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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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眩晕,极度的眩晕。

  浑浑噩噩中,杨夜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黑暗中的空间,许多白色的光点,犹如潮水般,向着他的脑袋蜂拥而来,争相恐后地钻了进去。

  头脑,猛然一阵刺痛。

  随即,那些光点在他的脑海中凝聚成了一颗乳白色的光球。

  一股浩瀚而陌生的记忆,从那颗光球中,缓缓地融入他本身的记忆中。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杨夜终于睁开了双眼,意识渐渐清明起来。

  “夏国……襄州城……”

  “我叫杨夜,是朝阳学院一年级的学生,属于修文者……”

  “这片大陆只有三种人,修文者,修武者,普通人……”

  “我没有父母,家里只有奶奶和一些好心的亲戚邻居……”

  “我以优异的成绩来到这座贵族学院,却因贫穷的出身和弱小的实力而饱受欺凌,整天生活在惶恐忐忑之中,成绩一落千丈……”

  ……

  杨夜眉头微微皱起,脑中梳理着这些纷乱的记忆,抬起眼,看到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间宽敞的教室,一身儒袍的老者手持课本,在讲台上念叨着枯涩的诗句。

  四周,则坐着二十余名专心听讲的少男少女。

  众人的衣着打扮,举止神态,给他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窗外,树木茂盛,一片葱郁。

  地面铺着光滑的玉石,墙上雕刻着古里古怪的花纹,既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车鸣广播,那个世界的产物,这里都没有。

  “难道我穿越了?可是……”

  虽然在那股记忆的引导下,他在睡梦中,早已隐约猜到了结果,可是当清醒过来,第一次看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些陌生的人时,他的心中,依旧升起了一股压制不住的惊惶和震惊。

  “扳指!”

  回想了一遍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忽然想起了手上那枚诡异的扳指,低头看去,拇指上,已空无一物,那枚扳指似乎不翼而飞。

  然而正在他微感失望之极,体内忽地升起一股热量,他的双眼透过身体,竟然看到了自己的体内,那枚扳指竟然缩小成迷你状态,隐匿在了他拇指里面!

  震惊!

  他感到无比的震惊!

  这枚扳指,竟然可以自己变化和移动!

  “对了,我的身体……”

  杨夜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陌生的服侍,再看着自己那一双修长的手,顿时惊醒过来,他并非单纯的穿越,而是灵魂穿越。

  恰巧,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叫杨夜。

  按着记忆中的描述,这原本的杨夜,曾经的成绩非常好,但是自从考进了这座学院,就因为家境和实力,被人看不起,经常受到欺负。

  久而久之,这少年就心内郁结,悲愤仇恨,整天精神恍惚,成绩开始下滑,直至落到了现在的最后几名。

  “哎,他倒是是个可怜的人。”

  回忆着这少年坎坷的一生,杨夜暗暗叹息。

  “先生,杨夜在后面偷偷睡觉呢。”

  正在他消化着那股陌生记忆的时候,左边忽然站起来一名少年,大声向着讲台上的老者告状。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向着杨夜看了过来,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鄙夷。

  那名儒袍老者名叫白瑾逊,是这个班级的管理者,本身修养已到了文师中期的境界,并且性格温和,讲课细致,极为受到学生的尊敬。

  此时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课上睡觉,白瑾逊眉头微皱,目光向着杨夜看了过来,道:“杨夜同学,你身体可是不舒服?”

  “没……没有。”

  杨夜初来异世,对这里的氛围实在有些不习惯,听着先生问话,不自然地答道。

  “那么,你刚刚可在睡觉?”

  白瑾逊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愠色。

  杨夜心中暗呼冤枉,刚刚穿越过来就遇到这事,这身体原本的主人,人缘也太不好了吧。

  他瞪了左排那名告状的少年一眼,摇头道:“没有,我在认真听先生讲课呢。”

  “你说谎!”

  那少年名叫金遂良,仗着家里有些势力,经常恃强凌弱,欺负杨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此时见杨夜竟然敢瞪自己,他顿时乐了,直接站了起来,道:“先生,我刚刚明明亲眼看到他睡觉的,不信你问问他后边的同学。”

  那后面男生名叫蔡浩,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平时就经常谄媚讨好金遂良,是对方的跟班,此时自然要配合他。

  “先生,我也看见了,杨夜刚刚的确是在睡觉。”蔡浩站起来大声道。

  其实他刚刚也没有听讲,更没有看到杨夜睡觉,但是觉得杨夜好欺负,懦弱无能,就算是诬蔑他,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哼,杨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白瑾逊愠怒道。

  金遂良得意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之色。

  杨夜心中暗暗叹息,正要无奈承认,却听前排一名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先生,他有没有睡觉,不能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您用刚刚讲的知识考他一下就知道了。”

  金遂良听到那女生说话,微微皱眉,却是不敢顶嘴,道:“也对,先生,秦馨雨同学说的不错,您考考他就知分晓。”

  他其实并没有冤枉杨夜,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杨夜睡觉的,所以对于秦馨雨的提议,他没有半点担心。

  白瑾逊点了点头,看着杨夜道:“好,杨夜,那我就考考你,如果你答不出我刚刚讲的试题,那么你就要受到处罚,并且让你奶奶来学院一趟。”

  杨夜心中一沉,想着这具身体的家境,屋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整日为他操劳,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哀伤起来。

