男孩子不会珍惜她。”
“这话没说错呀！太随便的女孩谁喜欢呀？”
“可是，我和琳琳是恋人。她和我情到浓时自然会想那个了，因为你女朋友的一句话，琳琳她死守着那道防线不让我上她。”
刘小强总算明白了好友为什么生婉儿的气？笑了。说：“你自己搞不定女朋友把气出在别人身上，就算婉儿这么教了她，你不会想办法让她抗拒不了。”
“那你说我用什么办法呢？”
“我怎么知道？”
“也是，你小子还不如我。喜欢阿婉那么久，到现在才牵手成功。等你和阿婉发展到我和琳琳现在这步，恐怕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婉儿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她能让我牵着她的手都不错了。”
“你小子能满足只牵着手？我还不了解你，做梦都想抱着她睡。有一天夜里我起床尿尿，我还听到你喊她的名字。闷骚的男人，在梦里意淫阿婉不知多少次啦？”
“去去去，爬上去睡你的觉去。”
“是哥们才劝你一句，周婉那女孩的心如海里的针，如果你不想失去她要快刀斩乱麻。周婉那女孩比较封建，如果你和她睡了，她才会死心踏地跟着你。”
“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成天都想着那龌龊事，睡你觉去。”
刘小强最近好烦，因为周婉收到了杨小童的信。收到信后的周婉情绪变化好大，跟他明显有距离感。
好不容易和周婉走到这一步，他不想又被打回原形。
可是，他又不能逼她太紧。
刘小强的叔叔知道他喜欢周婉，他观察过周婉很久，觉得她还不错。所以他没有反对侄子接近她，也尽力量帮着他制造机会。
刘小强的婶子并不看好他和周婉，她觉得周婉性格有些不好琢磨，心计重。
一个女孩子面对男仔的追求，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可是像周婉这样，不拒绝说什么怕父母反对伤害到别人只想和他做好朋友，说来说去就是吊人味口。
她其实很想把自己的老乡介绍给刘小强，和刘小强提过。刘小强和她老乡也私下见过几次，不过刘小强没有直接拒绝。两个人出去过几次后，感觉还蛮合适。只是，刘小强心里还是喜欢周婉，没有给她老乡明确的答复。
最近，刘小强给了她老乡答复了。说他心里有喜欢的女孩子，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刘小强的婶子特意找他寻问原因，刘小强说：“她的外貌是很漂亮，但是给人的感觉很粗俗，言谈举止之间给人的感觉过于轻浮。”
“那你喜欢的女孩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她很文静，脾气很好。做事有耐心，脑子聪明有自己的想法。”刘小强说：“幺叔婶子，我是大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我家庭条件不好希望我娶的老婆不只是个漂亮的花瓶。我的老婆要和我共同撑起这个家，所以她的优先条件是能吃苦。我喜欢婉儿并不仅仅是她漂亮，我观察了她好久。刚进厂时没有钱，她天天早晨都是开水泡生面。进厂学徒没有熟人教很难，她默默地接受这一切。有些人遇到困难会逃避，她刚学会织货时返工片很多，每次拿到返工片挨骂时，她都是一声不吭地拿到倒毛房自己摇出来返好。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想主动帮她靠近她的男仔肯定很多，但是她从来都不和男仔过于接近。”
“那她怎么和你走得那么近？他知道你叔叔是厂长？”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四叔是厂长，她只知道幺叔是主管。我和她走得近是因为星子的女朋友，她和星子的女朋友是很要好的朋友。”
刘小强的幺叔听了说：“我好像听人说星子的女朋友是四川人，周婉她是江西人吧。”
“婉儿的堂姐谈的男朋友是星子女朋友的表哥，婉儿是她堂姐带出来打工的。但是她堂姐带她进厂没有多久就辞工跟她男朋友回四川了，临走时交待阿琳和她老乡帮忙照顾婉儿。因为婉儿漂亮，张琳的老乡就想追求她。婉儿没有答应他，所以他和他的老乡都不愿意帮她。”
“哦。”
“星子和阿琳好上了，你也知道我和星子走得近，所以我和婉儿慢慢变熟悉了。她人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一点就通。”
“那你哪天有空把她带过来吃餐便饭，让我和四哥见见。”
“最近她情绪变化有点大，等她情绪稳定了之后我再和她说。”
“她有什么麻烦？”
“不是，她心情问题。婉儿家里只有一个女儿，父母特别疼她。她有些犹豫不决，怕父母强烈反对她和我交往。”
“那你要对她更好点，让她无法动摇。”
让刘小强烦心的事一件一件地接重而来。先是周婉的青梅竹马杨小童写信给她来动摇周婉的心，这不？门口的保安又打电话到办公室找周婉，说外面有她一个老乡有急事找她。
周婉丢下手里的事情急匆匆跑到厂门口，回来时阴沉着脸很不高兴。刘小强追问她有什么事？周婉才告诉他说：“是上次在溜冰场撞到我的那个老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的？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一清二楚。”
“他来找你麻烦？”
“不是，大慨是闲得无聊，说既然是老乡，以后有空的时候能不能经常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
