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像严世维那种人算是什么好朋友?他们带着你去花天酒地也就算了,可是他们撺掇你做的那些生意,分明就是在坑你,在利用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你这是误交匪类啊!”
“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来教训我!”
叶他们是匪类?你说是匪类就是匪类了么了?你交的那些朋友我看着还不顺眼呢,难道我就可以斥骂他们,把他们赶走?”
叶越气,指着叶小天的鼻子道:“我的朋友,妥与不妥,就算是咱爹,也只能背后教训我,断然没有当着我朋友的面不给我留丝毫脸面的道理。『≤『≤,更没有断我朋友双手的做法,叶土司,你好大的威风!”
一提到严世维,叶小天难忍心头怒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依照常理来说,他做的确实太不合乎人情道理。他大哥交友不慎,被人利用,那是他智商不足,人家既没有偷、也没有抢,你把人轰走也就是了,悍然断人双手,确实太也霸道。
但,叶小天就是这么干了。这与叶小天的本来性情并不符合,他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考虑。
按常理不该如此?常理归常理,但贵州就是个不讲常理的地方。身为土司,他对利用大哥、坑害大哥的损友严加惩处,纵然看起来有些过份,谁又能为此来找他的麻烦?
另一个,他的势力其实根基很浅,手下可用之将也不多。如果他大哥能有些出息,将是他的得力帮助,正所谓打仗亲兄弟,还有谁能像自己的胞兄一样用着得心应手?
但也恰恰因为这层关系,如果胞兄不争气。对他这股新兴势力影响必然也大。历数古今王朝,王朝势力初建时几乎都没有大奸、大恶、大庸之辈,其实并非没有,而是大浪淘沙,被淘汰了。
如果一方势力中有这样的人物,而且不被清除,纵然其统治者大略雄才,也很难在争霸战中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即便胜利,其王朝气运也将极为短暂。盖因这个时期统治核心的每一个人。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如果叶如果于家海贪墨、无能,那叶小天绝对会把他从自己的阵营中清除出去,但叶小安是他胞兄,是他唯一的亲兄弟。
叶小天很难做到大义灭亲,把胞兄清理出去。而且这样做也不适宜树立他的形象。当初在贵州,他为了毛问智冲冠一怒,义气之名噪于西南。随着他的归来,铜仁当地自由民中有一技之长者,已经近水楼台,陆续赶来卧牛岭。可以想见,接下来贵州各地会有更多有才学的散士才子来投。
海纳百川,方能成其大。任何人想称王称霸,这都是一个必须的过程。如果这时把自己的胞兄排挤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必然会有大批有才学的人裹足不前,犹豫观望。所以就算是千金市骨,也不能予人一种大业未成。先逐兄弟的印象。
可叶小天又不能坐视严世维等几个狐朋狗友引着胞兄越走越远,堕落到无可救药,所以他只能跋扈一回,砍去严世维的双手,以此来杀一儆百。此事一经传开,相信再有觉得叶小安愚蠢易骗想趁机捞取好处者会好好思量。
叶小天并不知道严世维的秘密身份和真当动机,只当他是觉得兄长易欺,否则处治就会更重。
可这样的做法,自然大伤叶小安的自尊。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与叶小天一母同胞,身体、模样甚至都一模一样,可境遇成就却是天壤之别,就有些自卑,自卑的人格外敏感,叶小天简单粗暴的做法他自然难以忍受。
叶小天规劝道:“大哥,难道你忘了当初把魏汉强当成知交好友,却被他骗走全部银钱,连油面坊都抵兑出去的事了?大哥,你太忠厚,所以识不破那些人的鬼域伎俩。他们见你身为土舍,手有余财,又欺你老实,觉得有机可趁……”
叶小安胀红了脸道:“好端端的你提起油面坊做什么?是,油面坊的生意我做赔了,这笔欠债还是你千里迢迢远赴湖广送信,赚了钱替我还上的,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你不用左一遍右一遍地提醒。”
叶小天终于怒了,大喝道:“大哥,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我提起此事,难道是为了提醒你是我替你还的债?我是你的亲弟弟,这世上谁会害你我也不会害你,你难道宁可相信严世维那班人,也不相信你自己的亲兄弟?你好好想想吧,自从认识了那班人,你吃过多少亏,又被他们从你手中骗走了多少钱!”