  “听好了,我刚刚讲的是一篇蕴含着文气的一级小词,这首小词历史悠久,是我们朝阳文学院的珍藏文典,可以提高你们修文者对于文气的感悟,所以书本上并没有记载。现在我来说第一句,你把后面的说出来,错误不能超过八个字。”

  白瑾逊知晓这首小词,对于这些还没有修炼出文气的学生来说,是非常艰涩难记的,并且学院规定,这些蕴含文气的知识,只能讲解,不能写出来。

  所以他也非常明白,刚刚的讲解虽然很细致,但是要让这些学生都一字不漏的记住,却是非常困难的。

  因而,他允许杨夜可以说错八个字。

  杨夜硬着头皮,道:“先生请说。”

  白瑾逊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缓缓道:“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

  说到此,他看向了杨夜,道:“该你了。”

  杨夜一听,脑中一片浆糊,哪里知道下文,他抓了抓了脑袋,一脸苦涩。

  “嘿嘿,先生,这下你该相信学生的话了吧,他刚刚根本就没有听讲,不然他怎么可能答不出来。”金遂良满脸得意。

  “哼,本来就穷,还不知道发愤图强,真是窝囊废。”

  “就是,原本成绩挺好的,现在竟然堕落成了这样,学习不好不说,上课还睡觉。”

  “哎,可怜了他的奶奶,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他却是个不争气的废物。”

  看见杨夜如此模样,全班的学生,满脸鄙夷,窃窃私语起来。

  此时却听前排那刚刚帮助杨夜的秦馨雨道:“先生,虽然您刚刚讲解了很多遍,但是这首小词的确有些难度,学生想,这班里的人,应该很多都记不住吧。”

  “这……”白瑾逊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这首小词蕴含着文气,这些学生的确不可能就这么快记住的。

  “先生,他刚刚明明就在睡觉……”金遂良见先生似乎有些动摇,不想再处罚杨夜了,有些不服气地道。

  “金遂良同学,我看你刚刚也在睡觉吧,不然你来背诵一下这首词,如何?”秦馨瞥了他一眼,挤兑道。

  金遂良一听,脸色微变,这首词他刚刚虽然仔细在听,可是还真背不下来。

  后排的蔡浩见金遂良受气,也装作一脸愤愤不平道:“先生,可是杨夜刚刚的确在睡觉。不然他怎么连一个字都答不出来,我们虽然没有记住全部,但是至少能说几个字。”

  “对,对,我也记得一句话。”金遂良一听,连忙道。

  全班同学也点了点头,刚刚的小词虽然难,但是只要认真听过,绝对可以记住几个字的,这杨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显然的确没有听讲。

  “杨夜,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白瑾逊皱着眉头看着他。

  金遂良暗暗对着蔡浩竖起拇指,满脸讥讽地看着杨夜。

  秦馨雨摇了摇头,暗暗叹息一声。

  面对着全班同学鄙夷厌恶的眼神,杨夜自嘲一笑,本要低头承认,却忽然感到左手拇指里的那枚扳指微微一动,一股奇异的热量,瞬间顺着体内的经脉,传递到了脑海。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词人李璟,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第二位皇帝,943年嗣位……”

  一篇熟悉的资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就像他本身的记忆一般,清晰深刻!

  “杨夜,既然你连一个字都答不出来,那么今日就惩罚你……”

  白瑾逊沉着脸,刚要说出惩罚,便听见杨夜双眸一亮,道:“先生,我记起来了。”

  “哦?”白瑾逊一愣,以为他故意拖延时间,淡淡地道:“既然你记起来了,那你就回答吧。”

  全班同学闻言,心中更加厌恶起来,满脸戏谑地看着他,金遂良更是冷笑一声,道:“看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你就随口乱编吧你。”

  杨夜不理睬他,沉吟数息,朗声念道:“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

  沉寂半响,金遂良突然满脸冷笑道:“先生,他在随口胡诌,乱说一通,这首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前排便传来了秦馨雨“啪!啪!啪!”响亮的鼓掌声。

  随即,白瑾逊也从惊愕中惊醒过来,用力地鼓起掌来,一边鼓,一边满脸喜色的大声赞道:“好!好!好!杨夜,你果然不负老夫所望,并未就此消沉下去,今日这首词,就证明了你非凡的天赋!”

  而此刻,杨夜眉宇间微微一亮,那让全班同学梦寐以求的文气,突然出现!

  “啊!你们看!文气!他竟然感悟到文气了!”

  一名同学突然瞪眼看着他的眉宇,失声惊叫道。

  “没错!果然是文气!怎么可能?”

  众人一看,顿时张大嘴巴,满脸惊愕,眼中全是难以置信和羡慕之色。

  白瑾逊本来就为杨夜能够记住全部小词而感到惊喜,此时见他竟然能够在开学后的短短半年,就感悟出了文气,顿时又是震惊,又是激动。

  他快步行到杨夜的身前,盯着他的眉宇间看了片刻,再也顾不上老师的威严和矜持,伸手就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杨夜,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你竟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中第一个凝聚文气的人!太好了!我们一班这下终于要腰扬眉吐气了!”

  多年来因为班级荣誉的问题,而聚集在心头的阴霾,此时终于随着畅快的笑声,一扫而空。

  白瑾逊满脸喜色的看着杨夜,腰杆也挺的更直了。

  教室里那些向来自以为高人一等,看不起杨夜这种穷人的学生,此时此刻,心中万般滋味。

  前排的秦馨雨,也默默地回头看了杨夜一眼,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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