刘小强聪明地意识到对方肯定是看到周婉漂亮，想追求她。
一个男仔千方百计打听一个女仔的事，主动邀请靠近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周婉对那个人是没有那种想法，但是如果两个人接触久了就难免会有想法。
防范于未然，刘小强觉得不能再让那男仔找到厂里来干扰周婉。
厂里的货期排到十一月份，天天都赶货加班。周婉没事不爱出去，刘小强也不主动邀她去外面逛。周婉呆在宿舍里看书，他就也陪着她呆在宿舍里看书。
杨小童写来的信似乎没有改变什么？周婉像是下定决心想和刘小强在一起，对他很依赖。
刘小强的心情好了很多，他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
让刘小强心情很好的事情是他和周婉之间有所进展，比如说他每天帮周婉打饭烧水，周婉会帮他洗衣服。比如，有一次他和周婉两个人呆在宿舍里看书，他很自然地拥抱她，她并没有摧开他。所以那晚，他大着胆子亲了她一下。当时周婉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但是她并没有拒绝他。事后她没有生气打他耳光，只是红着脸不敢看他。
刘小强知道周婉真心在接受他，所以他的心情特别好。
如今在厂里，他和周婉是公开的一对恋人。他有时会大着胆子在工友面前牵着她的手，周婉只是脸红耳赤，但是没有躲避。
人人都说在恋爱中的女人会患得患失，情绪波动很大。但是，刘小强觉得恋爱中的他情绪真的波动很大。
他的情绪总是随着周婉的情绪起伏不定。周婉只要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他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如果周婉眉头微皱，他就会跑过去问东问西。
车间里有点热，风扇不停地转动但是还是带不走酷暑的炎热。刘小强的机位在窗口，很通风。头顶上有一台吊扇正对着他吹，所以车间闷热对他没有多大影响。周婉的机位在过道边，既不通风又没有风扇对着她扇。
刘小强特意帮她找来一台落地扇给她，只是车间里的东西属于老板的。周婉的对台机便把风扇移到机台正中央，两个人共用。
刘小强看到很不高兴，说：“这扇是我特意帮我女朋友找来的，你想扇风不会自己去找。”
“这扇虽然是你找来的，但是厂里的东西都是老板的。我和她都是这里的员工，我就有权利和她共用。你叔叔是主管，但是他不能太偏心。”
周婉的性格温婉，不想因一点小事和工友起争执。于是笑着对刘小强说：“没关系的，风扇对着机台吹把机台上的线都吹乱了更不好做货。阿强你别说了，让她把风扇拿去吹好了。”
刘小强想和周婉换机位，但是周婉没有同意。她说：“我做的货是花货，一天摇不了几十专不要紧。你做的是下栏，拉来拉去很热。再说，你是男仔容易出汗，跟我换你更热。”
“哎哟阿婉，还没结婚就这么会体贴老公，难怪阿强对你死心踏地的。”坐在拉尺台的张师傅听到打趣地笑说。
周婉的脸不由地红透。刘小强笑说：“羡慕嫉妒我是不？”
“你小子越来越嘚瑟了，啥时候发拖糖给我们这些人吃。”
“慢慢等，总有一天会给，不会少了你们的。”
“小气，人家阿星早就发了。”
“我先去挣钱买糖。”
“阿星他手快脚快，再不发糖恐怕来不及了。”有刘星的老乡开玩笑说。
“再快都没有你小子快，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了。”刘星一边拉着机一边开玩笑说。
“说不定阿琳肚子里也有小孩了。”刘星另外一个老乡笑说。
“你就是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吧？要不能你怎么这么清楚？”
“哇，我有你这么年青的爹还用在这里拼死拼活地拉机。”
“阿新你小子就是这么傻，有这么年青的爹妈还不高兴。白天拉机累了，晚上就去搂着你的新妈讨口奶吃。”一个四川仔开玩笑说。
刘星看到张琳的脸色变了，说：“你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让他晚上搂着你女朋友吃她的奶去。”
“开个晚笑娱乐一下气氛，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骂谁是狗？上次你开我们的玩笑我不也没生气，开你的玩笑就变脸，什么人呀？”
“我就骂你又怎么样？”
一直坐在台位上的师傅看到情况不对走过来说：“天气热怎么连人的脾气都一个个变火暴起来？做事多挣点钱，以后你们这些人少在车间里开玩笑。”
张琳怕刘星和他打架，骂道：“都是你嘴贱喜欢说些七个八个的，还不死去拉你的货。”
本来还火大的刘星听到张琳的话，马上就回到自己的机位拉机。
走过来的张师傅笑说：“一物降一物，刘星你小子也有管得住的人了。”
“我高兴，你怎样？”
“我不怎么样，下次你小子再惹事，我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去，别在我机台面前晃悠，死去你的拉尺台悠闲。”
“张琳，你老公嘴又生贱了骂人，你还不管管他。”
“谁叫你找骂？”张琳笑说。
“果真说一张床不睡二样的人，两口子不愧是两口子。”
“你还以为人家张琳会维护你呀！”刚才差点和刘星吵起来的四川仔笑说。
“我现在可没有惹你。”刘星说。
“知道，是我先惹的你。”四川仔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