叶的面红耳赤,恼着成怒道:“人有三衰六旺,我只是这几年恰巧运气不好罢了,与严大哥他们有什么相干?他们怎么害我了?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拿的主意,你想说我愚蠢无能,你就干脆直说,不用拐弯抹脚指桑骂槐。”
“叶小安!你真是不可理喻!不要以为你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我就不敢揍你,你再犯混试试!”叶小天驴性儿又犯了,挽了挽袖子,怒视着叶小安。
叶小安与叶小天同龄,身体条件也差不多,但智商有限、性情又怯懦,所以小时候与街坊间小伙伴玩耍,常常被人欺负。这时候,常常是精明伶俐的弟弟叶小天出面,替亲哥哥撑腰找场子。
如此一来,叶小安就养成了依赖兄弟的习惯,两兄弟间拌嘴呕气动手打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仅只不多的几次动手中,也都是叶小安落败,所以在他心中已经落下了阴影。
一旦叶小天真的生了气,做出要动手的姿态,他马上想到的就是要挨揍了,根本没有能打赢弟弟的想法。这已成了深植他内心的一种本能反应。所以一见叶小天大怒,叶小安登时怯了。
他马上向门口退去,一边退一边道:“我是你哥哥,我交什么朋友不用你管,不然我宁可回京城,也不在你这里做什么窝囊土舍……”叶着已退到门口,一溜烟儿地逃了。
叶小天望着哥哥逃去的方向,恨恨地一跺脚,道:“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门旁倏地闪出一道人影来,正是他的大嫂。叶大嫂满脸陪笑地对叶小天道:“兄弟啊,你可千万别生你大哥的气。你哥小时候被蛇吓过,坏了脑子,人有些憨笨。”
叶小天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嫂子你也别多想。大哥是我的亲哥哥,我生气归生气,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只是眼看他被人欺骗利用,心里着实生气。嫂子还是劝劝大哥吧。”
叶大嫂心中满是苦涩,如今的她哪里还能管束叶小安,只好应声答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你大哥好,可这蠢笨的东西,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就去劝劝他,兄弟你消消火儿。”
叶大嫂一边陪笑说着,一边倒退出门,急急追着叶小安去了。叶小天郁闷地从房中出来,就见李秋池从远处走来,一见叶小天,李大状马上加快脚步,走到面前,对叶小天拱手道:“东翁,展家堡派人来,想求见东翁。”
不等叶话,李秋池又踏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来的是展姑娘。”
叶小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轻轻一点头,马上加快脚步向前厅走去。
李秋池却扬声唤道:“东翁且慢!”
叶小天诧异地转身看向他,问道:“怎么?”
李秋池追上前来,低声道:“这是东翁与展家尽释前嫌、结为秦晋之好的绝好机会,可东翁要是这么爽快就去见展姑娘的话,呵呵,只怕难以尽如所愿了。”
叶小天心中一动,他这个师爷是贵州第一讼棍,论起揣摩人心、坑蒙拐骗的功夫堪称上佳,他这么说必有所指,叶小天马上虚心就教,问道:“先生有何指教?”
李秋池“唰”地一声打开那“夜郎第一状”的扇子,故作潇洒地扇了几下,道:“展家请展姑娘出面,必然是想利用东翁与展姑娘的旧情,希望东翁看在展姑娘面上释放展龙。那么东翁放是不放呢?”
“这……”
李秋池淡淡一笑,又道:“如果学生猜的不错,他们此来定然还准备了赎金。有展姑娘软语相求,东翁恐怕不好拒绝。如此一来,若东翁收了赎金,释放展龙,展家只会认为这是依照土司间战争做出的惯例解决办法。
如果东翁看在展姑娘面上分文不取,那就是惑于美色,非大英雄所为。而且,展家照样不会领大人的情,东翁或者能得偿所愿,以释放展龙为条件,迎娶展姑娘过门,却很难做到尽释前嫌、更谈不上秦晋之好。”
叶小天沉吟道:“先生所言甚有道理,那么先生之意是?”
李秋池马上“附耳过去”,对叶小天悄悄言语一番,叶小天双眼一亮,欣然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有道理,既如此,那我就不露面了,你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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